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脫困
“阿善,你暗中把這個藥撒在他們上空。”
這自然不是毒藥。
離開龍嶺村前,唐安菱從韓郎中那裏不止帶走幾樣毒藥,還帶走了一些對於她來說可以保命的藥。
例如眼下她手中的迷霧散。
這迷霧散,藥名其名。
撒出去,會像是遍地生霧一般,能讓人看不清四周情形。
這藥在唐安菱看來,實在是逃命必備的良藥呀。
此前她想著未來的路,沒有阿善的保戶,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若遇到無法逃脫的危險,這便是救命良藥。
隻是沒想到眼下需要用在夏海的身上。
阿善接過她手中的藥,正準備撒出去,突然嘈雜的黑夜中,響起一道女子冷冽的威脅聲。
“阿爹,今日你若不放他離開,我便死在你麵前。”
唐安菱看見人群中不知何時衝出一名身材消瘦,麵容卻是很清秀的女子。
這女子看著孱弱,此時卻是倔強地手持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咦?這是什麽情況?
轉頭阿善卻是已經準備動手。
唐安菱來不及開口阻止,隻得猛得一把抱往他揚起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
“先等等。”她湊近輕聲道。
那邊又想起的聲音將唐安菱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她便一時忘記鬆開阿善的胳膊,就這樣一直抱在懷中。
胳膊上的溫軟傳來,讓阿善低下頭看唐安菱。
而注意力全然在別外的唐安菱絲毫沒有查覺,那邊的喧嘩男人毫不在意,隻低頭靜靜看著她的側顏。
“蘭芝,你做什麽,快把刀放下來。”楊村長臉上滿是害怕,原來這女子是楊村長的女兒楊蘭芝。
被人圍在中間的夏海神情複雜地看著楊蘭芝。
兩人目光交匯時,楊蘭芝忍不住淚如雨下,“夏海哥……”
僅三個字像是飽含千言萬語一般。
唐安菱看到夏海的拳頭鬆了又緊,像是在極力控製自己。
“爹,當初那張二祖將女兒擄走,若不是夏海哥救了我,女兒現在早就死了。夏海哥為了救女兒才失手殺人,阿爹如今卻是要恩將仇報嗎?”
“好好,爹放夏海離開,你把刀先放下來好不好?”
“不,女兒要看著夏海哥安全離開。”
麵對楊蘭芝的倔強,楊村長不得不命令楊二癩等人放人。
楊二癩卻是不幹了,叫嚷著:“這夏海可是值五百兩銀子呀,是五百兩!”
楊水灣貧瘠,這五百兩銀子對於大家來說,無異於天大的富貴,一些人雖有些懼怕村長的話,但一聽到銀子,也是沒有讓開。
“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楊石頭不幹了,率先衝上前,將楊二癩推開。
他主動,立馬也有想護著夏海的人跟上,場麵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夏海,別讓夏海逃了。”楊二癩不住高聲呼喊著。
“阿善,就是現在。”唐安菱開口,卻是見阿善沒動。
咦?轉頭這才意識到從剛才開始她竟然一直抱著阿善的胳膊沒撒手。
“媽呀。”唐安菱趕緊鬆開。
就在這時,阿善終於將手中的迷霧散撒了出去。
平地間,突然泛起了白霧,這霧氣連火把的光也無法滲入。
正推搡的眾人都收了手。
這莫明起來的大霧是怎麽回事?
甚至詭異到連麵前的人都看不清。
楊蘭芝手中還握著匕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霧氣給驚得愣了神。
突然眼前伸過來一隻手臂,一下子拿走她手中的刀。
她看不清是什麽人,但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的眼晴再次模糊。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夏海的聲音輕輕在一旁響起。
隨後一隻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將匕首重新塞入她手中。
手中的溫暖消失時,楊蘭芝急忙伸手想抓住眼前人。
但還是慢了一步,隻抓了個滿手的虛空。
霧氣浮起的快,散的卻是極慢。
待霧氣淡了一些,唐安菱確認夏海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她才輕拉了拉阿善的衣服。
“阿善,我們快回去。”
兩人悄悄的出來,又悄悄的回屋,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看見。
再次回屋時,屋子裏已經重新點燃燭火。
小默坐在桌子前,麵前放著一碗水和三個窩頭,而在屋中則多了一名婦人。
這婦人想來便是楊石頭的母親了。
眼下楊石頭還沒回來,他母親並沒有見過她和阿善,兩人就這樣突然闖進來,會不會當作壞人呀。
不過唐安菱多想了。
剛才他們一行人進屋,雖然楊石頭的母親馮大娘在屋後沒出聲,卻是將幾人的對話聽得個清清楚楚。
“唐姑娘快請進,餓了吧,家裏隻有這些,還望姑娘別嫌棄。”馮大娘看著性子倒是和善。
“多謝大娘。”為了表示她並不介意,唐安菱笑眯眯走過去,拿起一個窩窩頭吃了起來。
不是裝,她是真的餓壞了。
從一早被雨淋,到現在大晚上,整整一天,她是滴水未進。
這窩窩頭,咽下去都澀得嗓子痛,可是唐安菱還是吃的很滿足。
楊石頭回來時,滿臉的憤慨,在看見坐在屋中正和母親熱聊的唐安菱時,心中的憤怒頓時散去,整個人大腦又一片空白起來。
還是馮大娘適時的提醒了他:“咳咳……石頭,天色已晚,去把你妹妹的房間收拾一下,想必唐姑娘也累了。”
咦?楊石頭還有個妹妹?
馮大娘開口解釋道:“石頭的妹妹秀兒在鎮上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平時是不在家的。”
窮困人家有時候送孩子去大戶人家伺候人,也是一條謀生的路。
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
夜色愈加深,小默雖然在強撐,但頭都已經開始在一點一點。
唐安菱準備抱他上床時,阿善已經先一步抱起小默放到了已經鋪好被褥的床上。
這被褥雖然滿是補丁,卻沒有什麽黴味。
今天折騰了一天,唐安菱也困極,隻恨不得眼下躺下就睡。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裏隻有一張床啊。
顯然馮大娘認為兄妹三人擠一擠並沒有太大關係,而且也沒有別的空房間了。
唐安菱看向阿善,發現阿善也正看著她。
他那幽黑的眸子看得唐安菱再次心跳加快了一個節拍。
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哈欠後,唐安菱真是感覺眼皮有千斤重。
她咬了咬牙,心一橫,不就是穿著衣服一起睡個覺嘛。
阿善雖然恢複了一些神識,但仍舊不算是個正常人,她怕個屁呀。
哦,不對,她不是怕他呀,她是怕她自己不受控的又非禮阿善。
“夜深了,哥哥也睡吧。”唐安菱像是提醒自己一般,故意將哥哥兩個字咬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