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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少年英雄

  第十四回少年英雄

  暮色是最好的掩護,少年是最好的時光。他就是一名少年,獨身一人,英氣鵬發。


  店是普通的店,夥計更是普通。一碗茶幾碗飯就是少年要的。


  “住店不?客官。”


  “住,我明天要上濟南府衙,一天能趕到嗎?”


  少年問。


  “你有馬,沒問題。”


  少年打開房門,隨身包裹又看了下,裏麵是封信,救命的信。


  江湖人不和朝廷打交道,可這偏偏是一封蓋了朝廷刑部印信的書信,它是救人用的。


  但它是假的,章是真的,皇帝的手諭是假的。


  因為它本就是空白的。


  濟南的分會在大明湖畔,表麵就是一家客棧,那麽普通,但有的是秘密。少年並不想多停留。老板似乎早知道會來一個人為他們送來一件東西,少年英雄誰不想認識,可少年就是不給麵子,江湖人喜歡用江湖的方法打發事情,不給麵子就喜歡來硬的,少年就是硬的也不怕,他信自己的功夫。


  “陳公子,在下就是想知道京裏的事,沒別的意思。”店主說。


  “我不是江湖中人,我就是受人所托,我有正事要辦。”話到這裏,再留人家也不是那回事了。


  “辦事住我店,安全。”這倒是招徠生意的,“我這店黑白都不來攪事。”


  陳公子就住下了,但好奇心沒能打發老板,陳公子似乎也感到了背後的眼睛,但是現在離開已經來不及了。任務是什麽?現在能打開了,濟南知府,貪。另一封打開,殺,留名。兩件事原來是一件,取證據,再取命,再花一朵。


  夜行衣摸進,濟南知府正在辦公,怎麽看也不像貪汙之人,查貪嗎,是有人參了他。


  “抓亂黨數名。”濟南知府回過頭似乎看見了夜行人,“青天可鑒,我這裏沒你要的東西。”


  錯了?夜行人匆匆離去,考察口碑政績,隻要多待些日子就行了,但是亂黨是誰?


  剛進巷口,覺得不太對,莫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江湖店好像出事。回到府衙,果然燈火通明,知府已經升起大堂了。


  “這也是你這裏搜出來的,空白印信,你敢說你是合法生意人?”


  怎麽害了老板,陳家洛大吃一驚,是自己?不應該啊。再聽,原來是分舵有人受不了刑,供出了老板,但是也就意味想用空白印鑒假冒官差把他們救出來的計劃失敗了。而且更多人陷進去了,看來兩件事都失敗了,但是隻要殺了那知府,一切好辦。


  殺知府?殺錯怎麽辦,他忠於職守,沒錯,說他貪汙,那要證據。用不動應萬變。


  大明湖邊清風拂麵,幾位少女嬉戲其中,“夏雨荷。”動聽名字傳入少年耳朵,少年與少女四目相對,一片緋紅上臉頰。


  夏雨荷托起裝衣物的盆,望了望少年,少年一直跟他走到了府衙後門。小姐也出來洗衣,這夏知府的確清貧。但是牢裏的人要救,騙現在是騙不來了,隻有劫牢,報信的鴿子回去後,就是等了。


  夏知府不是壞人,寫折子的也不是好人,但是救那些人,夏知府一定逃不了,夏雨荷也會成罪人。


  “你叫夏雨荷嗎?我會算命,我看你家不太好啊。”少年說。


  “我家一直就不太好,我沒錢給你,你去別的地方吧。”


  夏雨荷把他當作了算命的了。


  “不,夏姑娘勸你爹快走吧,這宅子不能呆了啊。”少年說。


  “瘋話,府衙又不是我家修的。”


  離開了濟南,少年卻去看海,他現在似乎沒什麽事了,就是讀書,遊泰山孔廟。


  孔家一直是詩書傳家,就是坐在曲阜的街頭酒館裏都是文人雅士的談詩論道,這讓人很享受。孔家是受曆朝重視的,所以看他們是否安心,凡正統必要尊重這些禮儀。


  “也許我害了人,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一家。”雖在遊曆,心裏總掛記著那裏。


  “沒見過風雨吧,你還年輕。”說話的是個中年人,“曆來一朝天子一朝臣。”


  “舅舅,你怎麽來這裏?”少年驚詫道。


  “我為祭祀而來,麵臨大祭,天下惟穩,天子自然就關注他的江山,祭孔安天下儒生。”


  “我覺得他們就說說而已,沒有膽造反,還是這些江湖幫會整天想鬧騰。”


  “你說的那些江湖幫派都是無頭腦的,怕就是和儒生搭在一起。”錢陳群說,“皇上就怕這個。”


  “當今朝廷入主中原近百年了,為什麽還有偏見?”


  “你沒嗎?文人相輕,滿漢難道不是?我本無意為滿人做事,隻因聖祖是明君,但他不會學魏文帝改胡為漢,你會嗎?”


  “我不會,滿人也有尚武的好傳統,不像漢人逆來順受。”


  “是了,你是滿人不是漢人,看你樣也不想做漢人。”


  “舅舅,能不說這事嗎?”


  “我真不知你母親,我那傻妹妹在做什麽,你根本就不會把我們漢人放在眼裏。”


  “舅舅,現在大家在一起滿漢一家不是很好嗎?”少年說,這少年就是弘曆。


  少年目光掃過,見那些書生都似乎沒人聽他們說什麽。


  “迂腐。”弘曆說。


  “少年輕狂。”有人那麽說,竟也沒發現什麽人。弘曆隻得做擺。


  人群中有騷動,聽到三個字“呂留良”。


  “怎麽啦?”


  “呂家被抄了,大家覺得這也太冤了。”“呂先生一向教書育人怎麽會成反賊?”“寫反書呢!”“無稽之談”“莫須有啊”“人都死了,還從墳裏挖出來。”“他家人呢?”“殺的殺流的流。”


  “據說有個小人叫曾靜的告的。好像是他吃不起牢獄之苦,就說先生書是反書。”


  “我就說這些讀書人沒骨氣。”弘曆說。


  “我現在還能說你幾句,人各有誌,天下人並不是都沒骨氣的,你聖賢書都讀到哪去了?你用小人來抹黑我們讀書人。”錢陳群說。


  弘曆現在倒怕了,自己已經頂撞了舅舅好幾次了,舅舅是大儒,講道理自己講不過他,原本以為做遊俠很有麵子,原來在這幫書生眼裏都一文不值,苦力而已。


  “你別再去混了,自掉身價,你母親應該勸過你吧,好好讀書,讀好書方為正道。”


  “混?您老人家說的也真是,出來走怎麽能不練幾下呢?”


  “有理講天下。”錢陳群說。“你這種混帳話可千萬不能再皇上麵前說,讓人誤解了不好。”


  “一說起他,我就膽戰,在他麵前我絕對不敢亂說,也就在舅舅麵前。”


  “伴君如伴虎,知道就好。”


  弘曆知道皇家曆來多腥風血雨,其實自己的命就在父皇手裏牽著,特別是聖祖和父親都是有能力掌握人的生死的。


  “當今皇上懂民心,掌握他生死的就是這民心。”錢陳群說。“我為師,教訓學生是正常的,阿哥不要因此忌恨為師。”繞了半天他畢竟要為未來的儲君留點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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