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奢侈的用法
她的聲音讓甲板上所有人目光皆落了過來。
眼下情況太過危急,誰也沒想起唐安菱來。
直到她出現,李澤莊遠幾人才想起她懂醫術。
李澤眼眶通紅,“唐姑娘,請救救他。”
這是唐安菱第二次看見李澤如此失控模樣。
第一次是容郎中的死,這第二次……
唐安菱不再耽擱,她會盡量不讓李澤他們幾人,再一次承受身邊親近的人離去的痛苦。
“給我一把剪刀。”吩咐完,很快便有一把剪刀遞到她的手裏。
唐安菱也沒去看這刀是誰遞過來的,趕緊去剪小祥身上的衣服。
她要檢查,若是這箭正中心髒,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法挽回。
待血衣剪開後,唐安菱心鬆一口氣。
若是之前,她沒有把握救回小祥,但一想起此前在海盜船上搜羅來的龍涎和血芝,心中感慨這一切怕都是天意吧。
雪晶蓮是極稀罕的創傷藥,龍涎的療傷效果比起雪晶蓮來則更為霸道。
而血芝相傳身體再虛弱的人,吃下去都能活蹦亂跳起來。
眼下隻有這種級別的藥才能救回小祥的命。
若是李澤帶著小祥上岸去求醫,花千金都不一定能買的到這些,但眼下偏偏她身上都有。
所以唐安菱才感概這些怕都是天意。
“快,將人平抬回船艙內,我需要給他拔箭,還有準備熱水和紗布。”
夏海不再滅火,騰出手過來幫忙。
有了此前給阿善處理箭傷的經驗,這第二次唐安菱做的更為熟悉。
便是連唐安菱自己都沒有查覺,眼下的她已經在舉手投足間,有了醫者的氣韻。
先處理最危險,靠近心口的那支箭。
圍在一旁的李澤和夏海心不由的提起。
因為他們想起,山上那次唐安菱分明表現出對自己醫術不太自信的模樣,隻是說自己略懂。
這略懂的醫術,真能救治回小祥嗎?
但是眼下他們隻能選擇相信她。
“把我把那裏麵的龍涎研磨成粉。”
在小祥被抬進來後,唐安菱已經將隨身裝著的布包拿出來放在桌麵上。
布包此前未被打開,所以夏海和李澤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龍涎?”李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夏海並不知道龍涎是什麽,但很早之前,便跟在容郎中身邊的李澤卻是知道。
龍涎呀,價值千金的療傷聖藥呀。
據說再重傷之人,這龍涎研磨成粉敷於傷處,連敷七日,無論什麽樣的傷口都能迅速愈合。
這樣稀罕難尋又貴重的藥材,唐姑娘怎麽會有?
心中詫異,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慢。
李澤揭開布包,待看清裏麵的東西裏,心中的驚詫更甚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布包裏的天沙花。
天沙花!天沙花!
紀叔的眼睛治療需要天沙花,而之前他們一直重金難求,所以容叔才會親自去采摘,卻因此失了性命。
想起了容叔,李澤的眼眶不由的紅了起來。
他們一直求而不得的天沙花,就如此突然出現在眼前?
可是,為什麽不早點出現?那樣容叔便不會……
唐安菱不知道李澤為何突然停下來,趕緊催促了一句,“愣著做什麽,快一點呀。”
這聲催促才讓李澤回過神來。
他不再亂想,開始把龍涎用刀柄細細碾碎成粉沫。
拔箭之前,唐安菱深吸一口氣。
這箭的位置太過危險,若稍有偏差會劃破心髒。
一旁的夏海和李澤雖不懂醫,卻也明白箭的位置有多凶險,事實上,在他們的心底對唐安菱能救回小祥其實並沒有報太大希望。
因為那箭的位置……他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心口中箭還能活下來。
外麵又傳來一陣淩亂,聽聲音,那追擊的船隻似乎又拉近距離,再次放火箭。
甲板上一片硝煙,但船艙內的唐安菱像是聽不到一般,整個人眼中隻有躺在眼前的昏迷少年。
噗呲,在夏海和李澤還沒看清她的動作,那支插在心口上的箭已經被拔出。
鮮紅的血頓時飛濺。
李澤和夏海皆是心一抖,甚至不忍再看。
唯有唐安菱無比冷靜,動作從容。
她一手壓迫附近出血點,另一隻手紗布止血,敷藥……
所有動作有條不紊,未見半分慌亂。
她的沉著冷靜,倒讓一旁的兩人心中浮起希望來。
說不定,說不定唐姑娘真的能救活小祥。
這價值千金的龍涎,唐安菱完全不吝嗇,就像是不要錢一般,取了一半敷在心口的箭傷處。
如此奢侈的用法,怕是那宮裏的禦醫也不敢這樣用呀。
但效果卻也是立竿見影。
龍涎遇到血後,竟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來。
混合著血液的龍涎粉末迅速凝在傷口處,像是結了一層痂一般。
方才還血流不止的箭傷,轉眼也不再流血了。
李澤和夏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龍涎的藥效果然名不虛傳呀。
看著小祥起伏的胸膛,唐安菱心鬆一口氣。
這最凶險的一處安全拔出,剩下兩處箭傷更不會危及性命了。
抬頭似乎才發現李澤和夏海還站在這裏。
唐安菱皺眉望了一眼外麵,莊遠他們在被什麽人追擊?
知道兩人之所以還在這裏是怕她需要幫手,便道:“我一個人可以處理,你們去外麵幫忙吧。”
方才拔箭時,兩人確實沒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也不耽擱,瞬間加入外麵的戰火中。
外麵的事情,她無能為力,幹脆也不浪費心神去操心,她隻管做好她力所能及的事。
將小祥身上另外兩支箭拔出,上好藥後,唐安菱這才感覺有些虛脫。
看著呼吸已經平穩的小祥,她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片刻後唐安菱陷入怔愣之中。
方才替小祥治療時,那股身體不受控的感覺並沒有浮現。
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自發性一般,她救人的所做所為,竟如同她下廚一般,帶著一股刻入骨子裏的熟練。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好事。
她沒有去努力學習,便莫明掌握了一身醫術,隻是這種感覺為何會讓她不安呢?
這股不安自唐綏的記憶開始在腦海裏浮現後,便埋在心底。
直到來到這臨海之地,也依舊沒有散去。
為什麽?難不成唐綏的記憶浮現還會引來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自是無人告知她這些答案。
“快!掌舵左轉,換風向!”外麵突然傳來莊遠的爆喝聲,隨後船隻猛的傾斜成一個似乎即將要側翻的角度。
霹靂哐當,船艙內無數東西自壁架上掉落下來。
而一旁掛東西的木頭架子也因為震動向著還在昏迷中的小祥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