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血濃於水

  第二天凌晨，田力像往常一樣早起練拳，卻發現姚夢虹已經起來了，端著一桿槍，正站在院子里發獃。聽到腳步聲，她有些慌亂，連忙放下槍。


  「國士，我來打水。」


  田力點點頭。姚夢虹打來水，田力洗漱完畢，看著姚夢虹將水倒了。「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我……」姚夢虹低著頭，絞著手。「我恐怕不能勝任與閩越人談判的任務。」


  「為什麼不能？你可是和桃花王都做過交易的人，還怕一個小小的閩越國？」


  姚夢虹更加窘迫，訕訕地說道：「那不是……失敗了嘛。」


  「那是因為你的對手是我，是少君。現在，我們都站在你背後，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國士的信任，我感激不盡。可是少君……這可是兩國之間的關係，嚴格說起來，是外交，是不是該先請示一下少君，請她派更合適的人來？」


  田力不屑一顧。「屁大的事也要通知少君，那我們還能幹些什麼事？我去茉莉城的時候，就沒通知她。」


  「那你至少也要通知莊主。」姚夢虹急道：「國士，這是最起碼的尊敬。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你不能自行其事。上次少君沒有說什麼，不代表她心裡沒想法。就算她沒想法，又怎麼能保證別人沒想法？國士如今身份尊貴，還是留心一些的好。」


  田力挑挑眉，盯著姚夢虹看了片刻，見她眼神焦急，不像是作偽，倒是有些猶豫起來。姚夢虹說得有理，在這方面，他的確是比較粗枝大葉，考慮得不夠周全。上次自行其事還可以說事急從權，這次可沒那麼緊迫，而且就在莊裡，不知會莊主一聲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行，聽你的，待會兒先去莊裡請示一下。」


  姚夢虹鬆了一口氣，露出淺笑。「我去準備鞍馬。」轉身出去了。


  田力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時，老媽田壯女從裡面走了出來，拍了一下田力。「阿力，姚騎士是個可憐人，你不要難為她。她這麼說也是為你好，你以後做什麼事都該先聽聽她的意見。」


  田力笑了。「媽，我知道了。」


  吃完早飯，出門之前，田力進房和姚小蠻說了一下，把她的甲胄和披風都拿了出來。姚小蠻懷孕之後，這些裝備一直沒用，包得好好的放在家裡。


  「穿上吧，你和小蠻的身材差不多，應該可以穿。」


  姚夢虹愣住了，連連搖手。「不行不行，我現在沒有騎士身份，不能穿這樣的服飾。」


  「行啦，我們是去見你大姨，又不是見別的人。你不在乎，你媽還要臉呢。再說了，讓你大姨看到她這麼慘，她能高興得起來？」


  姚夢虹鼻子一酸，眼圈泛紅，卻還是不肯。「國士的心意我領了，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國士對我恩同再造，我不能連累國士。」


  「放心吧，沒事的。我現在也想明白了，少君把你交給我，與其說是讓我看著你，不如說是讓你幫著我，防止我衝動犯糊塗。行了，你先將就著穿吧，等你回莊裡的時候，把你自己那一套帶回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呢，就多做點事，爭取再立個功，什麼時候把騎士爵位再掙回來。」


  姚夢虹聽了，感激涕零，沒有再堅持，穿上姚小蠻的戰甲，跟著田力趕往山莊，求見莊主姚青茉。


  得知田力來了，姚青茉很意外，等她看到姚夢虹的時候，她愣住了。


  「好孩子，快過來，讓大姨好好看看你。」


  姚夢虹趕上兩步，跪倒在姚青茉面前，抱著姚青茉的腿，失聲痛哭。姚青茉撫著姚夢虹的臉，連聲嘆息。


  田力站在一旁，暗自鬆了一口氣。對權謀，他的確不敏感，若不是姚夢虹早上提醒他，他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想到這一層。說的也是，不管怎麼說，血濃於水，如果她真想廢了姚夢虹，又怎麼可能把她留給他。姚夢雲對他的脾氣太清楚了，又知道他對姚夢虹有好感，這才讓他來看管她。


  太聰明的女人果然很可怕。


  等情緒穩定下來，姚夢虹說明來意，特地聲明這是田力自己的想法。姚青茉何許人也，一眼就看穿了姚夢虹的心思，卻不點破，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誰去談？」


  田力拱手道：「這種事，當然還是由姚騎士出面比較好，我嘴笨，又沒讀過書，罵人還行，談判可不行。」


  姚青茉忍不住笑出聲來。「田力啊，你也不必謙虛，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不過，要說到學問和口才，整個茉莉國，能和夢雲不相上下的也就是夢虹了，你讓她去談判是明智之舉。」


  「莊主過獎了。」


  既然姚青茉同意了這個安排，田力就老實不客氣，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姚夢虹，由她和姚青茉商量相關事宜，看看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又能提供什麼樣的條件。


  姚夢虹很激動，說了很多想法，田力聽了都覺得很意外。他知道姚夢虹有學問，但沒想到她的口才會這麼好。在他與姚夢虹接觸的過程中，姚夢虹不是清冷就是窘迫，從沒見過她如此神采飛揚、口若懸河的時候。


  離開山莊，趕往碼頭，田力半開玩笑地提出了這個疑問。


  姚夢虹臉龐微紅，沉思半晌，說道：「在國士的強大實力面前，就連少君都默然失色，不顧非議，任由國士率性而為，何況是我？我之所以要冒險和桃花王合謀，無非是想得到天元丹，培養出幾位霸道高手，擁有和國士一較高下的實力，只是沒想到剛一出手就被國士摧毀了。如今想來，這大概也是天意吧。」


  「聽起來有點認命的意思？」


  「不認命又如何？」姚夢虹轉過頭，含羞帶笑地看著田力。「說起來，紫茉山莊的實力要比青茉山莊強很多，你這樣一個天縱之才生在青茉山莊，而不是一河之隔的紫茉山莊，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啊。」


  「如果國士說的是真心話，又不嫌我愚蠢，我願意為國士效力，出謀劃策，分擔壓力。」


  田力為之莞爾。「你說錯了，我們都是為少君效力。」


  「我是國士的侍從，自然為國士。」姚夢虹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國士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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