第42章 心動
方睿說帶淩悅來的地方就是江邊，這是他們故事開始的地方，也是他們真正開始有交集的地方。
站在江邊朝江對岸看去，一座座高樓大廈依舊萬家燈火, 霓虹閃爍。
那晚，方睿的生日，二十歲的生日。
方睿從來不過生日，從他有記憶那天起就是如此，小時候是沒人給他過，長大了是他自己不願意過。時間久了，便也成了自然, 一到生日這天他就一個人躲起來, 拒絕所有的禮物與慶祝。
正如外婆所說, 有什麽好慶祝，我女兒就是為生他而死的。
他出生的那天，便是媽媽去世的那天。
他的生日便是母親的忌日。
是他害死了母親，這有什麽可以慶祝的？
生日這天，方睿一個人一躲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他在朋友圈看到了秦雨萌發的那條動態。
“陪老大應酬，大佬們好能喝，弱小！”
配圖是秦雨萌的自拍照，而她身後正是淩悅正在敬酒的身影。
於是，他抓起衣服下樓，一路奔跑朝秦雨萌定位的位置而來。
就在那一刻，他想找一個人陪他過生日，而那個人他認定就是淩悅……
方睿一路跑到飯館樓下，在樓下等了好久，直到淩悅一行人走出來，把客戶送上車，又與秦雨萌道別後，踩著高跟鞋朝廣場跌跌撞撞的走去。
他跟上去, “姐……
話還未出口，隻見有人拿著話筒，擋住她的去路，“你好，小姐姐，請問你相信愛情嗎？”
“……”
她相信愛情嗎？
被人突然問到這個問題，隻見她硬生生的反應了好久，這才頓步。
見她停下腳步，一女子連忙解釋道，“你好，小姐姐，我們是做街頭采訪的，能麻煩你做個采訪嗎？”
“拜托了小姐姐，這是我們的工作，就耽誤你一分鍾好嗎！”
這裏本是市區最繁華的地段，燈火通明，霓虹閃爍, 總是聚集著許多年輕的俊男美女，名人，時尚人士。
即使, 在這個時間點，大家依然忙碌著。
淩悅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得到同意，女子高興，立馬進入正式采訪，“小姐姐，請問你相信愛情嗎？”
“我相信愛情，但不相信婚姻。”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而婚姻卻是一家人，以及一地雞毛的瑣事，孩子，生活，教育，婆媳……
“為什麽呢小姐姐？”
“我離婚兩年了。”
“是嗎？小姐姐看起來很年輕，一點都不像結過婚呢，那能給我們講講為什麽離婚呢？
“故事不長，也不難講，臉紅開始，眼紅結束。”
那時的她，昏暗的燈光裏，雙眸空空的沒有焦點，明顯拒絕不想再提及那段往事。
女子又問，“如果…我說如果，又遇到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你還會再戀愛嗎？”
淩悅搖頭。
不會！
不會再遇到那個讓她心動的人了，因為，她不會讓自己心動的。
結束了采訪，淩悅不知不覺來到江邊，一站就是好久好久，而方睿也跟著她在江邊站了好久好久。
夜涼了，方睿走近，叫醒她，“淩悅姐。”
“方睿，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淩悅收拾好情緒，回頭。
在淩悅的眼裏，她與方睿的這次相遇隻是巧合，隻是剛剛碰見，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隻不過是有心之人等了很久很久而已。
他問她為什麽離婚？
她沒有回答，轉身就要走。
方睿道，“姐姐，今天我生日，二十歲。”
“生日快樂！”
淩悅駐步，微笑，“今天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下次你來公司拍攝，我給你……”
“不要禮物，姐姐如果能陪陪我就好了！”
方睿發出了邀請，他希望淩悅能陪他過生日，淩悅同意了，他們去了附近的燒烤店。
“你等著！”剛坐下，淩悅又起身去了旁邊的麵包店。
淩悅很快回來，手裏提著一個很小很小的蛋糕，隻見她把蛋糕放在桌上，插上焟燭，還向老板借了打火機，看著他，“隻有這個小的了，將就下，許個心願！”
後來，她喝多了。
他送她去酒店休息。
她把他抵在牆上，說，“方睿，你真好看。”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心動了，誰知……她說她隻是玩玩不必當真。
可他已經當真了怎麽辦？
於是，他亂了，急了，一直緊緊的追著她，逼著她說，讓她親口承認她也心動了。
可每當他前進一步，她就會後退一丈……
今夜，他們又來到了這家燒烤店，今夜的淩悅又喝了不少。
“方睿，你說，你為什麽一直非要我一個答案，我啊不是不願意給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說，說我喜歡你，愛你，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信嗎？”
淩悅手握酒杯，臉微紅，眼迷離，就看著麵前好看的弟弟，輕飄飄的說著。
“你不會信的！”她眼裏帶著笑意。
“我信！”方睿卻篤定道。
隻要說出來，就算是假的，騙他的，他也相信。
聞聲，淩悅索性笑了出來，“嗬嗬，你就是太年輕！”
“姐姐，年輕不是我的錯。”
“但你認真就錯了。”淩悅指著他，笑開。
認真錯了？
心動錯了？
想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錯了？
可他錯在哪裏？
方睿沒有再說話，就如那夜一般，始終沉默，滴酒未沾，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女人一杯又一杯。
這就是買醉！
可今夜的淩悅又與那日不一樣，那晚的她，如不染一絲塵埃的女神，而今晚的，卻又脆弱如一隻小鳥。
心疼她！
他知道，是他太心急了，把她逼得太緊了，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的害怕。
方睿把緊握在手裏好久的盒子，放進了褲兜裏，起身坐到淩悅身旁，扶起她，“好了，姐姐，我們回家吧！”
回家！
回家？
哪裏是她的家？
她已經沒有家了！
從萬晉把她推到，從孩子沒了那一刻，她就沒有家了。
淩悅靠在車椅上，看著車窗外頻頻後退的街景，有些暈，最後幹脆閉上了眼睛。
“淩悅，我們結婚吧，這個孩子就叫萬心月，取我姓，娶你名，她就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沒人知道，這是我們倆的秘密。”
秘密！
後來，這個秘密還是被萬晉的母親知道了，她哭著鬧著要把月月送走。
淩悅求萬晉，“萬晉，你給媽好好說說！”
“給我說也沒用，這孩子必須送走，難怪這麽多年我想要一個孫子都懷不上，原來連這孫女都是別人的。
你們倆合起來把我騙得好苦，今天晚上必須送走。”
“媽，月月就是我的孩子，如果要把她送走，那我也一起離開。”
“走就走，萬晉，你們離婚，天一亮就去辦手續，不會下蛋的雞留著做什麽？煲湯嗎？”
不會下蛋的雞留著做什麽？
煲湯嗎？
回想到這裏，即使淩悅閉著眼睛，眼淚還是從眼角滑了出來，滑過臉頰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