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演戲
沈秋荻應了一聲,不再試探,縱身上前,持劍便刺。
騎士佩劍全長四尺,刃三尺,騎槍長一丈,即使從前手開始算也有六尺余,在長度上,沈秋荻無疑吃了大虧。要想傷及田力,她必須闖入田力的槍圈才有可能。只要闖入槍圈,一寸長一寸強就變成了一寸短一寸險。
沈秋荻本人就是騎士,槍術強於劍術,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等了這麼久,無非是等這麼一個機會而已。
這一縱,是她等待己久的機會,也是她蓄勢待發之後的發,雖不能說快如閃電,至少算得上動如脫兔,不管是內在還是外觀都可圈可點。不僅姚夢蜺看得心花怒放,暗贊一聲好,就連烏衣國士都不由得點了點頭。
姚夢雲的心揪了起來,一雙妙目盯著田力,眨也不眨。
北宮雁眯起了眼睛,悄悄的握住了長槍。本該監視她的花迎春被場中的形勢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
在眾人的注視下,田力向後退了一步。
面對沈秋荻的搶攻,後退是很正常的反應,只是田力退得有些拖泥帶水,沒能一步到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這看似不起眼的差別讓沈秋荻搶攻成功,也讓田力從此陷入了被動。
面對沈秋荻靈動的劍光,田力擺動長槍,左攔右拿,疲於應付,只有抵抗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在沈秋荻的猛攻下,他只能步步後退,儘可能的保持距離,不讓沈秋荻近身。
數息之間,田力退了七步,卻未能扭轉局勢。窘迫的他舞動長槍,扎刺少了,掃砸多了,槍法不成槍法,成了棍法。場面看起來很熱鬧,但內行人都知道,他已經亂了章法,落了下風。
姚夢蜺鬆了一口氣,好整以暇的等著結果。只要不出意外,沈秋荻獲勝是最自然不過的結果。
花迎春面色有些難看。田力果然是一招鮮,一旦失了行機就無力回天,自己那天敗得實在有些冤。
姚夢雲也有些緊張。雖然她臉色平靜,拳頭卻握得緊緊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卻不自知。
最平靜的只有北宮雁。
這裡最熟悉田力的人就是她。雖然田力連退七步也沒能擺脫沈秋荻,但是田力沒有敗,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高手對決,勝負只在一兩招之間,交手七合還沒有分出勝負,就算沈秋荻真的佔了上風,他們的實力相差也有限。而以她對田力的了解,田力指不定又在憋什麼壞呢。上次兩人切磋拳腳,田力都被她摁在地上了,最後還咬了她一口,反敗為勝。
一想起那一幕,北宮雁瞬間臉熱心跳,呼吸加速,連掌心都出了汗,只能悄悄地在褲子上擦了擦。
這個動作落在了姚夢蜺的眼中就有了另外一層意思。北宮雁是田力的同伴,她對田力的實力最清楚不過。她這麼緊張,這麼不安,說明田力真的危險了,她已經準備上前接應。
「妹妹,雖說田力不是騎士,可這也畢竟是一場比試,不僅涉及到雙方的名聲,還關係到贖金。我還指望能將花迎春輸掉的劍和馬贖回來,你可不能以多欺少,壞了規矩。」
姚夢雲一愣,看了北宮雁一眼,心裡咯噔一下。她不懂武功,北宮雁懂啊,這是田力危險的意思?
「怎麼,姐姐……也要像騎士比武一樣?」姚夢雲笑得有些不自然。「田力只是個庄丁,他就算輸了,也只有一桿槍,那匹老馬只是代步工具,可不算坐騎。」
姚夢蜺微微一笑。「那就不算那匹老馬,只要他這桿槍。」她瞥了手忙腳亂的田力一眼,含笑道:「雖然這桿槍丑了點,卻還算有勁。」
姚夢雲莫名的有一種焦灼。姚夢蜺這句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她居然想搶我的人?
見姚夢雲不說話,姚夢蜺立刻追問了一句。「怎麼,妹妹後悔了?」
「勝負未分,姐姐未免也太急了些。」姚夢雲很快恢復了平靜,她眼珠一轉,輕聲笑道:「那就一言為定。如果田力輸了,他就是姐姐的人了。萬一他僥倖贏了……」
「我輸妹妹一套劍和馬,再加上槍和甲,湊足騎士的全套裝備,如何?」
姚夢雲笑笑。「姐姐果然財大氣粗,豪氣過人。」
一直在看熱鬧的烏衣國士忽然說道:「那當然,小蜺是騎士,而且是槍劍雙絕的騎士。她說話從來都像槍劍扎人一樣,一紮一個窟窿眼。」
姚夢蜺開心不已。「舅舅,你過獎了,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堂上說笑,堂下的比武卻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雙方戰了數十合回,沈秋荻一直在搶攻,步步緊逼,卻一直差那麼一點,沒能真正傷了田力,心裡有些焦灼,劍舞得更急,恨不得一劍將田力刺穿。田力更加狼狽,腳下踉蹌,滿臉通紅,氣息紊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面對沈秋荻的猛攻,他疲於應付,全無還手之力,眼看著落敗在即,卻緊緊的咬著牙關,不肯放棄。
他已經被沈秋荻逼到牆角,肘部幾次蹭到了牆,蹭了一層灰。再退半步,長槍可就施展不開了。
沈秋荻心中大定,田力已經無處可逃,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殺了他,至少也要重創他。
就在沈秋荻想招的時候,田力突然咳嗽了兩聲,接著嘴一張,「噗」的一聲,一口唾沫吐了出來,直奔沈秋荻面門。沈秋獲也沒多想,下意識的閃身避讓,她雖然是騎士,也是愛美之人,可不想被田力吐一臉唾沫。
這只是一件小事,沈秋荻根本沒有往深處想。她萬萬沒想到這是她悲劇的開始。
為了配合姚夢雲演戲,田力將自己的真正實力藏了起來,故意失了先機,然後胡亂應付。一方面他是想掩人耳目,放長線釣更多的大魚,一方面也是想彌補一下上次沒能在花迎春身上實現的計劃——他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看一下這個時代的劍法。
劍法因人而異,但大體面目卻相差不大。他以後還要和更多的人比武,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劍法,心裡有數總是好的。
纏鬥幾十個回合,他已經摸清了沈秋荻的實力,戲也演得差不多了,不能無節制的拖下去,決定展開絕地反擊。這一口唾沫就是他發起衝鋒的號角。
借著沈秋荻扭頭避讓唾沫的機會,他雙手持槍,向前探入沈秋荻兩腿之間,一聲低喝,用力上挑。
沈秋荻頭還沒轉過頭,就覺得兩腿之間突然多了一個又粗又長的硬物,心裡一慌,腳下失根,人已經飛了起來,一跤摔出丈余,「撲通」一聲,仰面倒地。
田力縱身上前,一邊持槍指著沈秋獲的脖子,一邊大喘氣。「你……認不認輸?」為了表演真實,他還故意裝出一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槍尖在沈秋荻的臉上晃來晃去,嚇得沈秋荻來不及多想,大聲尖叫。
「我輸了,我輸了,把你的槍從我臉上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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