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葉淺怔了怔, 轉眸看著他:“為什麽?”


  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陸硯深麵色不動:“免得前男友再去騷擾你。”


  這個借口倒是冠冕堂皇。


  葉淺有些猶豫,她不敢輕易答應他, 都是成年男女了, 住在一起絕不可能隻是單純地做室友。


  她要是點了頭,就意味著要和他同居,開始過那種沒羞沒臊的生活, 每天被他活剝生吞……


  她此時的內心很複雜, 幾分期待,幾分害怕, 還有幾分羞澀。


  葉淺臉上染上一抹粉紅, 低聲道:“我考慮考慮。”


  陸硯深看著她, 無聲地笑了一下。


  兩人在餐廳吃完飯後, 陸硯深送葉淺回去。


  他一上車就接了個電話, 似乎還是工作上的事, 葉淺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霓虹燈在她的眼底閃爍,看著看著, 她漸漸發現不對勁。


  這個方向, 似乎是與銀月灣截然相反的方向。


  她不由轉眸看了陸硯深一眼, 剛剛上車的時候, 他確實沒有吩咐司機去銀月灣。


  也是, 一上車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忙著接電話, 估計是忘了吩咐,而司機大概也就默認了是回禦景名邸。


  葉淺的兩隻手放在膝上,她垂下眼睫, 看著自己的手指互相絞來絞去, 最終是沒有提醒司機。


  大約十分鍾後,陸硯深掛了電話。


  “方向好像錯了。”葉淺突然說道,聲音裏夾帶幾分訝然,目光從車窗外收回看向陸硯深,似乎是剛剛才發現這件事。


  陸硯深側眸,溫熱的大手覆上她白皙細膩的手背,低聲道:“在遇到你的那晚,我的方向就已經開始錯了。”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


  葉淺怔了怔,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


  “什麽?”


  陸硯深漸漸握緊她的手,眸色深沉地看著她:“淺淺,陪我將錯就錯吧。”


  –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地駛入禦景名邸的地下停車場。


  整個停車場兩百多個車位,各種千萬級別的頂級豪車多不勝數,仿佛一場永不落幕的豪車展覽。


  兩人心照不宣地下車。


  專屬的私人電梯直達六十二層,陸硯深在指紋鎖上操作了幾下,然後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指紋錄入。


  這代表她以後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出這裏。


  葉淺忍不住抬眸看了陸硯深一眼。


  他是真的打算讓她住過來嗎?


  兩人走進門內,輕輕的“哢噠”一聲,門在身後關上,玄關的感應燈隨之亮起,從吊頂打下溫柔的光束。


  男人有力的臂膀從身後環住了葉淺的細腰,溫熱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頸脖上。


  她的肌膚香軟細滑,仿佛最嬌嫩的花瓣。


  這時,感應燈滅了。


  黑暗中,陸硯深的大手撫著她的臉頰,迫使她回頭,他精準地吻上她的唇。


  兩人的唇瓣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陸硯深把她在懷裏轉了個身,往一旁帶了兩步,將她緊緊地抵在牆上。


  “淺淺,我想每天早晚都能這樣親到你。”陸硯深抵著她的額頭,微啞的嗓音透出幾分誘哄,“搬過來住,嗯?”


  葉淺還有點暈乎乎的,微微喘息著:“我可能付不起你這裏的房租……”


  “房租?”陸硯深不由低低地笑了一下,“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成為這棟房子的主人。”


  他再次覆上她的柔嫩的唇:“搬過來,陪我。”


  在令人臉紅心跳的糾纏中,葉淺到底是沒抵製住誘惑,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葉淺洗完澡,一邊吹頭發一邊看手機。


  打開微信,看到聯係人那裏有個新通知,點進去一看,對方備注是文藝部部長秦怡珊。


  葉淺有些意外,通過了這個請求。


  秦怡珊馬上發來信息:你好,我是校文藝部的部長秦怡珊,請問是1731班的葉淺嗎?

  葉淺: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

  秦怡珊:是這樣的,馬上就要到我們學校60周年的校慶了,學校很看重這次校慶,打算拍個宣傳片。宣傳片女主的人選還沒有定,打算通過校內投票的方式選出,隻有十個名額,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有的話,我就把你的名字加到投票選項裏。


  葉淺:可是我沒有拍戲的經驗。


  秦怡珊:這個宣傳片對演技的要求不高,到時會請影視院校專業的老師進行指導,主要看的還是形象。


  葉淺懂了,回複道:那我想試一試。


  若是能有幸參演學校60周年校慶的宣傳片,還是挺光榮的一件事。


  秦怡珊:OK,投票時間為一周,截至6月1號,最後結果出來了,我再通知你。


  葉淺:OK。


  —


  第二天。


  葉淺今天第一二節沒有課,下午也沒課,但她還是早早地起來,陪陸硯深一起吃早餐。


  陸硯深:“我晚上有個應酬,你到時自己去吃晚飯?”


  葉淺點點頭:“嗯,剛好我還欠閨蜜的一頓大餐,今晚請她。”


  吃完早餐,陸硯深去上班了,葉淺悠哉地坐在超大觀景陽台的沙發上,一邊吹著涼風,一邊登錄學校論壇。


  關於宣傳片女主人選投票的帖子被置頂,已經開始投票了。


  投票區一共十個人選,其中幾個女生的名字,葉淺有些眼熟,都是很漂亮,氣質很好的女孩子。


  投票雖然是昨晚剛開始的,而且她也沒有拉票,但是她的票數已經領先第一,得票367,第二名的票數跟她咬得很緊,得票359。


  第二名叫阮婕。


  阮婕……葉淺見過幾次,有點印象。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陸家主宅見到的,那個叫阮晴的女人。


  難怪她當時覺得那女人有點眼熟,原來是和阮婕長得像。


  這兩人都姓阮,長得也像,可能是兩姐妹?


  不過對於她們到底是不是兩姐妹,葉淺並不是很感興趣,九點,她準時到學校上課。


  上課前,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葉淺接了,沒想到是葉疏桐。


  她手機裏一直沒存葉疏桐的號碼。


  “姐姐,下課後你先別走,關於那個匿名帖子的事情,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葉淺:“還有什麽好說的?除了道歉,我不接受其他的狡辯。”


  葉疏桐:“我不會狡辯的,你給我幾分鍾的時間,我當麵向你道歉。”


  葉淺:“好。”


  下課後,葉淺留在座位上,一邊做剛剛老師布置的作業,一邊等葉疏桐。


  同學們都去吃午飯了,教學樓很快安靜空曠下來。


  等了十幾分鍾,葉疏桐還不見半個人影,葉淺懷疑自己被葉疏桐戲耍了,皺起眉,收拾東西離開教室。


  剛走到樓梯口,卻碰到了葉疏桐。


  “姐姐,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好不好?”葉疏桐笑吟吟地說道。


  葉淺站定,神色冷淡地看著她:“道歉吧。”


  “道什麽歉呀?”葉疏桐一臉困惑,“姐姐,我做錯什麽了,你要我道歉?”


  葉淺見她裝糊塗,懶得再跟她多廢話,抬腳往樓下走。


  葉疏桐緊緊地跟在後麵,也不再說話。


  此時教學樓裏已經沒什麽人了,空蕩蕩的樓梯間隻剩葉淺和葉疏桐的兩道腳步聲。


  葉淺走在前麵,心裏莫名有一種毛毛的感覺,一段不好的記憶隨之浮上心頭。


  在走到離一樓地麵還剩四五級階梯的時候,她仿佛有預感一般,突然往旁邊避開。


  她身後的葉疏桐沒料到葉淺會突然躲開,伸出的手一時收不住力,驚叫一聲,從樓梯上摔下去。


  “桐桐!”


  就在葉疏桐摔到地上的那一刻,陸嘉舟不知怎麽突然出現,從不遠處疾步走過來。


  “桐桐!你怎麽樣?傷到哪裏了?”陸嘉舟趕緊扶起葉疏桐。


  葉疏桐臉色煞白,眼淚直掉,痛苦地呻吟:“我的腿——好像是斷了——嘉舟哥,我好疼——”


  陸嘉舟臉色陰沉,抬眸瞪著站在樓梯上的葉淺:“葉淺!你怎麽這麽惡毒?桐桐是你妹妹,你竟然推她下樓?!”


  “不關姐姐的事,嘉舟哥,是我自己摔下來的,求求你不要怪姐姐。”葉疏桐聲音裏帶著哭腔。


  葉淺幸災樂禍:“本來就不關我的事,是她想推我,結果自作自受而已!”


  “什麽自作自受?!我都看到了!你還想狡辯?!”陸嘉舟捏緊了拳頭。


  “你看到了?”葉淺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桐桐,我現在先送你去醫院。”陸嘉舟轉頭惡狠狠地對葉淺道,“葉淺,你給我等著,我過後再找你算賬!”


  說完,將葉疏桐打橫抱起,往教學樓外走去。


  一陣過堂風吹過,在這炎熱的天氣裏,葉淺覺得有點發冷。


  她忽然想起,高二臨近元旦的時候,學校組織文藝演出,她報了一個獨舞的節目。


  辛辛苦苦地排練了一個月,彩排通過了,服裝也準備好了,可就在演出的前一天,葉疏桐竟然在背後把她推下了樓梯!

  雖然她當時離地麵隻有四五級階梯那麽高,但突然被人推下去,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僅磕傷了手肘,腳也嚴重崴傷了。


  她為那個節目犧牲了很多複習功課的時間,付出了很多心血,沒想到卻被葉疏桐陰了一把,最後隻能打著厚厚的石膏,坐在台下觀看台上的演出。


  葉疏桐本來也報了一個獨舞,但是和葉淺的節目類型重複,隻能去一留一,而葉淺的舞蹈功底比葉疏桐好,報名的那支舞蹈也更有特色,所以葉疏桐的節目就被斃掉了。


  結果,葉淺崴傷了腳不能上台,文藝演出的時長不夠,文藝部便讓葉疏桐頂替了葉淺,上台表演。


  葉淺氣瘋了,哭著鬧著要把葉疏桐趕出家門。


  但是葉紹航根本不相信平日裏乖巧懂事的葉疏桐,會那麽陰毒地推自己的姐姐下樓。


  葉紹航甚至還把葉疏桐的登台照裱在相框裏,掛在客廳的背景牆上。


  那是葉淺第一次生出離家出走的心。


  明明葉疏桐才是私生女,可葉淺卻感覺自己反而才是葉家多餘的那一個。


  –


  這次葉疏桐看到葉淺要參演學校60周年校慶宣傳片,葉疏桐雖然自己沒有希望參演,但是也看不得葉淺出風頭,於是又重施幾年前的故技,欲推葉淺下樓,讓葉淺摔傷,從而失去拍攝宣傳片的資格。


  沒想到,最後自食其果。


  葉淺中午隨便找個餐廳吃過飯後,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上出租車,師傅問道:“去哪裏?”


  葉淺說:“銀月灣。”


  她答應了陸硯深以後住他那裏,下午沒課,正好有時間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主要是把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打包搬到禦景名邸去。


  銀月灣的這套公寓她已經交了整年的租金,所以暫時不會退租,她也不打算轉租出去。


  回到公寓,葉淺決定先午睡,想睡醒後再開始收拾東西,結果剛睡著沒多久,就被一個電話吵醒了。


  是葉紹航。


  葉淺已經料到他肯定會打來,從床上坐起來,麵無表情地接通。


  “為什麽要推桐桐?!”


  手機那頭,葉紹航一開口就是不問青紅皂白地質問。


  葉淺語氣平靜,一字一句道:“我沒推她。”


  “你還說你沒推?!”葉紹航沉聲質問,“你要是沒推,桐桐好端端怎麽會摔下樓梯?”


  葉淺忍不住說道:“如果我說是葉疏桐想推我下樓,但我反應快避開了,所以她自己撲空摔下去的,你信嗎?”


  “你害桐桐的腳崴傷得這麽嚴重,不僅沒有悔過之心,不來醫院看桐桐,還要倒打一耙,反誣是桐桐要推你?葉淺,你這次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葉紹航聲音裏含著一股怒意:“嘉舟都說了是他親眼看見你推了桐桐,難道你的未婚夫還能幫著桐桐,不幫你?”


  葉淺閉了閉眼,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說道:“你既然那麽相信他們,那你就相信好了,你覺得是我推的,那就是我推的吧。”


  “你——”


  葉淺不想再聽他的半句指責,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床上,手指死死地扣著手機,指關節處微微泛白。


  原以為自己早已經不在乎葉紹航的態度,但聽他那樣偏袒葉疏桐,認定她就是做了那種背後推人的陰毒之事時,她還是感到憤怒,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委屈,像被人用力地攥住了心髒,悶痛得難受。


  她現在特別想見陸硯深,特別想聽他的聲音,但是考慮到他應該正在忙,晚上還有一場應酬,她不想打擾他,於是打了個電話給江璐璐,讓江璐璐晚上一起去酒吧。


  –


  暗夜酒吧。


  “淺淺,你已經醉了,別再喝了。”


  在葉淺喝下第六杯酒後,江璐璐終於無法任由她再繼續買醉下去,伸手奪走了她的酒杯。


  “我……我沒醉……我還能喝……”


  葉淺此時已經是醉眼迷離,兩頰浮著兩團酡紅,聲音有些沙啞,嬌嬌軟軟,含含糊糊的。


  江璐璐無奈地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這是幾?答對了就讓你喝。”


  葉淺一隻手撐著腮,盯著江璐璐的手指,笑嘻嘻道:“難……難不倒我……七!這是……七!”


  “真厲害!”江璐璐說道,“我找個人來接你回去?”


  “不……我沒醉……沒醉……”聲音越來越小,葉淺眼皮子一闔,軟綿綿地趴在了桌上。


  “……”


  江璐璐一個人肯定是弄不走她的,隻好拿過她的手機,給陸硯深打電話。


  “陸先生,您好,淺淺在酒吧裏喝醉了,您有空嗎?麻煩您過來接她一下可以?”


  半個小時後。


  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走進酒吧裏,他似乎是剛從什麽正式的場合下來,量身定製的西裝熨帖修身,白色襯衫沒有一絲褶皺,深藍色條紋領帶打得嚴肅周正,左胸的口袋放著與領帶同色係,折疊整齊的手帕,恰到好處地露出一角。


  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線下,男人那一身矜貴清冷的氣質與酒吧裏燈紅酒綠的曖昧氣氛格格不入,輕易地攫住大部分人的目光。


  江璐璐立刻就看到陸硯深了,趕緊朝他揮揮手。


  陸硯深目光微微一頓,邁著大長腿走過來。


  葉淺仍然趴在桌上,緊閉著雙眸,嘴裏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麽,聽不清。


  “她怎麽了?”陸硯深問。


  江璐璐連忙答道:“淺淺她好像心情不好,所以喝了很多酒。”


  心情不好?


  陸硯深皺了一下眉,沒有再多問,隨即彎身將已經爛醉如泥的葉淺打橫抱起,往酒吧門外走。


  江璐璐跟著一起出去。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酒吧不遠處,陸硯深抱著葉淺徑直往那邊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車旁時,身後突然傳來陸嘉舟的聲音。


  “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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