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初吻
屋子裏的血腥味極濃烈。
唐安菱進來時便看到地上一塊門板上,此時躺著一個因為痛疼而麵容扭曲起來中年男人。
想來這便是阿鬆了。
他的大腿血淋淋一片,已經用布簡單包紮過,腳踝處竟是露出半截骨頭來。
唐安菱沒料到阿鬆竟會受如此嚴重的傷勢,頓時有些無措起來。
看見她出現,房中幾人皆神情一鬆。
屋中的婦人此前在村口見過,正是小山的娘親,阿鬆的老婆葉氏。
在村口唐安菱的表現讓葉氏對她格外的信任,見到她作勢又要給她下跪:“姑娘,請救救我相公。”
唐安菱在她跪下之前先扶住她,麵有難色。
這傷勢的嚴重比此前小默的傷不知道要嚴重多少倍。
縫合之前得要先將骨頭歸位,可是她對此完全一片茫然。
怎麽辦?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處理?
唐安菱很希望唐綏的記憶如曾經那般,再次出現。
但沒有,她的腦海裏靜悄悄的。
她還是她,對醫術一竅不通的唐安菱。
在嚐試了幾次後,終於放棄。
屬於唐綏的記憶並不會在她需要的時候浮現在腦海中。
又或者是不是原主唐綏對這樣嚴重的傷也束手無策?
所以自然不會出現什麽治療手段。
麵對葉氏和滿屋子人的期盼目光,唐安菱感覺壓力山大,卻隻能如實道:“其實我隻識得一些簡單草藥,這樣的傷,我……我也無能為力。”
葉氏頓時愣在那裏,還是薑叔先一步反應過來。
“快去尋止血藥,在韓郎中回來之前,先按照以前方法處理,還有龍水,還有你們幾個,速去西山將韓郎中找回來……”
眾人立馬按著薑叔的吩付一一去辦。
“是我們誤會了唐姑娘懂醫術,還望唐姑娘不要被驚到……”薑叔倒是反過來安慰她。
“不會。”這一刻,唐安菱倒真的希望前世她學的是醫,而不是廚。
這一天過得極為不太平。
村民們忙忙碌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薑叔還記得安頓唐安菱三人。
帶人收拾出一間幹淨竹樓供他們歇息,還送來一些被褥和雖舊卻洗得幹淨的衣物。
這龍嶺村的村民樸實又熱心,讓唐安菱很感動。
晚上躺在床上時,她還在試圖喚醒唐綏的記憶。
這裏所有人都對她很友善,這讓她也很想做點什麽。
阿鬆那樣嚴重的外傷能等到那位韓郎中歸來嗎?
但沒有,她的腦海一直靜悄悄的。
她對原主唐綏跟本不了解,或者是不是她的醫術很尋常,對這樣嚴重的外傷也無能為力?
不知道是新換了環境,還是用腦過度,唐安菱輾轉反側,直至深夜也依舊沒有睡意。
看著一旁熟睡的小默,她披上外衣出了房門。
龍嶺村夜晚靜謐,空氣中滿是花香,這樣的環境下很容易讓人忘記這裏是被外人視為禁地的萬寂山脈中。
竹樓一般有兩層,一層為了防蟲蟻,一般都是懸空。
唐安菱推開門,也不下地,就任自己抱膝坐在竹製的露天台階上。
此時此刻她才能靜下心來任自己去梳理腦海中諸多紛亂。
原主唐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一名女子會懂醫術就已經讓人驚訝。
而此前的化屍藤,屍葉香,還有白日的牛角相思樹,這些應該都隻生長在萬寂山脈中的東西,即便外麵有,也應該極為罕見。
為什麽唐綏對這些東西也極為了解?
隻可惜現在她腦海裏有關唐綏的記憶,也隻是偶爾浮現的有關醫術方麵,其它一切,是一點也沒想起來。
其實唐安菱並不關心原主唐綏是什麽人。
但心中有一股不確定的預感總是讓唐安菱心生絲絲不安。
她也不知道這股莫明的不安從何而來。
月光皎潔,偶爾吹來的夜風雖帶著幾分寒涼,卻是讓大腦更加冷靜。
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盯得久了,明月中的暗影漸漸化為一張冷俊麵容。
先前內心所有的紛雜頓時被一股心亂所替代。
對阿善的心意她基本已經確定,她喜歡上他了。
這段注定得不到回應的喜歡她該怎麽辦呢?
她又想起此前在山安城,那個老大夫對她說的話。
若是毒醫還存活於世,或許還有幾分可能。
當時她心中還對阿善存在懼怕,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毒醫?那位毒醫雖然死了,但他會不會有什麽徒弟或是繼承衣缽的人?
因為想的太過於專注,都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在靠近,也沒有注意到心中所想的男人,此時靜靜站在她身後。
如獨屬於她的守護者,隻要她一回頭便能看到他。
最終唐安菱拍拍腦袋,安慰自己。
算了,想不出結果的事情幹脆不去想了。
今天用腦過度,頭都開始有點發暈了。
準備起身回房睡覺,剛站起,便猝不及防地發現身後站著人。
所謂人嚇人,嚇死人,唐安菱被驚得腳底一下子踩空,人徑直從樓梯上往下摔去。
“啊!”
手腕一緊,她被阿善緊緊拉住,隨之一個用力,身子便被拉得撞進他懷中。
感覺自己倏地騰空,再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打橫抱著她穩穩站在地麵上。
“你!你幹嘛突然站……站在……”責備的話吐出半句便被咽了回去。
一切隻因眼前的男人耀眼的令人失神。
月色給他身周鍍了一層柔光,讓他深邃立體的五官,在這夜色下俊美的有些不太真實。
此刻的他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暗夜神祇。
唐安菱在他懷裏,微張著嘴,愣愣地看著他。
她失神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我,放我下來。”開口的聲音竟是染上一絲慌亂。
阿善聽話地放下她。
唐安菱卻是感覺心不受控的越跳越快。
常言月色撩人,是月光的過錯吧。
不行,她得趕緊回房睡覺,要不然心會蹦躂出來。
隻是她想離開,腳卻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唐安菱的視線不受控地落在眼前人的唇上。
月夜中,她看不分明他的唇色,腦海中卻直覺那一定很軟。
咽了咽口水,然後又咽了咽。
大概是夜色借給了她膽量,唐安菱如受了某種魅惑一般,一點點靠近。
男人沒有避開,隻用黝黑的眸子靜靜看著她,像是在等著她的到來。
鬼使神差,直到唐安菱踮起腳尖,扶著他的肩膀,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