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人情冷暖
小船又一次逆流而上，穿過一段狹窄的急流，終於在一個碼頭前停住。
嚴飛燕跳下船，笑嘻嘻的伸出手。「別賴了，快下來吧。」
田力捂著額頭。「不行，我有點暈。」
「丟不丟人，堂堂的大國士，王道高手，居然還暈船。」嚴飛燕不由分說，將田力拉了起來，背起就走。修鍊護花訣后，背起田力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她習慣了，沒什麼感覺，撐船的船夫卻看不下去，撇了撇嘴，用田力聽不懂的土語嘀咕道：「萬花國的男人就是廢物，這女人看起來嬌弱，倒比男人還壯實。」
嚴飛燕回頭看了那船夫一眼，抿嘴而笑，腳步更加歡快。走得遠了，這才忍不住笑道：「你看，他們把我當成了萬花國的騎士呢。我是不是真的很像？」
「什麼真的很像，你現在就是騎士，而且是開堂的國士，離封君只有一步之遙。」
「我可從來沒這樣的感覺。」嚴飛燕說道：「不管是在哪兒，我都覺得我是個客人，只有到了這裡，我才覺得我是個主人，再也不用看誰的眼色說話。」
田力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嚴飛燕真實的想法，想到自己將她一個人丟在火蓮城那麼久，很是過意不去。
「以後我去哪兒，你就跟著去哪兒，再也不分開。」
「嘻嘻，說話算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田力跳下地，拉起嚴飛燕的手。「走吧，回家。」
「那我可就真的賴上你啦。」嚴飛燕吐吐舌頭，臉頰上飛起兩朵紅雲。自從一槍將顧漫漫刺成重傷，她就放下了心結，人也變得開朗起來。踏上回家之路的那一刻起，她就經常莫名其妙的偷著樂。
兩人走了一段山路，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城，一座建在山谷間的城——閩越國都淹城。這座城和火蓮城、桃花城都不能比，卻非常險峻，若非親眼看見，田力幾乎不敢相信會有人將城建在這種地方。細細想來，也許只有遊戲里才會出現如此險峻的城池。
「這是為了防止騎士來攻打。」見田力驚訝，嚴飛燕解釋道：「騎士們武功高強，沒有足夠的地利，我們很難守住城池。建在山上雖然艱難些，卻更安全。」她伸手一指遠處。「五百年前，我們的舊都是建在那片河谷的，朱槿國每一次來攻，我們都會損失慘重，只能逃到山裡避難。後來乾脆就不回去了，在山裡建城。舊都在水邊，經常有水淹之患，先賢們頭疼不已。進了山，卻想念起那些被淹的時光來了，這才起名淹城。」
田力連連點頭，看來萬花國能活到今天是有強大的武力作為支撐的，周邊的蠻夷雖然不爽，卻不是萬花國騎士的對手，被欺負得不輕。不過想想也是，就連草原上最善戰的游牧民族都沒有了歷史上的彪悍，被萬花國的騎士殺得像喪家之犬，更何況這些山民。
「既然閩越國與萬花國有這麼深的血仇，那你是願意做萬花國的騎士，還是願意做閩越國的女人？」
嚴飛燕揚揚眉。「我是你的女人。」
田力張了張嘴，最後挑起大拇指。「這個答案，我喜歡。」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進了城。雖然在田力眼中，火蓮城和繁華沒什麼聯繫，可是進了閩越國都淹城，他卻不由得想念起火蓮城的繁華來了。淹城充其量也就比茉莉城稍大一些，一縱一橫兩條街道，街道旁是商鋪，再往裡走就是有錢人的宅第，而普通人不是住在城牆下，就是住在城牆外。
嚴飛燕的父親嚴白虎曾經是閩越國的將軍，在淹城東北角擁有一座宅第，大小和烏衣國士留給田力的院子差不多大，前後三進，門樓也比較高大，只是年久失修，門前冷落，看起來很是破敗。嚴飛燕只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就不翼而飛，鬆開田力的手，捂著臉，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田力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住嚴飛燕的肩膀，上前敲門。
門裡半天才有反應，大門被拉開一條縫，露出半張蒼老的臉。「又是誰啊，都說了下個月，下個月，你們就不能等等嗎？你……你是小姐？」
當老僕看到嚴飛燕時，渾濁的目光突然明亮了幾分，橘子皮似的臉也跟著顫動起來。
「福伯，是我。」嚴飛燕進了門，看著滿是落葉的庭院，獃獃地站住了。「福……福伯，這是……怎麼了？」
福伯卻沒聽到嚴飛燕的話，提起衣擺，踉踉蹌蹌地向地向後院奔去。「夫人，夫人，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嚴飛燕聽了，顧不得招呼田力，縱身躍起，兩個起落就超過了福伯，衝進了後院。田力暗自搖頭，卻沒有急著跟進去。母女見面，難免要抱頭痛哭一場，他現在進去也沒什麼用，不如等等再說。他一個人在院里轉了轉，覺得除了枯草落葉之外，還真沒什麼可看的，連傢具都沒到幾件，寒酸得不像將軍府。
不過，田力很快意識到不是沒有傢具，而且被人搬走了。
想想也是，嚴白虎雖然貴為將軍，但他沒有繼承人，一旦陣亡在異國他鄉，部下星散，家境自然一落千丈。說白了，家族最需要的就是傳承，一旦傳承斷了，再輝煌的家族也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連一點浪花都留不下。幾代人積累的財富不是被變賣，就是被掠奪。
但是，嚴飛燕回來了，而且是擁有護花訣二重的境界，頂著國士的身份，那些曾向嚴家伸過手的人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田力依稀記得，嚴飛燕好像有個叔叔。不管他有沒有欺負嚴白虎的遺孀，就憑他這人走茶涼的薄情，就應該好好教育教育他。
果不其然，不到半個小時，嚴飛燕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尖厲的咆哮激得地上的落葉瑟瑟發抖，無風自動，槍尖劃過地面，落出灰塵下面的青磚，沙沙作響。
「相公，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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