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問話
唐安菱迅速翻到冊子最後幾頁，她一目十行迅速瀏覽，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韓嬤嬤，我可不可以見一見那位掌管廚房的廚娘？”
見唐安菱的神情有異，韓嬤嬤心一驚，莫不是真是吃食上出了問題？
哪敢懈怠，忙吩咐腿腳比她利索的小丫鬟去喚吳廚娘過來。
吳廚娘還沒來，遠處陳伯的身影卻是急匆匆趕來，“唐姑娘，阿棄姑娘，少城主又吐了。”
林修強忍不適，在向孫統領問詢父親病前，都接觸過哪些人，卻是沒料到再一次腹痛吐了出來。
若是生病，陳伯尚且有辦法，但若是中毒，除非知道中的是何毒，調配出解藥，否則別無它法。
唐安菱與阿棄來到書房時，地上的汙穢之物已經被下人清理幹淨。
林修的臉色比此前更加蒼白了，卻還是讓自己盡量在椅子上坐直。
聽見門開的聲音，林修目光落了過來，看著唐安菱露出一個憔悴溫和的微笑，“小月，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唐安菱皺起眉頭，這是出現幻覺了嗎？
而跟在她身後的陳伯也心驚提醒，“少城主，這是唐姑娘，不是江小姐。”
林修麵露幾分疑惑，而唐安菱則快速走到他身邊，直接抓過他的手腕把脈。
阿棄此前的話並沒有說錯，從脈相上來看，林修的脈搏雖異常，卻算不得嚴重。
不過有些藥物對神經性的損害，從脈相上並不能輕易看出。
“韓嬤嬤，去熬一些甘草綠豆湯來。”唐安菱突然吩咐一臉擔憂的韓嬤嬤，又補了一句，“嬤嬤最好親自看著。”
這話的言外之意讓韓嬤嬤心裏一咯噔。
不過這時候她哪有心思想其它，忙往廚房跑去。
書房裏也有供休息的臥榻，唐安菱吩咐陳伯幾人將林修攙扶躺上去。
看得出來，林修的性子果真是溫和，便是此時一臉不解，但還是聽話地躺了上去。
書桌上擺著兩個硯台，一個石硯，一個瓷硯。
瓷硯很新，應該從來沒有用過，周圍一圈的圖案是一幅顏色剔透的青花山水圖。
而石硯則應該是林修經常用的硯台。
唐安菱隨手拿起一枝筆，“阿善，幫我磨墨。”她指向那一方石硯。
很快一張方子寫了出來，唐安菱將藥方遞給陳伯，“去準備吧。”同樣囑咐了一句：“最好親自看著。”
她並不是城主府中的主子，但眼下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沉穩與掌控，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聽從。
陳伯拿著方子步伐急促離開，一旁一直安靜的孫統領突然開口問道：“唐姑娘是不是已經知曉城主和少城主所中的是何毒？”
孫統領約摸三十幾歲，國字臉，相貌雖普通，但渾身透著剛毅鐵血的氣息。
這樣一個男人，此時聲音卻是透著股小心翼翼的期待。
隻是唐安菱的回答卻是注定要讓他失望。
“林城主中的什麽毒我不知，不過少城主的毒我想應該是找到原因了。”
但她並不是城主府中人，自然無權處置一些人和事，所以有些事情還得林修親自來。
林修的幻覺並沒有一直持續，雖清醒過來，但依舊感覺有些頭暈。
韓嬤嬤去熬製的甘草綠豆湯很快端來，唐安菱囑咐林修盡量多喝一些。
林修雖是少城主，但也是個聽話的病人，乖乖喝下去不少後，又吐了兩次。
不過這次吐後卻沒有此前吐完的虛弱感，倒是感覺人輕鬆了不少。
漱完口後，林修歉意地看向唐安菱：“抱歉，本來是想請唐姑娘來替父親診治，卻沒料到我自己也病了。”
唐安菱搖搖頭，隨即正色道：“少城主，可否容許我問管廚房的吳廚娘幾個問題？”
“自是可以。”
吳廚娘歲數比韓嬤嬤小上兩歲，兩人因同來自京城，平日裏關係很好。
她被尋來時，因唐安菱在裏麵替林修診治，所以一直候在外頭，聽到傳喚才一臉忐忑走了進來。
她不識唐安菱，向著林修行禮。
“吳嬤嬤，這位是唐姑娘，接下來唐姑娘所問的話，你要如實回答。”
“是，是，少城玉，奴婢定不欺瞞。”書房內的氛圍讓吳嬤嬤的聲音微有些抖。
林修跟隨父親自京城來到此地不過才十三歲，那時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隻有這些一同跟來的家奴才讓他找回些許熟悉感。
而吳嬤嬤所做的京城風味更是讓他對她多幾分感情。
所以在他心裏，一直對這些人很是信任，甚至當作家人。
林修看著有些緊張的吳嬤嬤，眼底浮起複雜，因為他知道唐安菱如此做必定是有原因。
“吳嬤嬤不必緊張，我隻是問詢幾個簡單的問題而己。”唐安菱的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很隨和，這也讓吳嬤嬤微放鬆下來。
“昨日你給做少城主做了一道蘿卜燉羊肉是吧。”
吳嬤嬤沒想到唐安菱要問的是這麽簡單的問題，忙點頭道：“是，是，少城主喜歡喝羊肉湯。”
“嗯，那為何餐後水果那麽多，吳嬤嬤卻是準備西瓜？”
吳嬤嬤再次緊張起來，“是，是那西瓜有問題嗎？我想少城主吃完羊肉會口渴，而西瓜汁多，便……便切了盤西瓜。”
“嗯，嗯，原來如此。”唐安菱點了點頭，微笑不減，卻是沒有回答吳嬤嬤的問題。
“那麽前日，你為少城主準備了蒸蟹和番茄牛肉羹，而點心卻是準備了柿餅對嗎？”
“是，是，正好買到新鮮的牛肉和螃蟹便做了，而柿餅是京城的特產，在這臨海極難買到，前幾日有商船過來，便采買了些。”
接下來唐安菱又陸續問了幾個類似的問題，吳嬤嬤都如實回答。
若不是她演技太過高超，那麽便是那個利用她的人手段太過高明，以至於吳嬤嬤到如今都毫不知情，這些出自她手中的菜肴，皆是讓林修中毒的毒藥。
“好了，吳嬤嬤，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做完蔥油雞後，吳嬤嬤想到搭配的甜點是菊花糕？”
這最後一個問題，唐安菱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而吳嬤嬤更是緊張的一時沒有想起來自己那天為什麽要做菊花糕。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好像是誰告訴她府中園子裏的菊花開的極好，而少城主好久沒吃菊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