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 蘿莉的堅持
「這是蠻王軍圖，其上所繪即當年孟獲固守黑骨峰時所依仗的諸多天險。」
環視諸人一周，噶桑婆婆終於給出答案，卻聽得眾人一時大愣。
蠻王孟獲的軍圖，這在千年前可是絕頂機密。原來正是以這片險惡山水為憑，蜀西少民聯軍才能與諸葛武侯幾番較量，終作七擒七縱故事。
而數十甲子過去，曾經的蜀漢乃至三國早已消散在滾滾紅塵中，唯這張蠻王軍圖卻不知如何得以躲過光陰沉浮、輾轉流傳，終收於苗寨小樓一隅，直到今日再展於人前。
望著彷彿內蘊難言歷史厚重的軍圖，哪怕平日最歡快的短髮妹妹或天真爛漫的小蘿莉，也不由輕屏呼吸，不敢喧嘩。
「那麼，還請婆婆解圖。」
直過了好一會兒，許鼎斂容起身、稍退兩步，鄭重請嘎桑婆婆上前指點。
「好。」
再不推辭，老人來到圖前，便指著澤豹皮上的諸多山川地理一一解說。特別是對「桃花瘴」、「毒泉」、「蛇窟」、「不過溪」、「活死人」等等險途阻遏，嘎桑婆婆更是著重細述，點明其中的危險殺機和相應破解之道。
如此，一連講了數小時，只聽得許鼎等人張口結舌、背出冷汗。一直到凌晨時分，嘎桑婆婆幾番講述，諸人又把心中疑問道盡，這番「解圖」才終告一段落。
這時，許鼎再看向蠻王軍圖，不由心中滋味萬千。如果沒有軍圖指示和老人指點，只怕自己走不到半途就真要死在道左了。
「婆婆，真是謝謝您了。」
懷著十二分的謝意，胖子向老人深深鞠躬。
一旁的短髮妹妹和苗家刀客也立即感激致禮。
「不必如此。」嘎桑婆婆擺擺手，緩緩坐回原位，喝了口茶，才道：「其實，當年石達開在黑骨峰上藏下東西，與我等苗民也是有過約定的。」
「約定？」
聽到這話，諸人又是一愣。
「是。」老人點點頭：「黑骨峰歷來是蜀西禁地、危機重重。石達開雖勇猛梟強，但畢竟是外人。若無我苗家許可，他又怎能跨過諸多天險、把東西送上黑骨峰？」
「我苗家許可？」聞此，格肸不由反問：「為何會許可這樣的事？」
黑骨峰一路險峻，雖不適開發居住，卻是難得的天險要塞。憑此，萬一有事，苗人可從容退守其中、保留住族內元氣。但如此戰略庇護所卻容許一支外來人馬進入並留下東西，實在令人不解。
「當日情勢究竟如何，我也不知。只傳說似是翼王王妃出面，與當時的頭人和牙魯士一番交涉，才獲得准許並被一路引上了黑骨峰。」
搖搖頭，噶桑婆婆道。
「翼王王妃？」
當聽到又有「王妃」登場，眾人再是或愣或驚。
「好了，黑骨峰的情況便是這樣，蠻王軍圖你們也看了，再多的我也說不出來。現在天色不早，你們就在我的吊腳樓里休息一晚吧。」
又撥弄了下爐中的柴火，老人終於道。
「是。謝謝婆婆您的指點。」
徐徐從軍圖上收回視線，許鼎再次向老人道謝。
接著，幾位客人燒水洗漱，又分別用熱水燙腳，徹底舒緩下連日山路步行帶來的疲勞和腿腳酸疼。
同時，嘎桑婆婆拿出幾條被毯分給眾人。那毯子雖看著單薄簡陋，卻俱是獸皮補綴起的。一席蓋身，立時就覺得溫暖異常，將夜寒之氣徹底隔絕在外。
「露瑤，明天你就留在格多寨，等阿爸回來接你。」
為女兒洗過腳，達戎羋一邊整理過小蘿莉脫下的外衣，一邊道。
「不，我要跟阿爸一起上黑骨峰！」
誰知才在獸皮上躺下的露瑤一下坐起，嬌聲大呼道。
聞此，其他幾人的目光不由都轉了過去。
「不行。路上太危險，不是玩的地方，你去不得。」
事關女兒安危，達戎羋想也不想就道。
「就是因為危險，露瑤才要跟阿爸一起去。露瑤要照顧阿爸！」
誰知小蘿莉也是脫口而出，卻讓達戎羋一下愣在當場，不知如何介面。
「小露瑤…」
這時，一旁的陳嬋馨也想上前勸說幾句，畢竟前往黑骨峰的道路步步驚心，實在不適合一個小女孩參與。
誰知才開口，即被小蘿莉攔下：
「馨兒姐姐，黑骨峰再危險，我也不怕。但要跟阿爸分開，讓我一個人留下，我才會日日夜夜害怕不止。露瑤是阿爸的女兒，也是苗家的女兒。現在阿爸要上陣，露瑤就要跟著，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跟到黃泉也要跟著！」
看著陳嬋馨，亦是看著眾人，小蘿莉說地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而聽到這番話，短髮妹妹便再不說什麼，默默退下了。能有這樣的覺悟，露瑤已與成年人無異，有資格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好！說得好！是你阿爸的好女兒，也是我苗家的好女兒！」正當一片寂靜，格肸忽地大喝而起，高聲喝彩：「你去，就一起跟著去。真有什麼事，我格肸拼了命也會護住你！」
「格肸大叔？」
聞此，另一邊的胖子卻一下站起。
「跟小露瑤一樣，我也想跟著你們上黑骨峰，見見石翼王留下的寶藏。你不反對吧？」
看著許鼎，格肸坦蕩道。
「當然。歡迎之至。」
想也不想，胖子立時點頭笑道。
本來格肸只是陪著來格多寨而已，現在卻主動提出參與黑骨峰的探寶行動，許鼎自是求之不得。能多出一位苗家刀客護航，安全係數又提升許多。至於對方是否會對寶藏有何圖謀，說穿了胖子根本不在乎，想要拿去便是，看他一人能背回多少金銀？
見到格肸的表態，又看看緊緊望向自己的女兒，達戎羋輕嘆一聲，卻又發自內心笑起。
立時，露瑤一下撲到阿爸懷中，嬌鬧不止。
而嘎桑婆婆則自始至終立於一旁未發一語，只是看著小蘿莉的目光越發滿意慈愛。
之後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起來，簡單吃過早飯，許鼎等人就向嘎桑婆婆告別。
而這時，老人又拿出了幾包苗葯，以及兩柄烏木製成的弩機和十支通體赤紅的弩箭，交與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