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焚燒

  血芝,龍涎,雪晶蓮,天沙花。


  一個個名字自唐安菱腦海裏浮現。


  這些藥……這些藥竟都是極其難尋的稀罕草藥。


  這個箱子之所以最後打開,是因為外麵的血跡最多,鮮血幾乎染紅了大半個木箱。


  可以看出箱子的主人在臨死前必定是做了極大的掙紮想護下這一箱的藥材。


  金銀珠寶可以丟棄,這些極難得的藥材若是棄之,那是暴殄天物。


  雪晶蓮是極好的外傷藥,唐安菱將之一起換了一個沒染血的箱子。


  隨即抱著這個箱子和幾套衣服走出庫房。


  外麵阿善乖乖坐在那裏,他的背挺得比直,看見她終於出來,站起身來。


  “你別動,乖乖坐著。”


  又尋到剪刀和一些清水,唐安菱便開始幫阿善脫掉身上的血衣,清理起他的傷口來。


  唐安菱可不會去管雪晶蓮有多昂貴,直接將整朵搗碎成泥,敷在阿善的傷口處。


  又將一件衣服剪碎成布條,細細將傷口纏繞好。


  做好一切後將新尋到的衣服遞給他。


  因為此前被阿善抱在懷中,她的衣衫上也染上不少血跡,所以唐安菱也為自己挑了一件小一號的男裝換上。


  阿善的傷口處理好了,那麽接下來呢?她該做什麽?

  待天明後,這艘船一定會被人發現。


  便是她和阿善提前離開這裏,到時候滿船的血腥和殺死他們的殘忍手法也定會引人去調查。


  所以這艘船必須在天明之前毀掉,決不能被人發現。


  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大炮類的先進武器,朝廷的兵船與海盜交戰,一般常用的是火箭。


  唐安菱猜測這艘船上定也會備有火油,又一番尋找後,還真找到了入船艙下一層倉庫的入口。


  不出所料,果然角落裏堆著滿滿裝火油的木桶。


  唐安菱沒有耽擱,和阿善分頭行動。


  她沒那個膽子踏出甲板,便負責船底和船艙,而阿善則負責將外麵澆滿火油。


  很快,濃烈刺鼻的火油味道將空氣中的血腥氣壓了下去。


  此前帶著兩人上船的小木船被阿善放到海麵上。


  在澆盡船上所有的火油後,唐安菱拎著熄滅的油燈被阿善攔腰抱住,飛身而下,落在小船上。


  小船晃晃悠悠,在夜色中慢慢駛離大船。


  待距離夠了,唐安菱這才燃起手中的油燈,沒做猶豫直接向著大船扔去。


  油燈砰的一聲砸在船壁上,火苗遇到淋滿火油的船壁,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灼熱的滾燙撲麵而至,不用吩咐,阿善已經劃起船槳讓小船駛離燃燒起來的海盜船。


  火光衝天,照亮了漆黑的海麵。


  唐安菱一直靜靜看著燃燒的船隻。


  好半天她突然輕輕喚了一聲,“阿善。”


  此時小船已經駛遠,這個距離即便大船裏有火藥,引起爆炸也不會波及到這裏。


  阿善放下船槳靜靜看著唐安菱,像是在等她接下來的話。


  而唐安菱卻不再開口,直接不管不顧地上前緊緊摟住阿善的脖頸。


  此前的屈辱和驚嚇,直到這一刻,她才敢徹底發泄出來。


  “阿善,阿善……”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裏,貪婪地吸著他的氣息。


  其實在此前差點被胡狼欺辱的時候,她心裏還有一個悔恨。


  恨自己為什麽之前一直壓抑對阿善的感情,為什麽她之前沒有主動將阿善撲倒,如今卻是要將清白落在一個禽獸的手中。


  還好,還好她懼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等了一會,才感覺到阿善的雙臂也回擁住她。


  唐安菱再次在心中暗暗發誓,發誓再也不要讓自己再處於如此無力的處境。


  就在她發著誓言間,腦海裏竟突然浮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來。


  那是唐綏的聲音,卻是帶著沙啞的淒厲。


  “嗬嗬,今日你的羞辱我會記在心底,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出去,必不會再讓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處境,我這雙手救人無數,我也會讓你看到,這雙手也能用來殺人……”


  屬於唐綏的記憶再次出現的猝不及防,強烈的恨意與悲鳴充斥全身,轉而帶來一陣眩暈。


  緊摟住阿善脖頸的手臂滑落,方才的擁抱已經變成唐安菱無力地靠著他。


  阿善的手突然撫上唐安菱的臉,粗糙又溫暖的觸感讓她慢慢睜開眼睛。


  迎上他擔憂的眼睛時,唐安菱提醒自己,那是屬於唐綏的過去,與她無關。


  漸漸,心中那股莫明的恨意便如雲霧一般散去。


  “阿善,別擔心,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頭暈,你讓我緩一緩。”


  阿善便一動不動任由著她倚靠著自己。


  唐安菱閉著眼睛,大腦卻是飛快地將曾經所有關於唐綏的斷續記憶串連起來。


  唐綏也是穿越身份,她身邊時常跟著一名黑衣男子。


  曾經她猜那黑衣男子是阿善,但現在卻是不太確定。


  唐綏醫術不錯,一開始穿越過來的她,性子單純不懂情愛,但最後卻是愛上了什麽人受了情商。


  曾經她誤以為唐綏所受的情傷,來自那名常跟在她身側的黑衣男子。


  但那次在出山脈時遭遇暴雨時所經曆的夢境讓唐安菱推翻了這個猜測。


  那時唐綏受了重傷,黑衣男子抱著她在雨中前行,他對唐綏的緊張唐安菱能感覺得到,那樣一個男人又怎麽舍得傷害唐綏?


  所以這個男人另有其人,肯定是個渣男。


  而且這個渣男似乎還囚禁了唐綏,甚至後來還給唐緩喂服下什麽毒藥。


  那麽唐綏為什麽沒死隻是生病?

  那個黑衣男人若不是阿善,他又是誰?他在哪裏?


  天啦,莫不是此前她想錯了?


  阿善真的不是那黑衣男人,但確實是讓唐綏受情傷的渣男?

  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唐烈怎麽會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將他訓練成血侍?若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報仇便有些說得通。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打光棍打了二十多年的她怎麽就這麽容易喜歡上阿善呢?


  那是出自於這具身體的本能?

  眩暈的感覺過去,唐安菱也重新恢複理智。


  一想到阿善有可能是個不但騙女人,還隨意給喜歡自己的女人喂毒藥的渣男,唐安菱一下子將阿善推開。


  月色下,阿善有些無措地看著唐安菱,黝黑的眸子中透著幾分無辜。


  這讓唐安菱又心軟起來。


  是呀,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測,有可能是她想錯了呢?


  萬一唐烈與阿善並沒有仇,阿善真的隻是一個被喪心病狂,愛女心切的唐烈,所抓來的一個無辜的可憐人呢?


  “阿善,我……”在腦海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唐安菱有些心虛道:“我忽然將你推開,是因為想起來男女有別,我,我之前是有點冷所以才抱住你,你,你不會介意吧。”


  阿善自是搖頭。


  這個男人,他聽她的話,對她的所作所為從不知道介意。


  唐安菱轉過身不敢再去看那張臉,唯恐自己腦海裏又浮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色裏,突然轟隆一聲巨響。


  一直燃燒的海盜船竟是突然爆炸了。


  那船上竟是還暗藏火藥。


  雖小船已經劃遠,但火光飛濺間,有一些火球向著這個方向飛來。


  阿善直接撲了過來,一下子將唐安菱撲倒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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