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惡龍
仰頭山，山林。
「你很聰明。」
卡爾跟陳航兩個人正踩著柔軟的地面，在山林里走，周圍都是羅林省特有的落葉樹，這種樹的葉子很軟很大，長得很快，就算是春天或者蓬勃的夏天，葉子也會時常落下，走在落葉樹的密林里如同走在雪中，大片的雪花在耳邊飄落。
陳航愣了一下，沒想到卡爾也會夸人。他和卡爾被劉璐分成一組上山搜尋穿越者的痕迹，一路上這個略顯冷漠的魔法師就沒怎麼說過話，陳航其實不擅長和這樣高冷的人打交道，兩個人的時候場面迅速地冷清下來，陳航抓著腦袋想的話題總是說不了兩句就被一個「嗯」終結掉了，有點挫敗。最後只剩下腳踩在柔軟的落葉上的沙沙聲。
「沒有啦，只是我以前喜歡看關於推理的書，悄悄琢磨過一點。」陳航說出來又后了悔，身在洛蘭大陸的卡爾應該不會知道「推理」是個什麼東西。
「你們原來那個世界的書很多麼？」卡爾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是啊，而且超方便，有一種.……嗯.……裝置，上面可以看到幾乎所有的書。」陳航想起他那個用來讀電子書的手機，屏幕的光總是被他調到最暗，這樣在晚上被窩裡看小說眼睛會沒那麼辛苦。
「真好，難怪你們都很聰明。」卡爾似乎很羨慕。
「嗯啊，對吧。」陳航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總不能說自己看的都是各種光怪陸離的小說，其實沒什麼用的。這個話題又斷了。
就這樣到了山頂，劉璐他們已經坐在那吹風了，看見陳航氣喘吁吁地爬上來，笑著跟他揮手。
「你們這邊也沒有發現嗎？」弗朗西斯問。
「我用精神力搜查過了，這個方向沒有人。」卡爾回答他。
「那就奇怪了。」弗朗西斯眯著眼睛，「果然還是連夜下山了嗎？」
「你這個『福爾摩斯』不行啊。」帕克拍著陳航的肩膀。
劉璐決定再找一遍，兩組人又換了個方向往山下走，最後在獵戶的村裡碰頭。
兩撥人再見面時，太陽已經往西邊落下去了，最後一絲餘暉打在木屋的檐角，有些風吹來，不知是誰掛在屋檐下的風鈴嗚嗚地響。
劉璐搖了搖頭，山上還是沒人。
那個光頭大漢還是恪守著「跟蹤」的任務，坐在村口的路上等他們，和兩個獵戶在吹牛，說他是伯爵家的心腹人物，身負著了不起的使命。看見陳航他們又回來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
一行人干走了一天，都沒什麼好氣，懶得搭理這個憨漢。只有湯尼走過去，認真地詢問那兩個獵戶有沒有可疑的人下山，然而他們只是搖頭。
劉璐嘆了口氣，正打算說今天先回城裡去，卻突然聽見村子里傳來一聲高厲的慘叫，接著是混亂的人聲，路口的兩個獵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往那邊跑去了。
陳航他們也跟了過去，跑過了兩間木屋，才看見幾個獵戶圍在一起，山姆也在裡面，正在安慰一個哭泣的婦人。不遠處的空地上的血泊中躺著一個人，脖子被劃開，沾了血的鼴鼠皮手套整整齊齊地放在一旁。
「幾位大人，那個惡魔，他隱藏在村子里，巴克，巴克被他殺死了。」見陳航他們走過來，山姆說道，聲音帶著顫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湯尼小小的臉上全是震驚，汗水順著鼻樑滑到了鼻尖也沒發覺。
那個高聲哭泣的婦人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生出了力氣，連爬帶跑，抓住了湯尼的銀白色輕甲。
「大人，大人您一定要抓住那個惡魔啊！」她哭著大喊，想來是巴克的家人。
「是你第一個發現的屍體嗎？當時的情況怎麼樣？」陳航這次好了些，臉色蒼白了一陣，卻不再吐了。
「可憐巴克他就這麼離開了我啊！」那個婦人只是哭喊，完全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山姆站出來：「大人，我聽見叫聲就趕過來，看見可憐的巴克躺在這裡，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影。村口那邊還有人在看守嗎，千萬不要讓兇手跑了啊。」
「糟了，村口！」帕克一拍腦袋，剛剛一群人都往這邊趕，村口一個人也沒留，兇手可能就在等這個機會，跑下山去。
「那可就完蛋了。「湯尼撫著胸口跳起來，急急忙忙地又往村口趕，眾人都跟在後面，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該死，這個穿越者以前是殺人犯嗎，逃竄躲藏的技巧也太厲害了。「帕克邊跑邊說，雙頰的肥肉隨著奔跑不斷地抖動。
那個穿越者很可能是昨晚為了養傷，藏在了村子里，今早發現有人上山搜查，知道殺人的事情敗露，隱藏不下去了。就在天即將黑下來的時候，製造了一個絕妙的機會逃跑。這份殺人的果敢和雖不精妙但十分管用的計劃，顯然不是像陳航這樣的宅男能做到的，不由地讓人想起來那些流竄多年的逃犯，無一不是膽大心細，警惕得如同靈敏的兔子，又狡猾得像是兇狠的狐狸。
眾人就這麼在山路上跑了許久，最後一絲光線也從西方的地面上消失了，天完全黑了下來。林子里到了晚上就像是另一個世界，沒了白天的柔軟和友善，那些落葉樹沉默得像是黑色的剪影，它們在掩護著什麼，惡毒的目光從黑暗深處射過來，看得人直發抖，一片葉子落在肩膀上，彷彿背後有人在叫你回頭。
獵戶們不敢再往前走了，連續死了兩個人，他們害怕黑暗裡的冷刀會以同樣的姿勢劃過他們的喉嚨。劉璐也只好皺著眉帶人一起回村裡，雖然可以讓卡爾和弗朗西斯用魔法製造一些光明，但光明外的黑暗，顯得更為可怕，冷血殺手會循著光從黑暗裡過來，他看得見你，你卻看不見他。
是的，冷血殺手。劉璐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性格惡劣的流氓地痞或者雇傭兵穿越過來，他們有底子，實力增長很快，但得到力量后更容易在這個自由的世界里作惡。每到這樣的情況，皇帝老王會派第一武士或者魔法學院院長去處理。他曾經說過，如果穿越者是作惡的龍，那便必須由穿越者來做那屠龍的勇士，因為只有這樣的勇士，才知道龍的弱點。
今天逃出去的，會是一條惡龍嗎？劉璐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