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如何解釋
嘴角帶著諷刺的笑，袁青山看了眼向他撲過來的慕雲霄，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兄弟，這份舍身相救的恩情，這一生恐怕是沒有機會相報了……來生有緣，我們還做兄弟！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袁青山剛合上眸子的時候，那橫衝直撞的馬車已經駛到了近前，馬蹄高高揚起，一旦落下……
眼看慘劇就要發生，那駕車之人似是才看到慕雲霄一般，猛地出手，竟然一馬鞭子抽向了袁青山！
袁青山隻覺得自己腰腹之間驟然一疼，像是被毒蛇層層裹緊了一般，還未等他痛呼出聲，隻覺得整個人被那毒蛇拽了起來，猛地甩了出去，耳邊風聲大作，半晌才砸在一個什麽物什上麵，方才停了下來。
蹬蹬蹬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不多時的功夫，就已經漸行漸遠……
袁青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沒有葬身在馬蹄之下！
猛地睜開眼睛，隻見自己正砸在慕雲霄的身上，而慕雲霄此刻神色怔忪，看著那馬車離去的方向，似乎是還沒從方才的驚魂一幕中回過神來。
“雲霄……嘶！”
袁青山剛想動彈，卻牽扯到腰腹間方才被鞭子勒到的傷口，頓時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陣動靜倒是將慕雲霄驚得猛然回神，有些磕磕巴巴地應了聲：“青山……你，你沒事吧？”
袁青山忍著腰間的劇痛，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自己一碰就疼得厲害的腰，苦笑道：“沒什麽大礙，隻是我這腰……恐怕要一段時間不能下床了。”
“……嗯。”
見慕雲霄半晌才應了一句，抬頭一看，見他竟然還看著那馬車離開的方向出神，袁青山這才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雲霄，你怎麽了？那馬車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嗯？”
慕雲霄這才回神，神色間有些晦澀不明，明顯是有些心事的樣子。可對於袁青山的問話，他還是敷衍道：“沒什麽，隻是剛才……”
說到這裏，慕雲霄自己也不由地想起方才馬蹄揚起時的那一幕……
輕柔的車簾被馬車的動靜帶起，掀起一角，隱約透出車內的景象，那張無雙傾國的容顏，不是如今該身居後宮的長公主，又是誰？
宮內早就傳出消息，駙馬重病，暫居百錦宮，不見外客，亦傳言長公主與駙馬鶼鰈情深，心憂駙馬，同樣閉宮不出，親自照料。
可如今他親眼所見的情況，卻又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有九成的把握，那八王府中化名秦青的歌舞伎，正是本該重病深居百錦宮的駙馬顧今息，而方才他更是親眼所見，長公主乘車於市集中來去匆匆，這……
這其中，到底藏著什麽連他都不知道的隱秘？
“雲霄，雲霄！”
耳畔驟然炸響袁青山的呼喚聲，慕雲霄猛然回神。
“雲霄，你怎麽了？被嚇傻了不成？”
袁青山不明所以，自己這個從馬蹄下死裏逃生還平白挨了一鞭子的人還沒有什麽反應呢，怎麽慕雲霄反而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慕雲霄見袁青山神色關切，不似是偽裝，不知怎麽又想起了前幾日他所展現出的異樣，心念一轉，竟是起了一份試探之意。
他對袁青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攙扶著他慢慢到了一旁無人的街角，見四下無人，這才悄聲道：“你方才有沒有注意到，那馬車上有什麽標識？”
袁青山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沒有，怎麽，這馬車有問題？”
從剛才慕雲霄盯著馬車看的時候，他就想問這個問題，奈何慕雲霄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如今他主動提起，他自然要抓緊機會！
慕雲霄再次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耳語道：“我方才似乎是看到了長公主！”
“什……什麽！”
袁青山原本要驚呼出聲，卻被慕雲霄的眼神製止，變成了低呼出聲，神色間一片驚疑。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慕雲霄會是那副見了鬼的樣子，這可不就是大白天的“見鬼”了嗎？
慕雲霄搖了搖頭，隻低聲囑咐道：“此事事關皇家公主，如今是多事之秋，隻需你知我知即可，切不可和第三人說！就算是柳兄，都不要提！明白嗎？”
袁青山聽了這話，垂下眼瞼，遮擋住眸中的神色，低低地擠出一聲鼻音。
見他這副模樣，慕雲霄的心裏就是往下一沉。
他已經仁至義盡，甚至是特地提醒過他一句了，若他還是執迷不悟……
那他也隻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慕雲霄思慮了半晌，低聲道：“青山，此事雖然事關重大，但既然被我們撞上了，也不能置之不理！我懷疑……”
慕雲霄一頓，似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脫口而出。
“我當你是兄弟，就給你交個底，我懷疑，八王府這幾日的變故，與此有關！”
袁青山神色一震，被慕雲霄這麽一說，他前後一想，似乎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這麽一想，袁青山當即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悄聲問道：“那你是想……”
“我要弄清楚是怎麽回事，我先找人帶你去醫館，我這就去一趟八王府，探探情況！”
袁青山一急，忙道：“我沒事，我也要去！”
慕雲霄見袁青山竟然這麽著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隻看得他毛骨悚然，驚覺自己方才的反應太過激烈了些。
“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還能看出朵花來不成？”
慕雲霄這才一笑，順著他的話玩笑道：“我這不是看看，什麽時候我們袁大人也這樣憂國憂民了？”
袁青山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可慕雲霄不等他發話，當即截斷道：“好了，你要是還想下半輩子活蹦亂跳的，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去看大夫，八王府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我不過是去探望八王爺，能出什麽事兒？”
說著，不等袁青山再說什麽，就召來一輛馬車，將他半托半勸地塞上了車。
慕雲霄今日對袁青山說的，都是他的真實打算，送走了袁青山之後，他當即轉身去了八王府，直接遞了拜帖。
這三四日內，他的拜帖是天天往上遞，卻是一天都沒有被允許入內。原本今日他不過是抱著暫且一試的態度，已經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準備，卻沒想到，這次門房給他的答複竟然是……
“大人請進！”
慕雲霄心中一動，看來今日這八王府定然也是出了大事兒了，竟然一改這幾日閉門謝客的態度。
慕雲霄隨著下人的引領緩步走入屋內，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小哥，聽說這幾日王爺的身體抱恙，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那仆人卻沒有一絲的停頓，當即道：“外界的傳言大人都不必放在心上，我家王爺身子好得很，不過是這幾日軍情緊急，處理事務多了些，這才閉門謝客。卻不知怎麽，外麵竟然有了那些繪聲繪色的傳言！”
“哦？原來是這樣……”
慕雲霄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麵上不再提及此事，心中卻暗自警惕了起來。
他方才隻是問到“王爺的病如何”，並沒有提到絲毫關於外界傳言的事兒，這人竟然誇誇其談，連“軍情緊要”都說出來了！
這些事兒，是他一個下人能夠知道的嗎？如此反應，必定是背後的主子交代了什麽！
慕雲霄心中有數，不再多言，隻是尋了個由頭，將那下人支了開去。
見四下無人，他眸色一暗，轉而向著後院方向走去！
這些日子他雖然進不了王府，但也不是在空手度日的。
這王府中最近得寵的兩位歌舞伎的住處，花些金銀打通關係，想要知曉這點消息，還不是什麽難事！
慕雲霄一路謹慎，他雖然沒有武功，但好在去的也不是什麽守衛森嚴的地方，這一路上竟然沒有被人發現，很快到了顧今息和殷逸暫居的小院兒。
砰砰砰！砰砰砰！
慕雲霄心跳如擂鼓，猛地敲響院門，也顧不得此刻來開門的會是誰，隻管是賭上了一把。
沒多久，小院兒的大門就吱呀一聲從內打開。
慕雲霄連忙抬頭看去，直覺得心髒跳得都快無法負荷了。
萬幸，他今日的運氣實在是好，開門的人正是顧今息！
顧今息原本正要去殷祐那裏服侍，沒想到剛走到院中就聽到敲門聲，隻以為是管家派人來催，這才連忙打開門。
可誰成想，門外竟然會是慕雲霄！
顧今息大驚，探頭看了看四下無人，忙一把將慕雲霄拉了進來，猛地帶上了院門，緊緊鎖好，這才依門喘息。
好險！若是被人看到，若是方才開門的不是自己……
這個念頭一起，顧今息頓時一陣後怕，隻覺得掌心中有涔涔冷汗滲出，還握著門栓的手都隱隱發抖。
她猛地搖了搖頭，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統統從腦子中趕了出去。現在她要煩的，不是那些已經過去的事兒，而是……
再看自己麵前臉色鐵青的的慕雲霄，就不由得一陣頭痛。
她現在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對慕雲霄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