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柴房
第七回柴房
喜娘說是來看幹媽,回來路上卻偏偏帶著兒子去了天橋,隻說是路過天橋,天橋很好玩,天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更主要的是不管老張頭還是抬轎的都喜歡,大家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以前喜娘一直沒有機會去,她已經很久沒到這裏了,於是放了大家一個時辰,但是天橋已經是人似物非了,她沒有遇上熟悉的臉孔。珠兒心想大家難得出來玩耍,回府後也故意把去天橋玩的事隱了,還故意讓大家不要說出去。
四爺得知喜娘借著看幹爹名義四處亂走,更離譜是故意跑到天橋去了,還不時到前院去,她去做什麽其實自己心知肚明,表明她的心未死,這非常危險,再說不給喜娘點警告,她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收斂還以為自己可以那麽自由,最後要鬧出點事來傳到皇帝耳朵裏都是要命的事。偏生珠兒這丫頭為了玩竟然也失分寸,恰好珠兒和年秋月的丫頭吵了,還沒規矩打了丫頭藍兒,這些年自己還要仰仗秋月兄妹他們,看來對於女人們的爭鬥自己要表個態,年秋月果然找上門,求四爺給個說法,看來要把這事弄大些,才能製住喜娘。畢竟這裏不是外麵,喜娘那樣隨意要吃虧的,何況她竟然還想著她沒做的事,這才是大忌,看來要給她點厲害,否則她會認為自己寵著她,會做什麽事呢。曆來在帝王家明裏被人寵最後都是下場不妙的,這王府也是一樣。本來這種事不用麻煩王爺,福晉就可以解決,但是偏偏這次王爺要自己管。
兩位側位福晉叫來了,府裏的耿格格,宋格格也被叫來了。最後進屋的是錢格格,也就是喜娘。傭人都退了出去。
“你們都是替本王生過子女的人,我叫大家來,是為了說件事,你們不許告訴別人,自己知道就是,女人最主要的是守本分,今天我為年福晉討個公道。錢格格,你知錯嗎?”
“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我和誰都沒仇,我沒害人,我怎麽知錯?”錢格格說。
“你好靈牙利齒啊!你讓你的丫頭找我茬,自己做的事一推二盡。”年福晉說。
“我什麽都沒說過,聽說是你的丫頭欺負了珠兒,因為你克扣了我們的月例。珠兒隻是就事論事。”喜娘這話一說,隻見年秋月臉上掛不住了,顏色很難看,因為沒人當著她麵那麽說她。
喜娘竟然袒護珠兒,看來她們主仆已經連上心了。
“王爺,她無中生有,為我做主。”年秋月說。
“是啊!府裏的規矩不可以沒。”福晉烏拉那拉氏說道。
“對啊,對啊!”李福晉乘機說,“王爺,年妹妹不是這樣的人。她待人一直很公道。”其他兩位格格一聲不說,她們在府裏地位不如福晉,全靠著王爺的寵愛,說錯話可不好,還不如不說。
四爺開口了:“喜娘,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人?對福晉說三道四,向秋月陪禮。”
“不,我沒錯,我看不慣。”
“這不是你說了算,你的身份怎麽可以和福晉爭,不要以為自己有個兒子可以胡來。”這句話讓李福晉覺得特不舒服,自己兒子喜歡在外結交朋友,他們父子之間的微妙的關係說來不錯,以前王爺特別疼自己的兒子,但是現在王爺似乎和兒子衝突多了起來,王爺的這個兒子弘時一直是府裏的獨子,自從耿氏有了孩子。在那七年中,王爺的身體似乎一直不行,王爺突然好起來,據說羅道長經常送仙丹給王爺,打那以後,王爺的精神好了不少,隻是孩子嬌嫩,養活的少。王府不比其他人家,雖然條件不錯,可那些孩子不如百姓好養活。隻是現在兒子的對手又多了個,王爺原來早就在外麵還有個兒子,他竟然還讓那個女人進了府。那錢格格是什麽人?她不會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是個粗使丫頭,瞧她那樣。但是自己畢竟也是人老珠黃了,這年秋月一來王爺就更加不到自己這裏來了,心中難免有點怨氣,這氣不能往年秋月身上撒,往這個其貌不揚的格格身上撒應該沒問題。
於是插嘴道:“王爺,這丫頭畢竟是丫頭,怎麽扶得上台麵。”
四爺狠狠瞪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雖然你們幾個都沒什麽大好出身,而喜娘你不要以為皇上讓你進府,你就上臉了,你的身份怎麽和其他幾位比。雖說皇上給了你恩典,但我曆來賞罰分明,既然你還忘不了以前的事,還要蠢蠢欲動,那你的死罪雖然逃了,但是活罪難免。這些天你是太閑了,我看你就搬到下人房去住,另外府裏的柴房裏的活就由你做了。你要記著你在外人眼裏是格格,實際你是府裏的下人。甚至連下人都不如,憑什麽享受格格的待遇!真是死囚死性不死!”四爺轉過頭看了看年氏,年氏朝他笑了笑。耿格格倒吸了口冷氣,王爺竟然那麽懲罰錢格格,而且自己並不覺得錢格格是王爺厭惡的人,王爺還把白狐披風給了她,自己問他要了幾次都沒要著。死囚?這個敏感的字眼怎麽用在錢格格身上?
“對了,我叫廚房的李婆子看著你,省得你亂跑,不該說的話亂說,有失身份。”四爺說。喜娘已經聽出來了,這次是借著珠兒的事,王爺對自己跑前院做的警告,自己住哪裏都無所謂,不過以後要沒自由倒是真的。想來李婆子也不是等閑之人,這王府看來是藏龍臥虎的地方。看來王爺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心虛,所以要找個茬讓自己閉嘴,至少在這些妻妾前他要十足的麵子。
耿格格過來扶起了喜娘,輕聲對她說:“我看王爺是為了妹妹好,在這裏還是遠離是非之地的好些。”看來這個錢格格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爺喜歡找耿格格飲酒,耿寧兒是個守口如瓶的女人,而王爺偏是藏不住話的人,耿格格時常在園子裏安排小酒,記得康熙五十年八月末,王爺為承德之事煩心,算來錢格格正應該是令王爺的煩心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可真算有福氣的了,本來就是拉到承德等死,結果驚動了皇帝,如今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地進府來。王爺還不時暗地照顧著她母子,可偏偏年秋月李玉桂並不知情。
錢格格因為得罪年福晉被王爺趕到下人房的消息在府裏傳得很快,珠兒覺得對不起格格,就也跟著過來了。喜娘勸她別放心上,不幹她的事。李婆子的確是練家子,其實喜娘也猜到了,珠兒與自己一條心,加上年輕貪玩,讓她看著自己其本上是擺設,王爺自然不敢叫她看著自己。其實李婆子人不錯,和她一塊守著柴房也挺好,喜娘一點都不愁,再說李婆子這段時間對自己照顧周到,王爺明著是罰了她,其實也未必不好。
每天早上李婆子很早起來,喜娘發現她總要念完佛經才動手做飯,而且她隻吃素,沒見她開葷。廚房裏的人都說李婆子人不錯。喜娘也無聊,劈完柴,李婆子也幹完活了。兩人在一起做做針線。
“我好久沒出去走走了。”喜娘說。
“下次空點我陪你去,格格。”李婆子說。
“出去沒關係嗎?王爺不會怪你嗎?”
“傻格格,王爺會不讓你出去嗎?王爺關照了,隻是你別去前院,更不要去天橋那邊,王爺不想前麵的人都知道你,府裏有許多秘密,少知道點好,我這不就這樣嗎?天橋那邊什麽人都有,王爺怕你見了你不該見的人。”李婆子說。
“您也是粘杆出處的人對嗎?您的佛理說得真好,武功也好,素菜做得也好吃。”喜娘說。
“瞧,你說的,我從小是娥眉派的尼姑。被師傅派到這裏來的。”李婆子說。
“江湖上有種說法,說是幾大門派都投降朝廷原來是真的。”
“格格,您別說出去,我呢不是真心想幫他們,所以我寧可在王府做傭人也不去前院,王爺拿我沒法,反正我是女尼,心有善念,幹不了那事。我就一心念自己的經。”
“我想王爺那麽精明,不會不知道的。”
“那是,王爺心裏比什麽都明白,其實格格你和年福晉是鬥不過的,什麽都講靠山,你無親無故,怎麽和她們鬥啊,原來這府裏也講究著實力,大家都不敢得罪年福晉。”
“我沒想過和他們爭什麽啊。”
“你不想不意味人家那麽想,府裏不比其他人家,主子們明爭暗鬥厲害著呢。”
“我躲著他們還不行嗎?”
“其實嘴上軟點沒什麽不好的,格格就是不喜歡服輸,你給王爺麵子,王爺自然不會虧你,”李婆子說:“其實王爺這人最拉不下的是麵子。”
李婆子雖然是粘幹處的人,在這裏竟然也逍遙,這十幾年的廚娘當得也安心,王爺讓她看著錢格格這能算什麽差事。格格搬過來才兩天,她就明白了原因,這位主子不同於王爺的其他女人,王爺似乎把她放在了心上,這半夜三更,王爺會偷偷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