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診治

  遠遠的果然看見那兩位老人還跪在地上哭泣。


  突然,車上的年輕人鼻子再次流血,這下老婦人顧不上哭,趕緊再次拿著棉布上前擦拭。


  唐安菱沒有猶豫走了過去。


  此前剛看到那個昏迷年輕人的臉色和症狀時,她腦海裏隱隱有某種猜測。


  雖心裏並沒有太大把握,但唐安菱還是想去試試,因為那兩位老者看著著實讓人同情。


  不過她會半調子醫術的事,和阿善會武功一樣,她暫時並不想讓張大牛或是別人知道。


  唯恐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特地支開他。


  唐安菱還沒走近,守門的將士也開始不耐煩的驅趕那兩位老人來。


  “滾開滾開,別在這裏號喪了,要哭回家哭喪去。”一邊說一邊還亮出手中明晃晃的佩刀。


  這時唐安菱上前道:“老人家,若是相信在下的話,便讓我來診治一下吧。”說完唐安菱又補充了一句,“不收銀子。”


  老人抬頭看向眼前人,是個極年輕的俊秀小哥,五官長得很是秀美,若不是那粗黑的眉毛增添了幾分英氣,眼前人怕是會讓人誤會是名女子。


  不過老人並沒有細究,因為他隻聽到唐安菱說的那句,免費診治。


  老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小哥是郎中?”


  “不算,隻是略懂醫術。”


  這略懂二字已經讓老人欣喜交加,竟忙向唐安菱磕起頭來,“還望小郎中救我兒性命。”


  “我們別擋在這裏了,去那邊吧。”


  唐安菱指的是離城門稍遠的一個無人角落,在那裏無人打擾。


  老人趕緊拉著牛車過去。


  車子停穩,唐安菱這才仔細打量病患。


  年輕男子膚色黝黑,身上還隱隱透著一股魚腥味。


  “我想先替他檢查一下可以嗎?”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唐安菱發現很多次,在她的手碰觸到病患時,就有如按開了一個開關一般,屬於唐綏的記憶會自動湧上來。


  隨之這幅身體就像不受她控製,一舉一動皆像是身體做過無數次的本能。


  她就有如一個藏在這身體中的另一個魂魄,看著自己手熟練地在給年輕人做各種檢查。


  按壓腹部,檢查瞳孔……


  一旁的兩位老人有些驚訝,怎麽沒有把脈?


  唐安菱檢查完,微愣了一會後,慢慢掀開男人的褲腿,病患的腿上竟布滿著烏青的淤斑。


  這是……


  某個陌生又熟悉的詞匯在腦海中浮現,但還需要再確定什麽。


  唐安菱捏緊病患的下頜,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要捏那裏,總之並未使多大力氣,陷入昏迷中的人便聽話地張開了嘴巴。


  味道很是難聞,不過唐安菱像是聞不見一般,用手指推了推病患的牙齒,果然是鬆動的。


  壞血症!

  腦海裏迅速做了肯定的診斷。


  在唐安菱做著一係列讓人看不懂的操作時,一旁的老夫妻倆雖疑惑,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唯恐會驚擾到她,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當唐安菱收回了手,果然再次如曾經數次那般,身體再次由她所掌控,但同時,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小郎中,如何了?我,我兒子他還有救嗎?”


  唐安菱卻是沒有立刻回答,她強打起精神,反問道:“他可是經常出海,很少呆在家中?”


  “對對,我兒是那貨船上的水手。”


  這臨海之地,各國之間經常有貿易往來,身體好的青壯年去當水手,常年漂泊於海麵上並不少見。


  因為唐安菱準確猜到兒子的情況,讓老夫妻兩人心中的希望更甚起來,老人再次小心翼翼問道:“我兒……我兒還有救嗎?”


  “有的,這病並不難治。”


  並不難治?


  老人大喜過望,完全不懷疑唐安菱是不是騙子,哆哆嗦嗦從懷裏摸出一個布包來。


  層層打開後裏麵又是三兩銀子。


  “還請小郎中開藥方,我這,我這還有一些銀子。”


  難怪剛才怎麽也不願意再給老黃牛交五兩銀子,顯然這僅剩下的三兩銀子是老人為兒子準備看病的藥錢。


  “老人家,不用開藥方,而這藥也用不了這麽多錢。”


  內鎮雖不隨便讓外人進去,但裏麵的人卻是每日都來外鎮采買。


  所以城門口比其它地方更為熱鬧,其中賣菜的攤位也不少。


  唐安菱指向那些看起來綠油油的蔬菜道:“那便是藥。”


  壞血症是出海船員人群最容易得的一種病,是因為長期不攝入新鮮蔬菜,讓身體缺少維生素所引起的。


  這得病的症狀看起來很嚴重,會引發鼻子流血和身體出現瘀斑,給人一種病患得了重症的錯覺。


  但其實治療的方法很簡單,隻需多補充一些蔬菜瓜果便行。


  “啊?”老人顯然有些不太信,畢竟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菜還能當藥的。


  而且還是這麽嚴重的病,這未免太過草率了。


  唐安菱知道以她外表著實看起來不太像個醫術高超之人。


  隻得用通俗易懂的話將壞血症的病因講了講,又道:“老人家如今也進不了內鎮,不如試試在下的方子,其實回家後,每日吃野菜也是可以的。”


  這臨海之地,菜的價格比魚貴,這兩位老人若是頓頓買菜,怕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唐安菱該說的都說了,至於老人會不會按照她說的去做,這便不是她所能控製。


  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年輕人,幹脆最後又補了一句,“五日後午時,我還會來這城門口,若是病患的症狀沒有緩解,老人家可再來此尋我。”


  如此一來,便是這老人再不信她的方子,應該也會先嚐試幾日。


  正在這時昏迷中的人再次流鼻血,兩位老人手忙腳亂地去擦拭,唐安菱便不再說什麽準備離開。


  轉頭卻見不遠處的城門前不知何時停著一輛黑色的馬車。


  顏色雖深沉,卻是透著一股低調奢華。


  那馬車也不知道停在那裏多久了,唐安菱轉身時正巧看向馬車簾子被放下,隨即馬車緩緩進城。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守城將士,在看到這輛馬車時,皆臉上露出諂媚,趕緊放行。


  唐安菱沒再看那馬車和阿善一起離開。


  與張大牛會合後,張大牛微有些驚訝,“唐妹子,你突然不舒服?”


  剛離開前還好好的,怎麽再次回來,唐妹子不但臉色蒼白,神情還顯得格外疲憊。


  “嗯,突然有些頭暈。”


  張大牛便不再問,趕緊趕著牛車一路晃晃悠悠回楊水村。


  經過這一路的休息,唐安菱的精神又恢複如常。


  她這每次看病帶來的後遺症倒是來的快,散的也快。


  幾人臨近村口卻是看見楊蘭芝正站在村口一棵大樹下,看見牛車時,楊蘭芝徑直走了過來。


  咦?她這是專程在這裏等他們?

  楊蘭芝的目光落在唐安菱身上,這讓唐安菱明白她是來尋她的。


  “你找我嗎?” 唐安菱跳下車。


  雖楊蘭芝對她的態度一直不太好,但那天晚上她阻止她去田海村的舉動,還是讓唐安菱將這恩情記在心裏。


  楊蘭芝卻是不開口,直看著一旁的張大牛。


  張大牛也不笨,便對唐安菱道:“唐妹子,我先把東西給你送家裏去。”


  說到家裏兩個字的時候,楊蘭芝看唐安菱的眼神冷了幾分。


  阿善要留下,也被唐安菱勸回了家。


  當村口隻剩下兩人時,楊蘭芝終於開口,她沒有說什麽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請你離開楊水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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