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韓大夫
第四回韓大夫
喜娘再進前院時,已經沒人攔她了,在白天前院異常安靜。守門的老仆老張頭看見她恭恭敬敬地向她請安。“格格想去哪裏?”
“我想看看那座院子。”喜娘說。
“說實在的,那裏都是些怪物,以前也有格格,阿哥去看過,他們都害怕極了,格格還是不要去看。”
“我想看沒腿的韓大夫。”
“他的醫術可是一流的哦,不過脾氣不好,主子生病請他,求他,他都不醫,倒是丫頭太監有病,他會去治,我這條命都還是他救回來的。”老張頭說,“王爺府上的幾個阿哥生病,醫不好,那些主子們怎麽求都沒用,他平時寧給囚徒看,也不幫貴人。他院裏就多些怪物。其實是他醫術高明,本該死的他竟然救得回來。”
喜娘隨著老張頭進了一進院落,院子不大,卻曬了不少藥,院子後麵養著些奇怪的動物,雖然都在籠子裏。一老頭用手代替著腳在給它們喂食。
“我能幫嗎?”喜娘問。
“你是府裏的主子吧,這裏的事是我們小的做的,您別髒了您的手。”
“格格走吧。他不會理你的。”張老頭說。
“你先走。”喜娘把老張頭支開了,“我想看看這裏有什麽怪物。”
韓大夫奇怪。這女人眼熟,但記不起,那些主子來都是有事求,還沒人說來幫自己的。不會是她?那時王爺怪自己不為阿哥治病,故意出了個難題,那女人就應該是囚室裏的那個隻有半口氣的人。
“你沒死啊。我以為你早死了。”
“是的,多虧您妙手回春。”
“那又有什麽用,我醫好的人除了那些軟骨頭,其他都死了。”
喜娘哽住了,不知說什麽。
韓大夫也覺得奇怪,那女人連最厲害的刑都受過,決沒有怕死二字,不過那人有著強烈的求生意思,她說自己沒完成事是不會自己去死的。
“你的事做完了嗎?”韓大夫問。
“沒有,我找不到他們,完不成使命。”
“你好象是府裏的主子,你定是生了個兒子。”
“你怎麽知道?”
“我懂脈象啊。如果連這也發覺不了,那算什麽大夫。你的藥那時還真難開,既要治你外傷,又要保胎養胎,我對婦科不怎麽內行。”
“你那時怎麽沒說我有孩子了?”
“都是要死的人,說那幹什麽。隻是我是大夫,對我來說是個挑戰。你怎麽會找到我?”
“王爺告訴我的。”
“你是他的女人,我倒是沒想到。他不配有子孫。”
“也許吧,不過那是我的孩子,他很乖的,從小身體就不怎麽好,現在好多了。王爺說多虧了你的醫術高明,可我現在才知道你不會幫王爺的人看病。”
“孩子,我沒治什麽孩子的病。”
“哦。那一定是我弄錯了。”
“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想知道紅花會北京分舵的事。”
“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在總壇發過誓,一定要把圖送到。”
“那你該回去,我想在北京已經找不到你們的人了,他們不是死了就是投靠朝廷了。”
“我回不去,我拿什麽麵目去見總舵主,我現在能把圖原本不動還給紅花會已經算不錯了。”
“也是,我住在這院裏十多年了,十多年了我也回不去,被他們整天看著,我不怕死,但我擔心是我那老家一族的人,他們想用我,我躲著,他們不好叫我違誓,因為當初答應我有權選擇病人,我可以隻救想救的人,我說聲不救,他們就不必來了。本來我可以收山了,隻是不看病手癢癢,於是就弄點下人醫醫,金貴的主子就免了。在這裏久了,江湖事是有所耳聞。不過都是些過時的事。你那點事真算不了什麽,江湖上人愛財,我想財對你來說沒什麽,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好東西。”
“這錢都是他們的血汗錢,是反清複明的經費。”
“哎,我覺得你也很難做,這事別再提了,王爺知道會不開心的,你是他的女人,怎麽可以做背叛他的事。你走吧。”
喜娘跨出了小院。自己的確是王爺的女人。再提那事對不起王爺,不提又對不起幫會,自己怎麽也對不起忠義兩字了。
醫者父母心
韓大夫看著那女人離開自己的院落。回想起那段往事。她竟然成了那魔頭的女人,那家夥從沒對什麽人留過情,至少自己看到的。看那女人的打扮,府裏的主子樣子,清醇的江南女人,那時自己沒有那感覺,因為在自己眼裏那隻是一堆肉。聽說江南女子以秀美出名,收拾得整齊,和北方女人的粗有所不同,昔日多少英雄折腰在江南美女上。不過那女人已經算不得是美女了,曾經她是個絕色。那魔頭也奇怪,絕色時他看不到,從他手段看來,那魔頭討厭女人,特別是絕色美女。
哎,幫魔頭兒子看病,怎麽想得出。不對,每日午後來幫自己煎藥的小廝不就應該是那個年齡嗎?糟了,魔頭竟用那麽下三濫的手法,讓兒子充當小廝騙自己去醫。說起小廝阿壽,六歲就來自己身邊,每天午後就來幫自己管藥的火候,看他有時氣喘不上,就知道有病,給他開了方調養。有時也教他看些醫書,那孩子也還算聰慧,學得不錯。可是假如他是小阿哥豈不是自己最大的笑話。
“師傅,我來了。”阿壽站在門前。
“自己把藥抓了。藥方在老地方。今天要背的書在藥方邊上。我用筆圈著。”
看著小廝在抓藥,韓大夫真難相信,這個文弱的孩子會是那個殘暴魔頭的兒子。
“師傅,你的藥方好象有錯。”
自己故意寫錯的藥方竟然給阿壽瞧出來了,不知他是高興還是失望,原想讓那魔頭得到他應有的,但下不了手。“哦,那你改過來。”
“阿壽,你娘來過了,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師傅,不會吧,你說什麽,我娘怎麽會來?”
“你不用瞞師傅了,你爹是王爺,你是阿哥,怎麽能在這裏做。”
“以前我不是阿哥,就跟著你了,我不管我是什麽身份,師傅不要趕我走。”
“你有自己的身份,怎麽好到這裏來幫忙。”
“師傅你一直對我很好,現在您知道了,我也知道我呆不下去了,本來我就呆不了多久了,宮裏點我去侍讀,我以後還會常來看您。”
韓大夫看著孩子的眼淚滴了下來,自己怎忍心對付那麽小的孩子,那仇是大人之間的事。連累了孩子。
“讓我再看一眼翁伯伯,讓我和他道聲別。”翁伯是在韓屋裏的,他四肢都不能動,但特能說,但從沒說過自己以前的事,阿壽最喜歡聽他說些奇聞,翁伯以前走過很多地方,會說好幾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