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疑罪

  這種靈力外放已經足夠引來大陣壓制,厲輕鴻甚至不敢動用絲毫靈力相抗,只覺得呼吸一窒,不能動彈。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寧奪:「寧仙君也出來方便么?」

  寧奪緩緩道:「你和木小公子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厲輕鴻眼珠一轉:「寧仙君這嗜好真特殊,喜歡聽人牆根兒。」

  寧奪筆直身影立在山崖邊,雪白衣袍獵獵飛舞,並不惱怒:「木家的那個人的確令人厭惡,可是他罪不至死。」

  「可是他就是死了。你看,天要下雨,老天要收人,能怎麼辦?」

  「是你害死了他。」

  厲輕鴻嗤笑一聲:「你講什麼笑話?」

  寧奪盯著他,眼中微帶冷意:「你們經過的那片山脊,我仔細看過了。」

  「哦,看到了什麼?」

  寧奪道:「那塊山石原本被風吹日晒,有鬆動跡象是不假,可是根部脫落之處,卻有一塊新鮮被撬動的痕迹。」

  厲輕鴻眼神閃動,不語。

  「前面只有你和商朗兩人,不是你,難道是他撬動了山石?」

  厲輕鴻神情更加無辜:「這種事怎麼說得清?或許就是你商師兄不小心碰到了,又畏懼不敢承認。」

  寧奪搖了搖頭,眼中帶了微微的厭惡:「商朗對你一片赤誠,你卻不惜往他頭上栽贓。」

  厲輕鴻奇道:「難道不是你們潑髒水在先?一個個大晚上的不睡覺,輪流來逼問我。那何不湊在一起,搞個三堂會審?」

  寧奪冷冷道:「你師兄也在後面,巨石落下,你甚至也不顧慮他的安危?」

  厲輕鴻聳了聳肩:「前面那麼多該死的,哪裡輪得到他?」

  寧奪的臉上,終於透出了一絲極寒的冷意:「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他見到旁人有難,必然會相救,那就什麼變數都可能發生。」

  厲輕鴻嘻嘻一笑,很是愉悅似的:「那就不勞寧仙君操心啦。我們少主哥哥本事大得很,就算你們都死光了,他也不會死。」

  話音剛落,對面寧奪的劍光已然暴漲。

  靈力貫穿他的長劍,炙熱劍意逼向厲輕鴻喉間。

  厲輕鴻大驚,身子往後急退,可是眼角餘光正見身後的萬丈懸崖,又硬生生頓住。

  遠古大陣的反壓瞬間而至,寧奪身上的骨骼發出了一絲極輕的脆響,像是在承受著巨大壓力。

  可他不為所動,劍尖靈力流動飛轉,逼著厲輕鴻一點點後退。

  厲輕鴻想頂住不退,那劍尖就毫不留情頂住了他的咽喉,一串血珠撲簌簌落下。

  厲輕鴻體會著脖子上的刺痛,臉上笑意終於消失,額上有了冷汗。

  他斜瞥著身側的萬丈懸崖,強笑道:「寧仙君這是要殺人呀?」

  寧奪俊朗臉上全是冰雪之色,長劍舉起,炙熱華光劈面刺來。

  厲輕鴻眼見著那劍意帶著滔天殺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前有利劍,後有懸崖,身上靈力一動就被壓制,驚懼之下,他一腳踏空,身體急劇向懸崖跌去。

  就在他半邊身子沒入黑夜時,頭頂一道銀光急追而到,遞到他面前。

  厲輕鴻劈手抓住那銀光,身子吊在半空中。

  手中抓住的,是寧奪送過來的劍鞘。

  剛剛一瞬間身子下滑,此刻又忽然得救,這樣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厲輕鴻半天才緩過神來,牙齒忍不住瘋狂打顫。

  寧奪緩緩在山崖邊蹲下身:「怕嗎?」

  厲輕鴻死死盯著他,身體在懸崖邊搖搖晃晃:「你想幹什麼?」

  寧奪淡淡道:「你殺人時,可曾想過別人也會這樣絕望驚懼?」

  厲輕鴻臉色煞白:「他自己沒本事,死了只能怪自己!」

  寧奪道:「你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那麼自然也有人能隨意殺了你。如何,是不是覺得非常不公平?」

  厲輕鴻抓著劍鞘的手指微微痙攣,眼中含滿怨毒:「幹什麼,你這種道貌岸然的仙宗名門,私底下也會私刑殺人?」

  寧奪靜靜看著他,半晌肅然道:「你發個毒誓,我就拉你上來。」

  「有種你這就推我下去!」厲輕鴻嘶聲叫。

  寧奪不為所動:「並非叫你發誓沒殺人。我要你發個毒誓,這一生一世,以後絕不會傷害到你師兄的性命。」

  厲輕鴻驟然沉默。

  半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表情扭曲:「什麼師兄不師兄,明明是我們魔宗的小少主。我和他之間,可是聽命和服從的關係。」

  寧奪的眼神平靜無波:「正因為你日日跟在他左右,我才要你發這個誓。」

  厲輕鴻惡狠狠道:「你和他又有什麼關係?要你管他的安危,要你關心我害不害他!」

  寧奪低頭看著他:「我偏偏要管、要關心。」

  厲輕鴻瞪著寧奪,冷笑:「你恨我,我懂,不過是因為我小時候害過你。可他一樣害過你的,你幹什麼對他一點也不記恨?」

  寧奪淡淡道:「因為他值得。」

  「呸,你就是賤,還有病!」

  寧奪道:「沒你病得重。」

  厲輕鴻昂著頭,眼神中竟似有絲猙獰,半晌緩緩道:「你想要我發誓,做夢。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當真殺我。」

  寧奪微微一皺眉,原本只想嚇唬嚇唬他,卻沒想到這人油鹽不進。

  正在猶豫著怎麼收場,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喃。

  「你、你在幹什麼?……」

  寧奪驟然回頭。

  月色下,枯山邊。元清杭站在不遠處,眼中滿是震驚。

  厲輕鴻彷彿聽見天籟一般,凄厲地叫起來:「少主哥哥救我!」

  元清杭急撲過來,衝到山邊。

  他快速看了寧奪一眼,銀索飛出,捲住了厲輕鴻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帶飛上來。

  厲輕鴻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少主哥哥,他……他要殺我。」他牙齒打顫,狼狽不堪地撲過來,躲在了元清杭身後。

  元清杭默默抖散銀索,將劍鞘緩緩推回寧奪面前;「寧仙君這是在幹什麼?」

  華光輕閃,寧奪反手將寶劍插回劍鞘。

  厲輕鴻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把我打落下去的,你要是晚來一步,我就沒命了!」

  元清杭扭頭看他:「他要殺你,結果沒有殺成?」

  厲輕鴻焦急地一指自己的脖頸:「你看,這是他刺的!」

  元清杭目光落到那道血痕,目光終於一凝。

  他面色冷肅,轉頭望向寧奪:「發生了什麼事?」

  寧奪沉默半晌,緩緩點頭:「是我刺的,也是我將他擊落山崖。」

  「為什麼?他有什麼必死的理由嗎?」

  厲輕鴻搶著大叫:「他把我吊在山崖邊拷問,逼我承認殺了木家的人!他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

  元清杭靜靜站在那裡,出來得匆忙,他只穿了一件單衣,此刻更顯得單薄:「寧仙君?」

  寧奪皺了皺眉:「……是。」

  元清杭凝視著他:「那麼想必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了?何不拿出來,攤在明處看看?」

  厲輕鴻聲音充滿怨毒:「要是有的話,他們早就把我千刀萬剮了,不就是沒有憑據,才會這麼背地下手!」

  他嘿嘿冷笑:「先是木家那千嬌萬貴的小公子,接著是這位道貌岸然的正直仙君,一個個來血口噴人,實在不行就暗中逼供。我呸!」

  元清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帳篷休息。我和他有幾句話要單獨說。」

  厲輕鴻咬住了雪白牙齒,滿臉不甘,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

  元清杭凝視著寧奪,半晌悵然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懷疑,我也理解你的懷疑。但是我以為,沒有證據,你不會是來發難的人。」

  寧奪輕聲道:「從所有的跡象看,不是意外。」

  「那又怎樣?」

  「既然不是意外,就一定有人促成。」寧奪語氣平靜。

  元清杭失望地凝視著他:「我知道,你想說前面只有兩個人。我也知道,都會覺得他嫌疑最大。」

  寧奪道:「商朗絕不會是有嫌疑的那一個。」

  「無論是商朗,還是他,只要沒有確鑿證據,誰都不能給他們任何一個人定罪。」

  寧奪緩緩道:「他今天能輕易下手,明天就能再故技重施。到時候,再有別人死了,你又待如何?」

  元清杭搖搖頭:「寧仙君,有一個詞,我願與君分享。」

  「什麼?」

  「疑罪從無。」元清杭輕輕吐出幾個字。

  寧奪安靜地站立在對面,目光微凝。

  元清杭一頭烏黑髮絲散著,在冷冽山風中飄動飛揚:「意思就是說,在指認重大的罪過時,若有人只是有嫌疑,但事實不夠清楚、證據不足夠充分,那就不能私設刑堂,屈打成招。」

  寧奪沉默了片刻:「所有的嫌疑都指向這人,也不可以提來審問?」

  元清杭笑了笑:「若是在民間,縣官老爺的確可以強行審問、甚至動用酷刑。可是,這並不公平。」

  「為何?面對狡詐兇殘之人,若不用重典酷刑,不是對良善之人更不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才和聲道:「在我看來,有一條準則,是應該被遵守的。那就是,有嫌疑的人,並不應該承擔證明自己的責任。」

  他指了指厲輕鴻的去向:「就像今天的事,人人都覺得像是他做的,那麼要定他的罪,就該指控的人負責找證據。而不是叫他自己證明『我沒有做過』。」

  寧奪目光清冽,安靜地看著他。

  「你會這樣一直維護他嗎?」

  元清杭搖搖頭:「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我也同樣維護。因為我維護的,本來就是『道理』本身。」

  許久之後,寧奪輕輕點頭:「你說得對。今日之事,是我錯了。」

  元清杭看著他,心裡複雜難言,半晌也只有道:「走吧,回去歇息。」

  兩人並肩走在山路上,周遭草木稀疏,蟲鳴罕有。

  遠古大陣中,一切都生機微弱,只有冷霜凝在赭紅色的山岩上,反射著天邊月色,微芒閃動。

  「上次的事……有什麼進展嗎?」元清杭忍不住,開口問道。

  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妥,慌忙擺擺手:「若是牽扯你們蒼穹派的秘辛,那也不用告訴我。」

  寧奪道:「沒有進展。鄭師叔的棺材中既然有遺骨,那麼那具驚屍的來歷就依然不清不楚。」

  想了想,他又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常,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元清杭笑道:「棺材里的火藥陣也是意外,墓園的看管者之死也是意外?」

  寧奪閉上了嘴。

  元清杭也不再追問,心不在焉地踢飛了路邊的幾塊小石頭,有點走神。

  忽然地,他問:「假如有一天,無數人都說我居心叵測、十惡不赦……你會相信嗎?」

  寧奪鄭重道:「我會對那些人說,有一個詞叫作『疑罪從無』。我也會和他們說,指責的人要拿出證據來,不能逼著人自證。」

  元清杭欣然頷首:「寧仙君果然從善如流。」

  想了想,他又道:「那假如真的有無數證據都指向我呢?」

  寧奪一怔:「為什麼這樣說?」

  元清杭笑道:「總覺得會有那麼一天似的。」

  兩人行到了眾人休息的帳篷群附近,寧奪停住了腳步,定定看向他。

  「就算所有的假證據都指向你,也一定能找出破綻來。」

  元清杭揚揚眉:「你就直接篤定是假證據了?寧仙君,你這樣先入為主,很不理智啊。」

  寧奪淡淡道:「那假如有一天,無數人說我墮落敗壞、心懷大惡,你會信嗎?」

  元清杭啞然失笑:「你?別開玩笑了。就算天塌地陷、江水西流,你也不可能做那種事啊!」

  「元少主,好像更不理智的那個人是你啊。」

  元清杭瞪著他,忽然展顏一笑。

  「寧仙君,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他瀟洒地轉身,向帳篷走去,隨手向身後揮了揮手,「以後若真有那一天,你我各自安好,不用為我強出頭啦。」

  ……

  帳篷里四角放著幾顆散落的明珠,碩大渾圓,散發著溫柔的珠光。

  厲輕鴻蜷縮在墊子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帳篷頂。

  元清杭掀開門帘走進來,一股清冽的冷風鑽進了帳篷縫。

  厲輕鴻迅速爬起身,默默看著他,眼眶通紅。

  元清杭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著他脖頸上的血跡,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擦痕,嘆了口氣。

  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瓶傷葯,幫他塗抹在傷口上:「怎麼不自己處理一下,又不是沒有葯。」

  厲輕鴻乖乖由著他擺布,聲音啞了:「少主哥哥,我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元清杭手下一頓,和聲道:「不會的。他就是嚇嚇你,絕不會真的殺人。」

  厲輕鴻眉眼低著,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怨毒:「你總是幫他說話。」

  元清杭笑了笑:「我也會為你說話的。」

  厲輕鴻抬起頭,幽黑的眸邊,紅絲密布。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元清杭的胳膊,哀切地道:「你不要信他說的話,他只想挑唆我們心生嫌隙。少主哥哥,你信我,我絕不會害你的!」

  元清杭一怔:「他沒有說你要害我。」

  厲輕鴻呆了呆,慢慢放開了他的胳膊:「哦……」

  元清杭揚手將角落裡的明珠收了,四周的珠光隱去,和外面的黑暗連成一片。

  許久之後,也聽不到入睡后的輕鼾,元清杭在黑暗裡道:「鴻弟?」

  厲輕鴻立刻應答:「嗯?」

  元清杭輕嘆一口氣:「人要為自己活著。無論紅姨有多恨神農谷,你也不能被這種仇恨裹挾。有的事……一旦做了,就再難回頭了。」

  身邊默然無聲。

  元清杭想再說點什麼,可等不到回應,也只有道:「別多想了,睡吧。」

  厲輕鴻乖乖地縮在一邊,眼睛里毫無睡意,半晌才輕聲道:「好。」

  ……

  三天之後,止殺湖終於在望。

  登上最後一座山峰,所有人雖然早已得知了止殺湖的位置,可真正看到時,依舊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動。

  這座大湖,不是在任何山峰下,也不在山谷里,卻在高峰之上!

  整個萬刃峰中,最高的那座山頂上有片極大的佔地,內有一片平湖,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湖水倒掛在天上,澄澈碧藍,如練如緞。

  元清杭他們這一隊到時,另外的幾隊全都已經抵達,浩大的止殺湖邊,三三兩兩地散落著各位仙門弟子。

  此時正是正午,大陣中隔絕了一切,日光比外面暗淡許多,只有中午這一會兒稍微顯出一點炙熱。

  頭頂的陽光從無形的大陣上傾灑而下,落在碧藍色的湖面上,點點碎金蕩漾,裊裊煙霧在浩大的湖面上盤旋縈繞,銜著遠山。

  明明是波平如鏡,氣象萬千,可是所有人望見這片湖面時,卻都只感到一陣遍體生寒。

  那漂浮在湖面上的雲霧,細看之下,根本不是真正的水汽,而是絲絲縷縷的刀兵劍意!

  不知道多少殞亡的神兵兵魂,聚集在這片澄澈的湖水下,看似無形,沒有實體,可是它們帶來的殺氣凜冽、沾染的暴戾血腥,卻濃得宛如實質,快要從湖水中噴薄而出。

  元清杭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一瞬間的震撼。

  他身邊,李濟獃獃立在當場,喃喃道:「這……這怎麼下得去?」

  止殺湖的水中,蘊養著無數兵魂,須得潛水下去,在無形的刀兵魂魄中,慢慢尋找機緣。

  有的兵魂會感應到和生前主人類似的氣息,主動攀附上來;

  有的則只是感應到合適的兵器實體,願意找個容器存身;

  除了這兩種方式外,還有最後一種強硬的方法。

  有的修士感受到心儀的兵魂,會主動出擊,用自身修為制服,強迫其認主,將其桎梏入自己的兵刃。

  只是這種法子卻也最兇險。

  兵魂本就沒有實體,要想制服它,就只能在精神力上強行壓制,稍有不慎,不僅不能收服,還會落得個靈識受損。

  輕則瘋瘋癲癲、境界跌落;重則完全可能腦腑被毀、變成廢人。

  而現在,光是遠遠感受這湖面上溢出的刀兵之意,就已經叫人寒毛倒豎,若是真的下到水中,接近那成千上萬的兵魂,還不被割成碎片?

  商朗站在湖邊,閉目感受了片刻,睜開眼:「下是能下去,能待多久,就要看個人修為了。」

  木嘉榮抿著嘴,傲然道:「不都帶了異寶來么,還能靠自己閉氣不成?」

  這裡使用靈力被壓制,縱有天大本事,也不能在水下輕鬆愜意地存活。

  可是諸家早知道這情形,凡是進來的,也早都準備好了各種水系異寶,至於作用大小,自然還要看各家的財力強弱。

  李濟苦笑:「木公子,你們神農谷的漂櫓甲可是神物,不是人人都有的。」

  漂櫓木乃是一種奇樹的樹心木,在水中有異效,可以隨意沉水或者浮起。

  可是這樣的一棵樹,一百年才能長出手指粗細的一段樹芯,製成一個小小的背心盔甲,起碼需要數百株成年樹木,價值連城,有價無市。

  常媛兒悄不作聲,從腰間荷包里取出了一顆珠子,遞給了元清杭,小聲道:「黎大哥,這個你若是不嫌棄,不妨帶在身上。」

  元清杭一低頭,目光就是一亮。

  不愧是海邊的修仙門派,手中的異寶還真適合水下。

  那是一顆小小的海螺珍珠,色作粉紅,上面帶著炫目的彩虹虹光,極為罕有。

  貼身帶一顆,可以大大減緩水流壓力,遨遊行走如履平地,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元清杭想了想:「我能送人一用嗎?」

  常媛兒一怔:「啊,自然可以。送給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

  元清杭轉過身,拉過厲輕鴻,將那顆粉紅色的海螺珠塞給了他。

  「帶著,下水時小心點。」他道。

  厲輕鴻怔怔看著他:「……你不用?」

  元清杭搖頭:「我的水系術法大概比你強點。」

  旁邊,寧奪靜靜站在湖邊,目不斜視,彷彿根本沒有注意這邊。

  正在這時,平靜的湖面上,忽然掀起了一簇滔天巨浪!

  一道劍光衝天而起,一道白衣身影隨之騰空飛出,周身朵朵白浪漫卷紛飛。

  那身影追上了半空中疾飛的長劍,一隻手抓住劍柄,另一隻手四指搭上劍身,用力一抹。

  血珠混著晶瑩水珠,在空中顯出一道繁複的咒文,血咒落在劍身上,那長劍驀然發出了一聲凄厲的長鳴。

  華光大盛后,劍身激烈顫動幾下,才心有不甘似的,恢復了平靜。

  那人手擒長劍,從滔天巨浪中踏浪而回,落在了岸邊。

  臉色蒼白,卻依舊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正是宇文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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