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功敗垂成

  嚇跑了胡小麗，田力背著手，晃晃悠悠的向夏征的公廨走去。夏征正埋頭看公文，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幽怨之氣十足。


  田力也不在乎，自己拖過一張椅子坐下，拿起一份公文看了一眼，又扔在一旁。


  不認字。


  說起來還真有點傷自尊。萬花國的文字他不認識，大夏國的文字他還是不認識，到哪兒都是文盲。他倒是想對照姬冰燕給他的那份口訣自學，但一直沒閑下來，那份口訣又被姚夢虹帶走了，他無從學起，只能繼續做文盲。


  不過，他雖然不認識大夏國的文字，卻有些眼熟，看起來應該介於甲骨文和金文之間。如果從書寫角度來說，應該不如萬花國的菱形文字方便。


  田力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卻發現夏征手邊的一張紙上的文字有些眼熟，他拿過來看了一眼，奇道：「這不是萬花國的文字嗎？」


  「你讀過書？」夏征有些意外。


  「沒，看著像。」田力仔細看了一會，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你怎麼還用萬花國的文字？這兩種文字混用，不嫌煩嗎？」


  夏征摸著下巴，沉默了片刻。「我大夏有自己的文字，按照規定，官方文書都要用我們自己的文字，但私下裡，用萬花國文字的人更多，因為萬花國的文字更簡便，讀寫都容易。當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從萬花國傳過來的書籍很受歡迎，如果不能識讀萬花國的文字，就只能等人翻譯。轉一道手，難免會有所訛誤，所有但凡有志於學的人，都會直接學習萬花國的文字。」


  「這麼費事？不如直接投降，做萬花國的屬國好了。」


  夏征靜靜地看著田力，看得田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幽幽說道：「大夏和萬花同根同源，統一之說早就有人提過，但是兩國制度截然相反，統一之後按哪種制度治國？這個問題不解決，統一就永遠實現不了。」


  「你是說男人女人誰當家做主？」


  「對啊。」夏征向後靠在椅子上，抬手揉著眉心。「既然談不攏，那就只有征服。誰贏了誰就有理，但是很可惜，兩國打了一千年，誰也沒能打贏誰，就連疆界都和千年前差不多。現在看來，一時半會的還不會有什麼決定性的變化。」


  「是嗎？」田力來了精神。「夏大人，你跟我說道說道，這一千年都怎麼打的，為什麼誰也贏不了誰？」


  「這個你可有點為難我了。」夏征連連搖頭。「我家是將門，從小學的就是排兵布陣，最多只能說說雙方在軍事上的優劣，再深可講解不了。國士如果有興趣的話，等到了千雪城，可以去見見玄德先生。玄德先生不僅學問好，而且原本就是中原人，他說的話，你應該比較容易接受。」


  「這位玄德先生究竟是什麼人物，為什麼李玉如對他很恭敬，你對他也很崇拜？」


  「因為玄德先生學問好啊。別說是我們，就連我大夏王對他也是恭敬有加，從不敢直呼其名，言必稱先生。如果不是因為他來自中原，說不定就請他做太傅了……」


  田力好奇不已。他問夏征雙方優劣，夏征顧左右而言他。一提到這位玄德先生，夏征卻滔滔不絕地一說就是半天，毫不掩飾其崇拜之情。當初在李玉如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感覺，現在見夏征也是如此，說實話，頗有些意外。


  一個萬花國的男子，在大夏城受到如此歡迎，卻在萬花國一點名氣也沒有。究竟是大夏國沒人才，還是萬花國太傲慢？

  「有機會去千雪城，我一定要去見見這位玄德先生。」


  「如果你去千雪城，一定能和玄德先生一樣名揚天下。」


  「當真？」田力心中一動，盯著夏征看了一會，突然笑了。「你為了哄我去千雪城，可真是用心啊。」


  夏征很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田國士，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心話。身為男子，能將武功練得這麼好，比玄德先生的滿腹經綸更難得。如果不是實力有限，入不了國士的法眼，我甚至想延請國士入府，做我的客卿，待以師友之禮。」


  田力歪了歪嘴，沉下了臉。「你說這句話，恐怕是給自己找退路吧？我們根本不可能去千雪城，對不對？」


  夏征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國士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根本沒有這樣的影響力。」田力站了起來。「夏大人，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城。」


  「去哪兒？」


  「去哪兒你別管，跟著走就是了。」田力說完，看了一眼夏征身側怒目而視的武士，輕笑一聲：「怎麼著，你們有意見？我給你們機會，你們兩個一起上，兩招之內殺不了你們，我束手就擒，隨你們處置。」


  那兩個武士臉抽搐了兩下，漲得通紅，卻不敢上前。夏征見了，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行，我隨你出城就是。」


  「我給你一刻鐘時間。一刻鐘后，你在城門口等我。如果看不到你人，別怪我手辣，殺個血流成河。」


  田力說完，揚長而去。夏征站了起來，抬手打算叫住田力，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默立半晌，長嘆一聲：「功敗垂成啊。」


  田力離開夏征的官廨，匆匆趕往住處，後背一陣陣地冒寒氣。如果不是福至心靈，突然聽出了夏征的言外之音，他幾乎要犯一個大錯誤。夏征哪裡是向大夏王請示，他根本就是緩兵之計，說不定什麼時候出現一隊夏國騎兵就將盤龍關圍了。抓住火蓮國的少殿下，足以抵消他的任何失誤。對夏征來說，這個功勞太誘人了，值得冒任何險。


  還是太年輕啊，險些闖下大禍。


  田力找到萬山紅，讓她們立刻收拾行李，準備起程。萬山紅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迅速召集金鳳衛。一刻鐘后，田力提槍上馬，來到城門口，夏征已經在等他，身邊只帶了兩名親衛。


  田力點點頭，下令開城，一行人出了城門，急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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