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龍嶺村的怪事
龍嶺村如今村民們還保留著各樣姓氏，是因為村裏自古流傳下來一個傳統。
夫妻兩人若是生下兒子會隨父姓，生下女兒會隨母姓。
這個傳統的初衷可能是當初第一代來此定居的人們之間的約定。
這樣一來可以盡量保證其它姓氏最終也不會消失。
但大約從十年前開始，村裏新出生的孩子莫名出現各種問題。
有的生下來會早夭，而更多竟生下不少怪胎。
這些孩子無一例外皆活不了多久便會夭折。
一開始，隻是偶爾出生的孩子會出現異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怪胎越來越多。
隻有廖廖新生兒是正常，例如小山。
大家曾以為這是神靈的懲罰。
在祭拜仍舊無效後，上一代村長想到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從此村子裏盡量避免年輕男女成婚。
而已經成婚的則避免要孩子。
但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沒有新生，老人死去，又不斷有人意外死亡，龍嶺村的人口越來越少，這也是為什麽村後頭的竹樓全都廢棄。
若是繼續下去，龍嶺村遲早會成為一座荒村。
直到三年前鄭老無意中救了韓郎中帶回村子。
韓郎中不是個信鬼神之人，覺得此種情況或許是某種怪病。
為了報答，他答應留下來尋查原因。
這給了村民們希望，但是韓郎中卻至今毫無所獲。
不過大家並沒有指責，因為韓郎中的到來，讓村子裏有了醫者。
以前大家生病或者是受傷，隻能用祖宗傳下來的土方子治療，存活率低。
但韓郎中一手高超的醫術，讓許多村民們眼中的不治之症都成了小病。
所以韓郎中雖然是外來人，但在村子裏地位極高。
唐安菱是龍嶺村來的第二位外人，外加上昨日在村口的表現，這讓鄭老想問問她。
其實鄭老心中並未報太大希望，他並不是不相信韓郎中，隻是如今的鄭老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聽完薑叔的複述，一個不確定的答案立馬浮現在唐安菱的腦海之中。
其實答案很簡單，若是放在現代，任何一個不懂醫術的人都會知道。
龍嶺村隻是萬寂山脈中的一個孤村，所以祖祖輩輩自然隻能在村內通婚。
時間一久，雖因村子裏立下的傳統，保留著各種不同的姓氏，但其實骨子裏血脈會越來越相近。
所以說，如今的龍嶺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一個血緣關係親近的大家族。
而眼下他們所遭遇的問題，那根本就是因為近親結婚所帶來遺傳問題啊。
若真是如此的話，解決的辦法唯有一個。
那便是遷村，離開這個祖輩生活的地方，遷到外麵，與外麵的人通婚。
但遷村二字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身份證，卻有著嚴格的戶籍管理製度。
先不說龍嶺村的村民們願不願意相信她這個陌生人的話，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便是真接受了她的建議，離開萬寂山脈去往外麵。
首先遷在何處，這個地方不容易找尋。
其二，沒有戶籍的他們可能會被人當成流民。
為奴為婢的人還有著一個證明身份的賤籍，流民卻是連擁有著賤籍的人都不如。
他們會一無所有，沒有田地，無處謀生。
再壞一點的結果說不定會被當做什麽敵國細作，流寇之類的存在。
唐安菱之所以了解的如此清楚，是因為她自己便是一個沒有戶籍的人。
當初之所以能進飄香樓當小廚娘，是她提前花錢辦了個假的戶籍。
一人好做假，滿村的人上哪裏造假去。
所以薑叔說完後，唐安菱雖隱隱猜到答案卻是一時沒有開口。
而且在沒證實之前，她的猜測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雖沒開口，但沉思的模樣，讓鄭老和薑叔皆是心中一喜，莫不是唐姑娘真的知道原因？
“咳咳……咳……唐……唐姑娘可是知道原因？”鄭老的語氣不由得透著幾分激動。
在還未具體了解過之前，唐安菱不敢妄加斷言。
而且如何對一幫古人解釋遺傳學上的問題，這也是個難題。
“不了解情況小女也不敢斷言，我可以先在村子裏調查一下嗎？”
這樣的回答已經讓兩人喜出望外。
薑叔趕緊道：“自然可以，我帶唐姑娘在村子裏逛一逛。”
出了竹樓，唐安菱問道：“薑叔，我想了解一下，曾經有哪些家生下過怪胎？”
要先問詢夫妻雙方之間有無血緣關係，才能判斷她的猜測是否正確。
薑叔聽到這話後眼神黯淡下來，“我家便是，唐姑娘有什麽想問的？”
唐安菱這才想起來薑叔家隻有他們夫妻二人，沒有孩子。
“不知方嬸子和薑叔可是親戚關係？”
其實這個時代雖不懂什麽近親成親會帶來遺傳問題，但在外麵，一些道德上的束縛也會讓人不會如此做。
但龍嶺村因為地勢原因，與世隔絕，也沒有這方麵的道德束縛。
薑叔便一一詳細道來。
果然如此，薑叔和方嬸子雖姓氏不同，但若論關係，兩人根本就是堂兄妹啊。
隨即唐安菱又走訪了幾家同樣生下過畸形兒的村戶。
其結果和薑叔的情況類似，有兩對夫妻竟幹脆是親兄妹組成的家庭。
唐安菱：“……”
這若在外頭，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所以若真是遷村，地址和戶籍是問題，長久閉塞而形成的價值觀也需要適應外麵。
一番調查，此前的猜測如今已經基本可以確定。
“唐姑娘可是已經知道原因了？”
薑叔的眼神亮了幾分。
他心中自然極渴望子嗣，當初婆娘懷胎十月，他也期盼了十個月，但最後卻是生下來一個沒有呼吸的三足怪物。
從害怕到悲傷，又繼而渴望。
他甚至經常會做夢，夢見家裏出現孩子的歡聲笑語。
若是，若是唐姑娘真的能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龍嶺村是不是能重新熱鬧起來？
薑叔的目光讓唐安菱感覺壓力山大。
她看得出來薑叔和方嬸雖是堂兄妹成親，但夫妻感情很好。
這讓她怎麽對他說，解決辦法是有，就是你和方嬸和離，你和山外麵的女人成親生娃。
若是她提出她的解決辦法，除非有些人放棄子嗣，否則要毀了多少個家庭呀。
正不知如何麵對薑叔的熱切目光時，唐安菱的視線突然落在一棟看起來與其它不一樣的竹樓。
這棟竹樓前，用了籬笆在前麵圍出來一個小院子。
院子的左側開墾出一片菜園，裏麵種著許多唐安菱不認識的綠植。
大概是蔬菜吧。
而在竹樓鏤空的一層，堆放著不少半米高的瓶瓶罐罐，模樣很像是現代用來醃菜的缸。
見唐安菱打量這棟竹樓，薑叔便先暫且按下內心的激動介紹道：“這便是韓郎中的家。”
這位韓郎中的住處還真是很富有生活氣息呀。
種菜，醃菜。
唐安菱準備離開時，一陣微風吹過，除了甜膩的花香外還夾雜著其它味道。
她的腳步頓時停下，這……這間竹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