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奪衣婆懸衣翁
陰氣森森、漆黑不知方向的黃泉路上,鄢然獨自一人著急的前行著。
原本她是和樂音仙人一起的,只是之前的那陣陰風席捲範圍實在是太大了,為了不讓她被陰風吸收,樂音仙人一把甩開了她,而他自己卻被陰風捲走了。
一想到樂音仙人可能被鬼族吞食,鄢然的心就十分的不好受。
她到底還是拖累了他!
「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實力那麼強,一定可以擺脫那陣陰風的。」
鄢然一邊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一邊毫無頭緒的走在黃泉路上。
毫無疑問,此刻,她迷失在了黃泉路上。
要是一直走不出去,她恐怕也要成為這路上的一名孤魂野鬼了。
「桀桀~」
四周到處都是鬼哭狼嚎聲,聽得人毛骨悚然又心煩意亂。
「呼~」
一陣陰風從身後吹來,鄢然右臂一抬,兩儀幻影針就飛射了出去,緊接著,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一個孤魂野鬼化為了灰煙,消失在了黃泉路上。
自從蓮蓬吸收過太陰泉水后,她對陰氣就變得特別敏感。
可以根據感知到的陰氣濃郁程度,判斷出相應鬼族的實力。
加上,她手中有兩儀幻影針這種攻擊力還算強大的魂器,這才得以讓她安全的活到了現在。
這一路走來,她遇到的孤魂野鬼,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了。
不斷輾轉,遇到實力強的,就施展縮地成寸神通逃走;遇到實力弱的,就直接用兩儀幻影針滅掉,然後徹底迷失在了這黃泉路上。
想到自己進入冥界才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陷入了如此境地,鄢然的心就無比沉重。
這冥界比她想象得要危險得多。
她能順利找到魂焰,消除附著在元靈上的滅魂咒嗎?
能完成夜虎主人交代的事,安然離開冥界,返回度朔山嗎?
此刻,她心中是沒底的。
分辨不出方向,鄢然只好尋著陰氣濃郁的方向前進。
陰氣濃郁的地方,孤魂野鬼的實力自然強了不少。
潛藏的危險加大,鄢然走得越發小心了。
——
「嘩~」
不知走了多久,鄢然耳中隱約聽到了河水涌動和拍打岸邊的聲音。
這一刻,鄢然雙眼迸發出驚人的亮光,幾乎是想也沒想,她就快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對於迷失已久的鄢然來說,這河水的聲音,宛如一根救命稻草,即便那邊充滿了危險,也阻止不了她的靠近。
「嘩~」
「嘩~」
河水翻湧的聲音越來越大。
很快,鄢然視線中便出現了一條波浪壯闊的河流,河岸邊長著一棵奇怪的大樹,大樹前,還有一男一女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此刻,一隊鬼魂正被牛頭馬面押送著朝著兩位老人走去。
鄢然靜靜的看著他們,沒有急著靠近。
很快,就看到那白髮老婆婆一個挨著一個將鬼魂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交給了老爺爺,而老爺爺又將這些衣服依次掛到大樹樹枝上。
隨即,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些幾乎可以忽略重量的衣服,居然壓彎了大樹樹枝。
牛頭馬面拿著本子對著樹枝記錄了一陣,然後這才押著那些鬼魂坐上了停在河邊的渡船,朝著遠方駛去。
等到所有鬼魂都坐船離開后,鄢然這才慢慢朝著河邊走去。
——
「咦?三途河的水怎麼變慢了?」樹前的老婆婆突然驚呼了一聲。
聽到這話,老爺爺立馬看向河流。
看到前一刻還十分湍急的河流,此刻居然變得潺湲起來,兩人都一臉震驚。
兩位老人齊齊轉過頭,三途河周圍沒有遮擋之物,兩人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正朝三途河走去的鄢然。
鄢然還沒靠近岸邊,就看到大樹前的老婆婆在朝她揮手。
見此,鄢然有些猶豫。
雖然老婆婆看起來和顏悅色,不像是要對她不利的樣子,可從剛才的那一幕看,這兩位老人應該也是冥界的鬼差。
鄢然是不想過去的,可她現在又確實需要找人打聽一下這個地方是哪裡,想了想,還是心懷戒備的走了過去,同時,手背上的兩儀幻影針蓄勢待發。
到了近前,鄢然戒備的看著兩位老人,而兩位老人則是目光炯炯的打量著她,沒有任何異動。
沒從兩位老人身上感受到惡意,鄢然緊繃的心緒稍微一松,對著兩人主動行了一禮:「晚輩見過兩位前輩。」
奪衣婆:「小友不用多禮。」
見兩人還算和善,鄢然便將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請問兩位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
對於鄢然的這個問題,兩位老人明顯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很快就回答了。
「這裡是三途河,我是奪衣婆,他是懸衣翁,乃三途河的守河人,負責用衣領樹衡度經過這裡的鬼魂的身前罪業。」奪衣婆指著身旁的大樹說道。
鄢然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就是他們在度量鬼魂的罪業。
鬼魂衣物將衣領樹樹枝壓得越彎,就說明這人罪業越重。
鬼魂罪業的輕重,關係著他們之後的去處和輪迴。
鄢然:「這裡是三途河?」
進入冥界之前,夜虎跟她說過不少冥界的事,其中就有三途河。
據說這三途河是冥界最外圍的河流,流經整個冥界,忘川河就是其的一條分支。
河內的流水會因為鬼魂死前的所作所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不同流速水流。
河流越快,就代表鬼魂生前造的罪業越重;越慢,就代表積累的功德越大。
想到這裡,鄢然快速看了一眼河水,見河水幾近趨於靜止,一臉難以置信。
她有做過什麼大功德的事嗎?
她怎麼不知道?!
鄢然不知道的是,因為她的原因,不管是太陽界,還是世界樹,復甦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這兩者都為她積累了大量的功德。
尤其是世界樹。
世界樹孕育萬界,它的加快復甦,直接導致了諸天萬界也加快了復甦。
就這一點,就為她帶來了無量的功德。
奪衣婆:「小友怎麼會到這邊來?按理說,以小友生前積累的功德是不需要經過這裡的,可以直接進入輪迴的。」
鄢然收回自己的思緒:「我在通過黃泉路的時候,遇到了吞食魂魄的鬼族,逃跑中迷失在了黃泉路上,然後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來了。」
聽到鄢然的話,兩位老人面露恍然。
懸衣翁面色冷凝:「哼,五方鬼帝的人是越來越囂張了,以前還有個忌諱,如今是一點都不將地府放在眼裡了。」
奪衣婆神色也不太好:「如今諸天萬界復甦,九重天即將重現,他們可不得著急了。」
懸衣翁:「仙界爭鋒,與他們何關?」
奪衣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甘於平庸?人家心大著呢!」
奪衣婆不想跟懸衣翁爭論,將目光轉向鄢然,意味深長的說道,「黃泉路到三途河的距離可不進,小友能從那邊走過來,看來和這三途河緣分著實不淺。」
鄢然還在思索兩人剛才的對話,聞言,頓時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說她和三途河的緣分不淺,不是想把她留在這裡吧?
好在,懸衣翁快速打消了她的擔憂:「這樣吧,小友,我讓渡船過來送你過河,河對面,就是冥界九幽,之後你便可以去往地府輪迴了。」
眼前這人,是他們守河以來,見過的功德最高的人,理應幫幫她。
反正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舉手之勞。
聽此,鄢然先是一喜,后又有些猶豫:「前輩,我有一個朋友也迷失在了黃泉路上,請問,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他嗎?」
懸衣翁面露為難:「小友,黃泉路不歸我兩管,所以。。。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看了一眼幾近靜止的三途河,奪衣婆突然嘆聲說道:「要是黃泉路兩旁的彼岸花沒有凋謝就好了,這樣黃泉路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孤魂野鬼了。」
懸衣翁瞥了一眼奪衣婆,疑惑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鄢然:「彼岸花怎麼會凋謝呢?」
奪衣婆:「還不是因為上古天庭的那一場大戰,酆都大帝一去不復返,冥界氣運流失,自此之後,彼岸花就一日不如一日,慢慢凋謝了。」
懸衣翁也跟著說道:「若是有彼岸花的接引,五方鬼帝也不敢那麼明目張胆的在黃泉路上作亂。」
奪衣婆接話道:「如今諸天萬界都在復甦,要是彼岸花也復甦了就好了。」
鄢然:「對呀,萬物都在復甦,為何彼岸花沒有呢?」
「誰知道呢!」奪衣婆先是搖頭嘆氣,隨即又是話鋒一轉,「小友可聽說過這三途河和彼岸花的關係嗎?」
鄢然看了一眼三途河,搖了搖頭。
奪衣婆笑了笑:「要說這三途河,還是彼岸花的發源地呢。天地間的第一株彼岸花就是誕生在這河中,之後才被移種到了黃泉路上,作了接引之花。」
「老婆子聽說,這萬物的復甦,是需要一些東西來刺激的。也不知道這三途河中有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不過呀,就是有,也得有緣人才能找到。」
說到這裡,奪衣婆隨即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鄢然。
「要是如今黃泉路上的彼岸花開了,小友的朋友也就能找到了。」
聽到這話,鄢然心有所動。
之前縈繞在心間的疑惑這一刻算是有了答案。
奪衣婆主動叫她過來,恐怕就是為了跟她說這一番話吧。
只是,她是不是太過高看自己了?
就因為她的到來讓三途河流速變緩了,就覺得她能找到刺激彼岸花復甦的東西?
這也太隨性了吧!
見鄢然沒有接話,奪衣婆看了一眼懸衣翁,下巴朝著三途河方向移了移。
懸衣翁雖然不太明白奪衣婆的意思,不過還是配合著說道:「小友,你現在就算返回黃泉路上,也未必找得到你的朋友,說不定還會讓你再次迷失。」
「我看不如這樣,我先叫渡船過來帶你過河,也許等你過河之後,說不定就能找到找你朋友的辦法了。地府的鬼差,手中可是有指引之燈的。」
鄢然看了一眼奪衣婆和懸衣翁,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雖然她知道,這兩人是故意將自己往三途河上引的,不過對她到底沒有什麼惡意。
在聽過奪衣婆的話后,她其實也想在三途河上走一遭的。
她沒法心安理得的不顧黃泉路上生死未知的樂音仙人,無論如何,她都得回去找一找。
看著平靜無波的三途河,鄢然眸光閃爍。
既然奪衣婆那麼看好自己,那就去好好探查一番吧。
渡船很快就來了。
鄢然朝奪衣婆和懸衣翁道過謝后,就踏上了渡船。
看著越來越遠的渡船,懸衣翁面帶不解的看著奪衣婆:「你幹嘛跟那小友說那麼多?」
奪衣婆瞥了一眼懸衣翁:「你沒覺得奇怪嗎?」
懸衣翁:「奇怪什麼?」
「幾乎讓三途河靜止下來的人,你覺得是那麼容易隕落的嗎?」奪衣婆一臉高深莫測,「這段時間,可是鬼門開啟的時候。」
懸衣翁雙眼一睜,一臉驚訝的說道:「你是說,那小友是外界混進來的人?」
奪衣婆:「我可什麼都沒說。」
懸衣翁:「可就算這樣,你跟她說彼岸花的事幹什麼?」
奪衣婆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懸衣翁:「你說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腦子還這麼不靈光呀?」
「我問你,彼岸花是什麼?那是冥界的接引之花,對於冥界的運轉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若彼岸花因那小友再次復甦,冥界氣運必定回升。到時,有促進之功的你我,怎麼也能分得一二功德吧!」
「有了功德,你我還需日復一日、永無止境的呆在這裡守河嗎?做了這麼久的奪衣婆、懸衣翁,你不煩呀?這沒有自由的日子,我可是早就不想過了。」
聽到這話,懸衣翁臉上快速爬滿了笑容,可沒維持多久,又消失了,「可若那小友不能讓彼岸花復甦呢?」
「不能復甦就不能復甦,左右我們也不過只是送她過了一趟河,又不費多大的事。」奪衣婆雖說得毫不在意,可看向三途河的目光卻閃爍著濃烈的期盼。
三途河幾近禁止呀,如此大功德的人,怎麼也是有些本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