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搶糧

  第八回搶糧


  過了年，就是春天，春天曆來是饑荒最嚴重的。四爺必須為孩子找點吃的，所以今天無論也要鐵石心腸了買米回家不可以再出昨個事。前麵有些人在搶什麽，隻見一群衣裳襤褸的人都在搶米，原來有人搶了運糧車。這幾天徐州災民多了，可商家竟囤起了米，都說是個平常年分，也弄得餓死了人，要不自己全家接受李衛的幫助也撐不住，雖說李從不幹什麽正事，但可信任，雖沒讀書，且知道道理。


  四爺決定走險棋，這幾天方知為什麽會這樣，他偷聯係了李衛，決定大幹。餘糧可以幫災民過冬。


  林老頭也嚷著要去，林大娘扭不過老頭，老林說：“我也是好手，就是現在不如從前了。”


  李衛回來報信，說是那兩個全被官兵逮住了。“他們兩個就是不走，我說把米丟了，四爺本來丟了米也好跑出來，可林老頭不肯走，四爺回去拉他，哪知出事了。一車米沒了，人也進去了。看來大家都要搬。”


  林大娘和喜娘傻了眼。李衛他娘卻嚷著：“還不趕快收拾東西，等官兵來抓啊。”


  林柱和四爺被關在一起，他們都是搶糧進來的。周圍的人都睡了，這位林大爺怎麽也睡不著，自己都五十幾，這輩子就混些什麽啊，是不是要過不了這關了，原以為他們兩人身強力壯，自己跟著他們總能得些什麽。他要找四爺聊聊，說不定以後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你願意聽我老頭說段往事嗎？”林老頭說：“說了也沒用，沒人信，喜娘心好，願意揀我們當爹娘，就當給你們講了故事。”四爺說願意聽，反正過了今天不知明天。“我其實不是漢人，是滿人，姓紐鈷魯氏叫淩柱。我父親也是個參將，打仗也是位勇士，就是傷病太多。我們是旗人，要隨時上去從軍，父親從小就叫我學兵書，好繼承他衣缽。我阿瑪受傷後就從不了軍了，家裏沒了錢，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賣地賣奴才，當然這是偷著幹的，家裏人又沒有營生。我雖然去當過差，那是什麽回事啊，明說有三兩月銀，到我這裏隻有一兩，都讓當官的吃了，家裏都要我這錢，可錢來得不準時，剛還又要借，自己的衣服裝備要準備，什麽都是錢，錢比現在多，但花得也多，去西北打仗我受了傷，回家養又化了不少錢，家裏實在沒吃的，想去幫人，我們旗人是不能離開營地，也做不得其他營生，年紀大了又沒個姑娘嫁我，窮啊，買也沒錢，沒房沒吃怎麽養啊。”“聖上不是為這事頒布了聖旨，為貧苦的旗人解決這問題嗎？”“那也要看人啊，人家有點錢孝敬的，自然能沐天恩。你要是有錢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哦，為什麽？”“是拿錢贖你啊，我家老婆子現在是沒錢了，我這次沒戲了。”“喜娘也沒錢了，看來我們一樣。”四爺苦笑。林老頭繼續說：“我就逃，就說自己是漢人，不在旗，老家東北家裏沒田，給人打個工，我還算運好。老婆子看我是個會寫會算的，就跟了我，她以前也是小家碧玉，生活還富足，結果帶著私房錢跟了我，我們買了屋弄了些田，本來還富足，幾場災荒下來，就剩這幾間屋子了。老婆子喜歡喜娘，家裏缺錢還免你們房錢，隻要喜娘喊聲媽，其實那是喜娘象我們的女兒，女兒在十三歲那年就死了。”四爺看見林老頭眼睛裏麵轉著淚，就說：“老爹，睡吧。”“老婆子都不知道，我也沒敢說，要是出去就幫我保密。她不喜歡滿人，總說自己是嶽家之後，和滿人誓不兩立。”


  林大娘在家急得團團轉，衙門裏已經傳出了話，隻要有二十兩銀子就可以贖人。林大娘拉著李衛不放手，她知道這裏也就隻有他能幫自己走動了。喜娘更沒撤，她找遍身身上也沒找到幾個錢，所以也來找李衛。林大娘還算冷靜：“小李，你林伯的事你要幫。”


  李衛說：“我說大娘錢有就好辦。”


  “好辦還早你啊。我這屋都值不了二十兩，賣了連老頭一人都贖不出，可這次還有姑爺呢，我可不能害喜娘，要能多賣點錢多好。”


  “哦，對了，也許我能把屋賣個好價，給我三天時間，賣個一百兩沒問題，”


  “你們別問怎麽賣，就等著好消息，另外，你們這幾天收拾一下，等賣了屋，你們就躲一躲，人一出來，咱們就腳底抹油。”李衛說。


  “那就拜托了，幹娘，沒事，幹爹會出來的。”喜娘說，她似乎不擔心什麽：“他們說不定轉禍為福呢。”


  “你不用安慰我，我家老頭脾氣硬，不怕別的就怕他去頂官老爺。”


  “哎，我怕四爺和他一樣，上次也是李衛給說好話解的圍。”


  三天後，李衛果然賣了房，大家也都搬了出來了，李衛叫大家這幾天哪裏都別去，就等著他消息，人到就離開徐州這地。


  第四天天剛亮，四爺和林老頭回來了，李衛叫大家馬上走，大家向北而去。城北是片樹林，在樹林裏，一行人停了下來，他們要去哪裏呢？


  “你們哪來的錢贖人？”四爺問。


  “賣房的錢啊，原來以為四十兩搞定，現在都化了六十啊，你們倆真會折騰，讓老子連賺頭都沒了。”李衛說。


  “什麽房啊能賣那麽多？”林老頭問。


  “你的房子啊，隻是我耍了個小花樣，弄了點假金元寶埋在院子裏，讓那冤大頭發現，還以為得了便宜，爽快地就答應了買那破院子。等他發現了我們早以離開了，要不怎麽叫你們快跑。”


  “我們去哪裏啊？”林老頭問。


  “我和娘沒地方，走著看。”李衛說。


  “我回京，”四爺說：“剛才我就在想老天大概要我回去。原諒我喜娘，我想我要辦很多事。”


  “恩，回去。”喜娘說。


  “老頭，我還有個侄兒在從軍，聽說那裏有口飯吃，要不你去。”大娘說：“我自己照顧自己能行。”


  “林伯你要投軍？我幫你寫封書信，也許有用。”四爺說：“也許能救命。”


  “老婆子我想拜托你們，隻是我現在沒錢。”林老頭說。


  “幹娘和我們在一起吧，我們也有照應。”喜娘說。“李衛，賣屋的餘錢分下，我們好走。”


  “李衛，想做大事嗎？”四爺問，


  “爺，瞧你說的，那個不想幹點大事。就是我放不下老娘。”


  “又拿我做擋箭牌，你去好了，我和林嬸說得來，陪她了。”李衛娘說。


  “那我們都去京城。”四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