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胖子!」本來已經沒什麼力氣的瘦子忽然大喝了一聲。
胖子突然被他尖利的聲音打斷,彷彿靈魂都被震了一下,身子不由的顫抖起來。
「瘦子,我受不了了。」胖子哭了,他是真的到了極限了。自從前日被抓,昨日寧大人出現,短短的時間,他就好像已經在地獄的邊緣走了幾遭一般。
他不知道他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瘦子看上去也撐不了多久了。他還不想死,他還年輕,他還沒娶媳婦。何況他並沒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把老大的事兒說出來也未必會怎麼樣!
瘦子見制止不住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表示默認。
「我說!寧大人,是這樣的,我們老大本來是什麼人什麼來歷我也不知道,我們都是一群孤兒,在羅陽長大的,被一老乞丐帶大的,那個老乞丐有些本事,教我們一些功夫教我們求生的本事,我和瘦子是從小一起的,我們大哥,他真名我們也不知道叫啥,記事起大家就叫他大哥,他是後來才來的,十幾歲那樣的,具體也說不上來。」
寧沐面上無什麼波動,左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繼續說下去。」
胖子吞了口口水繼續道,「開始的時候他說過他有個仇人在京城裡做官,就是您,具體什麼仇我們不知道,只是他每次提起來都恨的不得了。後來倒是不再提了,可我們是兄弟,自然記得這事兒。後來老乞丐死了,我們就跟著他混,他是我們中功夫最好的,也是最聰明的,識文斷字,我們一共搬過三個地方,都是很偏僻的地方。我們靠劫富和打獵為生,他常年不見蹤影,偶爾會送錢回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寧沐在想著什麼,繼續敲擊桌子,沒有說話。
端方問道,「這麼說來元宵節的事兒就是你們自作主張了?」
「是是是,是我和瘦子二人逛街的時候聽到她們說話,知道那個小的是寧小姐,就想起了老大的事兒。是我們蠢,想著這樣也許能幫上老大的忙,求大人別殺我們,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好好待寧小姐了,當時寧小姐路上餓,瘦子把他娘的遺物換了一隻燉雞給她吃。還請大人不要殺我們!」胖子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端方嘴角一掀,不再是平日里府中人看到的愛逗鳥為人溫和的端方,對胖瘦二人來說,現在的他和寧沐二人就像閻王的鬼使,都是來招魂的。
他又問,「既然這樣,為什麼又放了回來?」
胖子不敢再哭,「我們留了暗號給老大,當晚他就回了寨子,痛罵了我們一頓,說現在綁了寧小姐就是找死,是他親自把人帶走的,後來的事兒我們就不知道了。」
端方再問,「你們現在的暗號是什麼?」
「現在沒有暗號,自從元宵節這事兒之後,老大讓我們搬了地方,暗號聯絡方法也取消了,都是老大單方面聯繫我們,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啊!」胖子已經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寧沐聽到這裡才開又了口,問道,「你們老大長什麼樣?」
薛如琳花了一天的時間把生意上的事兒和素娘集中整理了一下,以後幾個莊子上的產出也由她直接和付南枝對接,無法定奪的再來找她。說到這,如琳牽過素娘的手,像姐妹一樣親熱的坐在一處,「素娘,以後你有事不妨直接去寧府找我,端方,你若不去面對,這麼故意逃避著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依我看順其自然的過,反而對你有幫助,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素娘聽了有些怔仲。
第二天如琳就帶著四個孩子加上趙山長回了京城了。寧沐本以為她還要再過幾天才回來,沒想到她這麼快又出現在他眼前。一聽說太太的馬車到了門口,就立刻扔下手中的事物親自出去迎接了。
寧紹正扶如琳下了馬車,寧沐過來接了手,扶著如琳的胳膊,如琳有些害羞,小聲和他說,「我都下車了,你來扶我做什麼?」
寧沐沒有鬆開手,「夫人舟車勞頓,身子不適,為夫攙扶一下理所應當。」
「真能貧。」嗔怪了他一下,眼看了就要進門了就沒甩開他。
門房的小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老爺太太何時變得這麼如膠似漆了?他十分想抬頭好好看看,可是又不敢,心裡像有隻貓在撓似的。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多呆幾天嗎?」
如琳回身兒示意他向後面馬車看去,兩個丫鬟正攙扶了趙山長下來,「進去再和你細說。」
寧沐對這老頭兒真有些生了怒,竟然這般得寸進尺,他可憐他年老體弱無人照料,允許他在莊子里謀生已是開恩,居然膽敢纏著如琳進京?再一想如琳也不是什麼一味善良的好心菩薩,也許另有隱情。
如琳換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剛出來,就被寧沐抱了個滿懷,佯怒道,「你還讓人好好說話不?」
「你這樣也能好好說話啊。」寧沐沒有放開她,而是把人抱起來坐在椅子上,如琳側坐在她大腿上,身子向後微微靠著。
拿他沒辦法,「你可知趙敬這個人?」
「知道,是二十多年前一個有名的學士,其人做的一手錦繡文章,才華過人,因其性格疏狂不拘,在官場收了重挫,辭官遠走了。我年輕的時候讀過他的文章,字字珠璣,讀完讓人身心通透、暢快淋漓。問這個幹什麼?」
如琳嘟嘴俏皮的往外努了一下嘴巴,「喏,就是你撿回來的那個老頭子。」
寧沐不可謂不吃驚,讓她趕緊把他離開莊子之後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聽完還是不太敢相信,世上竟然有這麼巧合荒誕之事,只是爬個山而已,就讓他們遇到了一個學問大家。「趙山長是他的本名?」
「是,他說他拜師之後才改的名字叫趙敬,本名就棄之不用了,是後來打算再也不沾學問官場才改用了原來的名字。你猜他還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他還是我父親的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