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九 雍和
「啊?昨晚就這東西作怪啊?真會是妖精變得嗎?」
第二天一早,還是大前門外的美人魚咖啡店,胖子、短髮妹妹、張陳姐妹圍坐一圈,一枚閃亮金葉已在幾個女生手中流轉幾輪。
因為暈睡一夜直到天亮才悠悠醒來,所以現在陳嬋馨的精神胡好,就抓著葉片左看右看,直想從裡頭看出花來。
「許大哥,這就是昨夜你在故宮『珍妃井』里發現的?」
看著短髮妹妹手中的金葉,張瑞秋仍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好容易才混進故宮博物院待了一夜,「雍正的牆」沒找到,卻鬼使神差地拿回一片古怪葉子,也不知算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嚴格來說,是我和馨兒一起找到的。」
一把從陳嬋馨手中抽回金葉,將之放到張陳姐妹面前,許鼎道。
而聽到這話,才撅嘴不滿的短髮妹妹又立即展顏笑起,似乎很滿意胖子會講話。
「可惜,這好像跟『雍正的牆』無關。難道,東西真的不在故宮裡頭?」
又撫了撫冰涼的葉面,陳蟈兒輕嘆道。
「看來希望不大。」
許鼎想了想,又把昨夜自己在博物院內的所見所思重複一遍。
聽得兩姐妹亦是再一輪無聲嘆息。
「到底會在哪兒呢?」
輕輕靠在沙發上,張瑞秋的雙目略顯無神和迷茫。
「我倒新想到一個地方,『牆』可能就在那兒!」
正當一圈人都有些一籌莫展時,剛端起咖啡猛喝的陳嬋馨彷彿突然想到什麼,一下高呼起來。
隨之,一大片拿鐵泡沫如春山心雨,濺了胖子大半臉。
「是哪兒?」
已來不及關心胖子無端被噴,張妹妹急急問向陳嬋馨。
「雍和宮!」好像期待紅花的小朋友,短髮妹妹一臉傲嬌地環視三人,高聲道:「就是雍正當皇帝前待的王府,後來改成了喇嘛廟。這個可比故宮博物院更貼近『雍正的牆』了吧?怎麼樣,我聰明吧?」
「有道理啊!」
聞此,張瑞秋立時目光大亮。
「許大哥,你認為呢?」
陳蟈兒相對冷靜,看向正手拿紙巾抹臉的胖子。
「雍和宮…雍親王府…的確佔了一個『雍』字。而且『讓他三尺又何妨』,若解為『舉頭三尺有神明』,也與寺廟暗合。恩,可以去看看。」
胖子先瞪了短髮妹妹一眼,但遭到無情回瞪,只得點點頭道。
「嘻嘻,我就說吧。」
一下笑著起身,陳嬋馨就拉著胖子往外走。
張陳姐妹也趕緊跟上。
雍和宮原是明朝的內宦官房,清帝康熙將之賜給了四子胤禛,改為貝勒府。之後「四爺」一路高升,自貝勒至郡王再至親王直至萬歲,這座府邸也就跟著水漲船高、日漸尊榮。
待登基后,雍正仍捨不得這片「龍潛禁地」,便把它一分為二。一半為黃教上院、一半作皇家行宮。可惜後來行宮被焚,遂在雍正三年,上院被改為行宮,自此稱作「雍和宮」。
后乾隆帝繼位,雍和宮便正式成為一座高原佛教寺廟,並為清廷掌管高原佛教事務的中心。
許是恰逢月半,當四人來到雍和宮外,就見到人山人海一片。
無數善男信女手捧香棒紅燭,自四面八方趕來朝拜。門口的街市上亦熱鬧異常,遊客與香客相互混雜,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排過隊、買了票,許鼎等就隨著人群慢慢進到宮裡。
果是香火鼎盛、人煙聚集,才過了最外一進的門樓,就有大片香火煙氣迎面撲來。張瑞秋這般的嬌弱外賓還從未見過如此場面,當即被熏得涕淚長流、咳嗽不止。
「弄點水,沾濕帕子,先擋擋。」
許鼎趕緊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遞上,陳蟈兒則幫著拿出一條新手絹,用水弄濕了給表姐擋上口鼻。
「咳…咳…謝謝…」
有了一層遮擋,張瑞秋果然感覺好上許多,呼吸也重歸順暢。
「嘻嘻,這就叫『少小不吸霾,老大徒傷悲』。」
倒是陳嬋馨,一點沒有受煙熏影響的模樣,還一邊調侃人張妹妹。
「別貧了,趕緊跟上。」
因為實在人多,又兼著香火繚繞,胖子不得不使勁護住三位姑娘,不使被人群擠到。
「哼。」
又給了許鼎一個白眼,陳嬋馨才不情願似地一把拉住其胳膊,好像小朋友牽家長般往前蹭著走。
過了昭泰門,就是天王殿。殿中供奉著布袋尊者和四天王像。殿後則立有一御碑亭,內樹一座四方碑,上以滿、漢、蒙、藏四文刻著乾隆所撰的《喇嘛說》。
因為香客遊客太多,許鼎帶著三女也實在不方便硬朝里擠,只得往一側繞行。
可沒走幾步,就聽前方殿中忽然傳出一陣喧嘩。
再看去,就見原本擁擠不堪的人群好像滾珠般忽向兩側麻利退開,留出一片相對寬敞的空場。
這時,一半披紅袍、肩掛黃帶的老喇嘛和一月白短袍的小道童先後自殿內走出。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老一幼,直顯出強烈反差,使人不由注目。
「呃?」
看著忽然走出的僧道二人,尤其是那清秀童子,許鼎立即大愣。
「許小友,久違了。」
便在這時,一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胖子急轉頭后望,果見是曾在居庸關中謀過一面的老道正笑向自己。
「呵,是老仙師啊。」許鼎反應極快,當即笑著招呼:「上次在雲台與您匆匆一晤而別,沒想到今日又見面了。只是還未請教您老的道號尊稱…」
「貧道姓袁。」
「啊,是袁仙師!」
許鼎趕緊又笑著輕身一躬,但眸光卻在隱隱閃爍。
因為不知為何,包括陳嬋馨和張陳兩姐妹在內的周圍眾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眼前這位身穿扎眼道袍的老道士。甚至連平時最跳離線敏的短髮妹妹也對袁老道視而不見,只是興緻勃勃地望著已走到殿前空場中央的老喇嘛和小道童。
「老仙師,這是?」
眨了眨眼,一點心思已如閃電般隱去,胖子就指了指前方的白衣蘿莉,笑道。
「無事,訪友而已。」
袁老道微微一笑。
許鼎卻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