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聽話了

  世上任何事情皆有著兩麵性。


  就比如此時唐安菱正翻轉著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肉時,便滿足地忘記眼下處境。


  熱油順著烤得焦黃的鹿肉往下滴落,掉進炭火裏,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這樣頂級的食材也隻有這種環境下才能享受到。


  “阿善,這個給你,你要多吃一點身上的傷才會好。”


  撕下一個大鹿腿給阿善後,唐安菱迫不及待割下一片塞進嘴裏。


  隨即滿足地眯起了眼。


  外皮焦酥,內裏肉質卻是嫩滑無比。


  此前河的另一端雖無危險,卻是除了河鮮外再尋不到別的肉食動物。


  但在這邊,她隻是隨便設個陷阱,便捕獲一隻粗壯的馬鹿。


  “阿善,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明知道他不會說話,但唐安菱還是習慣性地問。


  她很希望阿善能給她一點回應,哪怕隻是點點頭也行呀。


  但沒有,阿善依舊吃的麵無表情。


  火紅的光映照在阿善絕美的側顏上,讓他的眸子在光影下忽明忽暗。


  似是多了幾分神采,少了幾分死寂。


  唐安菱吃東西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猶如欣賞一件美好的東西般打量著阿善。


  男人拿肉的手修長且骨節分明,很是好看。


  很容易讓人忘記也是這雙手曾經數次插進人的心口中。


  “阿善,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


  好看的人真是哪哪都好看呀,看這手長得。


  對於她的誇讚,阿善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吃著肉。


  哎,可惜了這幅好皮囊呀。


  大概吃飽了太過無聊,唐安菱突然心中惡作劇來。


  阿善這幅陽剛氣十足的氣質,若做起娘氣的動作會是何模樣?


  “阿善,阿善,你看看我。”


  唐安菱笑得眉眼彎彎,仿若兩輪月牙。


  她勾起食指,做出一個蘭花指拂在臉龐,模樣說不出的嬌俏。


  “阿善,你也做一個這樣的動作試試。”


  唐安菱看著阿善,等著他動作,一直以來,他對她的話皆是言聽計從。


  但阿善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繼續吃肉。


  哈?

  他這還是第一次不聽她的話,是吃肉太過專注,沒聽清?還是……


  腦海中浮過一種猜測,唐安菱這次幹脆輕拍阿善的肩膀。


  “阿善,你也做一個這樣的動作。”


  這回阿善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隻埋頭啃食手中的肉。


  唐安菱驚了,莫不是這個男人內裏其實是有意識的?


  她繼續驗證。


  “阿善先別吃了,來,做一個這樣的動作。”


  唐安菱推著鼻尖,愣是將自己秀挺的鼻子推出小豬鼻子模樣。


  隨後她雙眼亮晶晶地盯著阿善,帶著某種期待。


  若他再次不照做,那麽極有可能,阿善內心真的是有自己的意識。


  阿善看看唐安菱,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肉。


  下一秒,他麵無表情抬起手來。


  修長的指尖上染著油膩的光澤,隨之準確無誤點在唐安菱的鼻尖上。


  效仿她方才的動作,輕輕往上一推。


  才恢複的鼻子立馬又變成一隻小豬鼻子。


  “啊,你幹什麽?不是推我鼻子,是你的。”唐安菱趕緊後退,忙去擦拭鼻子上的油膩。


  阿善卻是收回手,又繼續吃肉,像是聽不見她的話一般不再理。


  他還是會聽她的話,卻是理解錯她的意思?

  所以阿善到底有沒有意識呢?

  便是到現在,她依然不知道。


  唐安菱還想再繼續驗證,就在此時,夜色中,不知何處傳來一聲狼嚎,嚇得她渾身一抖。


  忙抓了幾根樹枝添進柴火裏,讓火堆燒的更旺。


  身體也不自主往阿善身邊挪了挪。


  直到緊挨著他,才放鬆下來。


  阿善轉頭看了一眼貼上他胳膊的唐安菱,終於將已經啃完肉的骨頭扔掉,也往火裏加了一根柴。


  ————————


  又過了幾日,阿善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被那條斑鬣狗利爪劃出來的傷口並未被感染,眼下身上最嚴重的還屬那兩處箭傷。


  唐安菱算了算,兩人進入山脈已經將近半個月,卻依舊隻在河的附近區域盤旋。


  眼下阿善身上的傷無大礙,該繼續向前了。


  視野裏樹木遮天蔽日,完全辨認不出地勢。


  唐安菱想尋到一個至高點探路。


  對阿善表達她的想法後,男人直接沉默蹲下身來。


  “你的意思是要背我?”


  男人一動不動,但動作很明顯。


  唐安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重量應該不會讓阿善的傷口再裂開,便慢慢爬上去。


  剛摟緊他的脖子,阿善便動了起來。


  他……竟然直接背著她爬樹。


  身體高大的男人,此時如同一隻敏捷的猴子。


  隻是他背上的唐安菱卻是心都快要跳出來。


  她雙腿將他的腰死死盤住,胳膊也盡緊摟緊。


  她是想尋一個高處觀察一下地勢。


  可卻不是以這種稍放鬆就要被摔成肉餅的方式啊。


  唐烈到底還訓練阿善掌握了多少技能?

  怎麽連爬樹也這麽熟練?


  站在樹梢上時,阿善身姿筆挺,眼神漠然,似是帶著對萬物的漠視。


  風揚起墨發,吹得他身上衣襟獵獵作響。


  若不是那衣襟其實隻是拿藤蔓固定的一塊破布,倒真是站出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


  反觀唐安菱就沒有他這麽淡然了。


  她整個人掛在阿善身上,隻恨不得眼下有根繩子將她和阿善牢牢捆在一起。


  即呀,嚇死人呀。


  雖然她沒有恐高症,但感覺也要被嚇出一個心髒病出來。


  不過怕歸怕,心中還卻是記著正事,趕緊將四周環視了一圈。


  這一看,卻是頓時愣住。


  難怪這條河的河水流得那樣的湍急。


  這地勢分明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徒坡。


  她想尋一處高的地方觀察地勢,卻不成想她和阿善已然站在了最高的坡頂。


  大片蒼翠的密林,如一條墨綠的地毯一直蜿蜒向下鋪開,越往下,顏色濃的幾乎如墨色。


  長長的河在這片墨綠中,如一條白色的緞帶。


  這樣詭異的地勢完全在唐安菱意料之外。


  這往下傾斜,望不到盡頭的墨綠,讓唐安菱心中浮起不安。


  就像是他們若順勢一直往下走,最終會走入某個巨獸的腹中一般。


  心裏動了要不要折返的念頭,但也僅是一瞬,便又拋擲腦後。


  有時候人比野獸更可怕。


  她和阿善都需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尋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落了地,唐安菱對著阿善道:“阿善,今晚我們好好吃一頓,明日一早,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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