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 孩童
「僵-屍!?」
聽到這個詞,短髮妹妹立時又臉色一白。
「僵-屍」之語最早出於清袁枚所著的《子不語》,但真正盛行開來、且以恐怖形象深入人心,卻是憑依著早期香江影壇的多部鬼神電影。
民間盛傳此物乃陰氣屍變所致,慣會噬人肉、飲人血,可怕非常。唯有桃木劍可殺滅之。
短髮妹妹雖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新時代好青年,奈何卻是多年的恐怖片擁躉,各種鬼怪糟粕思想早就深入人心。現在一聽胖子說出那兩字,再加上眼前屍體橫躺、兩旁棺槨直列,自然以前看過的諸多電影鏡頭開始在眼前重新滾動,心理壓力陡重。
看過格肸,許鼎慢慢站起身,再向打開的黃金小棺里瞧去,立即眉頭皺緊。
只見半開的小棺中竟顯出一枚精緻異常的長命鎖,以及一隻小巧撥浪鼓。
「這些…」
不論長命鎖還是撥浪鼓俱是古物造型,絕無半點現代氣息,且都是孩童物品,不禁叫人疑惑。
許鼎想了想,就要伸刀入棺將那枚長生鎖挑出來。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惡風從后吹來、直刮胖子后心。
許鼎毫不遲疑,直接縱刀回斬。
「當!」
如金鐵相交,胖子立即感到手腕一陣疼麻。
而對面,一個半大身影亦被巨力砸到了地上,卻又猛地躍起、停在半空。
那竟是一身著肚-兜的幼稚孩童,卻渾身黝黑、背生一對漆黑小翼,赤面獠牙、神情暴躁猙獰。而其一口尖銳墨牙間竟還叼著一枚血水淋漓的心臟,且時時伸著一條漆黑舌頭舔過心頭表面、彷彿舔啫著世間美味。
顯然,那枚心臟的來源已不言而喻。
「飛-僵?不對!」
急速將陳嬋馨掩在身後,許鼎與數米開外懸在半空的「孩童」四目相對,卻是心中急動。
按《子不語》所述,僵者無論種類,皆遍體生毛、腐臭熏天。但眼前的怪物無毛無味,顯然與之不同。
還不等胖子思索明白,「孩童」忽地雙翅一振,如閃電般又向胖子飛撲過來。
許鼎立時豎刀重斬,正劈在對方伸前的黑爪上。
「當!」
又是火星一片,「孩童」再被敲飛回去、卻是毫髮無傷。
而許鼎雖則也是無恙,但手中苗刀卻有些崩口了。
「這麼硬!」
「孩童」身軀之堅幾乎趕上昨夜的山魈,竟是刀槍不入。再看看受損的苗刀,許鼎不由心中一重。
連續兩擊未果,「孩童」一下暴怒起來,直接一口將銜著的心臟吞進肚中,接著就開始瘋狂地不停向胖子撲殺過去,好似狂風暴雨。
「當!當!當!當!」
於是,一聲聲宛如打鐵的巨響在宮殿內不斷爆出,震人耳骨。
哪怕「孩童」的撲擊其實並無任何技巧成分可言,但勝在速快、力大、又身堅如鐵,直壓製得胖子苦不堪言。
僅僅一分鐘,許鼎的一雙虎口已然崩裂出血,而手中苗刀更是禁不住這樣高強度的連續交擊而斷裂開來。好在其眼明手快又拿過格肸手中的遺刀,才避免了赤手空拳。
但就算如此,第二柄苗刀也絕撐不過多長時間,必須要趕緊想出對策。
「呼!」
這時,一陣惡風又起,「孩童」再向許鼎飛撲過來,好像永不疲倦。
但這一回,胖子卻未直接操刀硬擋,而是先一步拉著短髮妹妹向中間避讓開去。
立即,「孩童」一個撲空,接著小翅一振,急轉過方向,又怪聲尖叫著向兩人撲殺過來,竟是雙爪齊出、同時抓向許鼎和陳嬋馨。
「熊孩子…」
凝望疾速抓將過來的尖銳利爪,胖子忽冷笑一聲,直躍身而起,左腳為軸、右腿為鞭,瞬時踢出一記凌空側掃,當真凌厲萬分!
「孩童」全沒想到這一回對手會棄刀就腿,且許鼎的空踢既速且重、根本閃避不得,直接被一腳狠踹在後背上,加上原本的飛撲力道合二為一,當即如彈頭般直直向前止不住地猛衝出去。
「哐當!」
下一秒,巨響震動宮殿。
「孩童」重重擊在居中的碩長晶棺上,直衝得棺槨正面晶壁破開一片密密蛛網似的巨大裂痕,整座晶棺也看來有些搖搖欲墜。
而哪怕「孩童」身堅似鐵,但如此大力的碰擊力道下也不由有些體搖頭眩起來。
但許鼎並未抓住機會上前搶攻,反猛地又一拳出,正正擊在晶棺蛛網裂痕的中心上。
「轟!」
拳攜千鈞、力集一點,立即,已然受損的晶棺被一拳徹底擊破,進而碎裂垮塌下來,散作一地紛亂渣子。
便在棺破的瞬間,許鼎卻一個跨步突上前去,直抓起堪堪要掉落地上的那柄棺中長刀。
而才當許鼎握住纏繞華麗銀絲的刀柄,剎那間,雪亮刀刃上忽有七點亮芒耀起,閃爍若星、清冷寒徹,直列作「北斗」之形。
「哈!果然是七星刀!」
望著刀起七星、北斗陣列,許鼎一下興奮呼起。
接著再不停頓、揮刀而下,疾斬向一側剛恢復過來的「孩童」。
而眼見如北斗落世般劈來的寒冷刀光,「孩童」臉上第一次露出怯意,怪叫一聲就要振翅逃走。
可惜刀鋒極速,避無可避。
只聽一聲尖利痛叫響起,「孩童」的一爪一翅被霎時斬落,身受重創。
「哈!當年七星刀沒能斬下董卓,現在用來宰你倒是再合適不過!」
一刀傷敵、許鼎大喜過望,又舞著刀花向敵人繼續追殺過去。
但只聽受傷「孩童」又大叫著,一下猛地躍起,就向著另一邊的白銀大棺逃竄過去。
而就在這時,彷彿聽到「孩童」似哭似悲的叫聲,於白銀棺上,忽有一片蒙蒙白芒泛起,好像暈色般將棺體團團包圍。
接著又聽到「咔嗒…咔嗒…咔嗒…」,一陣如甲絞又似鱗擦的細密金屬之聲,就見覆在銀棺表面的那雙浮雕羽翼竟緩緩舒展開來,猶如仙鶴展翅一般。
而見到這一幕,無論許鼎還是陳嬋馨都驚訝萬分、愣在當場。
明明是固定的銀質雕刻,現在卻如活物般自如卷舒,實在太突破自然常識了,一如這座宮殿內的一切那般詭異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