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成本

  匆匆趕來的呂玲大惑不解。姚夢雲解釋說，火蓮軍以甲士在城門外布陣，卻遲遲沒有發起攻擊，顯然不是為了攻城，而是封堵城門，不讓城裡的人出去。


  她們這麼做，可能有兩種目的：一是隔斷城裡城外的聯繫，避免像杜海棠出城、呂玲進城這樣的事再次發生；一是她們要攻擊呂名世的大軍，不讓城裡的將士支援。


  呂玲嚇了一跳。「我媽現在只有騎士可用，甲士尚未練成，如何是她們的對手？」


  田力在一旁聽了，心中暗笑。這些世家子弟真會說話。說什麼甲士尚未練成不是對手，甲士練成了就是對手？開玩笑。雙方兵力相差無幾，但戰力卻不是一個等級。萬山麗本人有霸道境界，白玉薇指揮甲士攻城數十，戰鬥經驗豐富，豈是那些剛練出來的甲士可以相提並論的。但是她這樣一說，彷彿一旦戰敗就完全是甲士沒有練成的原因，也就是說，這個責任不是她呂家的。


  未戰先怯，不想著怎麼取勝，先想著怎麼推卸責任。呂玲是桃花王看中的未來花相，就是這個德性？

  「姐姐不用擔心，戰與不戰在我，不在敵，呂將軍久經沙場，豈能讓萬山麗一個後輩佔了便宜。甲士雖然擅長攻堅，但速度慢，呂將軍只要把握好節奏，不會有任何問題。」


  呂玲鬆了一口氣，還是不太放心。「花督不能派人出城助陣嗎？」


  姚夢雲苦笑道：「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可能了。如果萬山麗沒有去攻擊呂將軍，而是在城外待命，我們一出城就等於自投羅網。雙方兵力差距懸殊，我守城還有點把握，出城野戰必敗無疑。」


  呂玲雖然心急，卻也知道姚夢雲說的是實情。貿然出城，一旦陷入萬山麗的誘敵陷阱，月季城必然難保。


  田力站在一旁，和夏月菲交換了一個眼神。夏月菲低聲笑道：「少君太壞了。」


  「這是她的戰場。」田力輕聲說道：「在這個戰場上，她是真正的霸道。」


  夏月菲點點頭，輕嘆一聲：「看來我當初賭對了。」


  姚夢雲站在遠處，瞟了他們倆一眼，眨眨眼睛，露出俏皮的微笑。


  火蓮軍圍城，四個城門都被甲士大陣封住，田力出城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置。他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單挑數千甲士。城門之外的地方倒是沒有甲士列陣，但他在想連人帶馬渡過護城河卻不容易，一旦被發現，在外圍游弋的騎士很快就能趕到，甲士也能迅速趕到合圍。


  總之一句話，難度非常大。更重要的是姚夢雲根本沒有出城支援呂名世的計劃，自然也不用去動腦筋了。


  田力和夏月菲輪班，每人身邊都有五名護花堂的小騎士隨侍。這些小騎士將來都是護花衛的中堅力量，是姚夢雲的親衛營，早點讓他們熟悉戰爭是怎麼回事有好處，也方便她們和姚夢雲建立上下級關係。與此同時，帶他們上城，也是對他們訓練刻苦的一個嘉獎，以利於激勵更多的人努力學習。


  在田力有意無意的蠱惑下，小騎士們對夏月菲悄悄的改了口，不再叫她二師傅，而是叫她師母。夏月菲開始也沒注意，以為只是某個少年口誤，等她發現護花堂所有的小騎士都這麼叫的時候，木已成舟，她也只好半推半就的應了。


  戰時辛苦，誰也沒有一個真正休息的時候，更何況姚夢雲猜測萬山麗很可能去攻擊呂名世了，勝負也許就在一兩天之間，更是加強防備，不敢須臾有失。田力和夏月菲除了交接班的時候有機會說幾句話，很多時候連面都見不著。


  白玉薇率領一萬甲士，經過一天行軍，逼到呂名世面前。


  火蓮軍一動，呂名世就收到了消息。但她沒有立刻移營。因為除了一萬甲士之外，火蓮軍的騎士非常少，只有兩千人。難道萬山麗是想用甲士取勝？

  呂名世對此表示懷疑。與眾將商議之後，她決定試一試這些甲士的戰鬥力，以此作為是不是要大規模推廣甲士訓練。這畢竟是對以往戰爭模式的一次重大變革，如果沒有實際接觸，別說說服別人，就連她自己都會有幾分懷疑。


  呂名世按兵不動。


  白玉薇走了一天路，在離呂名世大營五里的地方安營紮寨。她從容不迫的立營，同時派人給呂名世送來了戰書，用很謙卑的口氣說，在下百合國騎士白玉薇，率領一萬甲士，兩千騎士，前來與呂將軍會戰。如果呂將軍願意，明天上午十點，準時開戰。如果呂將軍不方便，請退兵百里，不要干擾我們攻城。


  呂名世一口答應，大筆一揮，在戰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玉薇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她有條不紊的出營列陣。一萬甲士分成十個千人陣，各有一名校尉指揮。這十個千人陣的布陣方式也很古怪，四角突出，孤懸於外，四正後退，形成一個矩形大陣，剩下的兩千人為中軍，由白玉薇親自指揮。兩千騎士各由一名千紅騎士率領，分列大陣左右，左側是楚元芷，右側是項千羽，都是火蓮國知名的將門子弟。


  看了這個陣勢，呂名世感慨不已。「想不到這偏僻之地居然接連出了幾個英傑，姚夢雲、田力已經很出人意料了，這白玉薇也非等閑之輩。」


  一旁的呂珍和杜海棠不解。「將軍，這陣勢有什麼高明之處？」


  「你們沒看到嗎？不論我們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遭到至少三個千人方陣的夾擊。沒有一千騎士出擊，根本無法衝破她們的陣勢，一旦騎兵失去速度，必死無疑。要想有必勝的把握，很可能需要兩千騎士同時出擊，傷亡至少要有五百。五百騎士啊，誰敢輕易下這樣的決定？」


  呂珍和杜海棠聽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三千甲士人再多，那也是普通國民，甚至是家奴，五百騎士卻不同，那可全是貴族，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花君，多少家主。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一輩子經歷的戰爭加起來，可能總傷亡都不會超過五百，現在卻要一次衝鋒就可能付出五百騎士的傷亡，不管是誰都會覺得氣短。


  呂名世是宿將，見過真正的血，但這個決心同樣不容易下。雙方剛剛擺開陣勢，尚未真正交戰，就體會到了甲士大陣在成本上的天然優越。相比之下，騎士成本太高了，根本承受不起這種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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