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燒了又滅,滅了又燒
第456章 燒了又滅,滅了又燒
我砸掉的並不單純是房車內的設施,還有以前的生活,我冷眼看著,心裡的火焰,燒了又滅,滅了又燒,可是灼痛的卻只有我自己,疼痛程度,好似生生撕扯下了我的左膀右臂,並在傷口的地方又撒了一把鹽。
我終於意識到,鹿溪走了,她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留給了我,但也帶走了我所有的期待和幻想;以至於,整個上午,我的腦海里全是她說要和我結婚,永遠也不能分開的畫面。
一定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麼,甚至是威脅,要不然她不會以這種方式離開,這是一種訣別,所以她把自己給了我,這樣,在想起我們這段感情的時候,也就不全是遺憾了。
可我該用什麼心態去對待她的訣別?而她的訣別是否也意味著是一種成全?
我的心越來越冷,冷到對什麼都失去了感情,我甚至開始厭惡這輛曾陪我走過296座城市的房車,好像所有的離別都是在它身上發生的。
我把它賣了,當廢品賣了,這一次,我全程平靜地看著,看著廢品收購站的老闆開走了它,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附近的二手車交易市場,買了一輛二手的SUV,取代了它。
……
傍晚的時候,我開著這輛新買的二手SUV又回到了小城,我沒有見任何人,我獨自在雙龍湖旁,喝的半醉半醒,然後醉眼看著夕陽將天邊燒得一片火紅,湖水也被映紅了,風一吹,就像血水在涌動……
我終於將酒瓶扔在一邊,癱坐在長椅上,心裡再也沒有悲喜,只有無盡的孤獨,孤獨之後,我又開始憎恨一些人,其中以秦敏紅和楊一鳴為首……
我不停地喘著粗氣,緩解被酒精梗塞的不適感,夜幕就在這個時候降臨了,而我也跟著變得更加無人問津,以至於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直到遠在天津的趙應柔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用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而後才接通了趙應柔的來電:「有事嗎?」
「你在哪兒,怎麼感覺你那邊那麼空曠?」
我舉目四望,回道:「我在景區的湖泊旁邊……」
「還在忙工作呢?」
「能不能別問那麼多……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
「你就感覺不到,我是在注意你的情緒嗎?……我要跟你說的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直接告訴你,怕你心裡接受不了。」
「我現在什麼心情都沒有,所以,沒有什麼是接受不了的。」
「那我可就說了……」稍稍停了停,趙應柔又說道:「小陳那邊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之前資助佳妮治療的機構,已經不給佳妮支付醫藥費了……現在醫院要給佳妮做幹細胞移植,全部費用在四十萬左右……小陳給我打這個電話的意思是,幹細胞移植是不是必須要做?如果不是必須要做,能不能轉回我們醫院,用其他費用少一些的治療方案代替……這件事情,我當然要打電話和你商量……從佳妮目前的情況來看,幹細胞移植是有必要做的……我不建議用其他治療方案代替……這個費用恐怕得由你來支付了……但是這所謂的幹細胞移植,也不是一勞永逸的,因為它只是有可能治癒白血病,首先幹細胞移植就存在免疫排斥的可能,另外幹細胞移植,會有一些併發症,比如感染,就很致命……所以,後續可能會給你造成很大的經濟壓力。」
趙應柔說的這些,讓我有了一種脖子狠狠被別人掐住的窒息感,我當然知道那個機構停止支付佳妮的醫療費用,是因為什麼。 這是楊一鳴在赤裸裸地給我施加壓力,恐怕從他選擇將佳妮帶到BJ治療的那一刻,就已經把這件事情當成是針對我的籌碼。
這個人的心機實在是太深沉了,所以昨天夜裡,鹿溪發出了那樣的感慨,她說楊一鳴的身體好像被另外一個人佔據了,而鹿溪的離開也絕對不是一個偶然,結合小陳那邊的困境來看,她也很有可能受到了某種脅迫,這些脅迫出現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把我踩在腳下,狠狠蹂躪,而後在喪盡自尊之後,狼狽退出。
……
我終於開口回道:「這件事情,我不會再管了。」
趙應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你說你不管了?……那小陳和佳妮怎麼辦?現在幹細胞移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沒有遇見我,他們該怎麼辦?」
「可是,你已經給了他們希望,是你把他們帶到我這兒的。」
「對,是我把他們帶到你那兒的,但後來,他們又被楊一鳴帶到了BJ……這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
「話……話是這麼說,但是你這樣……」
「我這樣怎麼了?我就是因為太善良,太好說話,太見不得人間疾苦……所以,才把自己變得全身上下都是軟肋……別人想怎麼算計我就怎麼算計我……趙應柔,你就當以前的那個韓潮已經死了,不要再為了這件事情給我打電話……就這樣吧。」
說完,我便結束了和趙應柔的通話,而後又失神地看著天邊最後一塊還殘留著火紅色的地方,那就像是我心裡的熱血,漸漸被黑暗吞噬,漸漸消失殆盡。
就在那片火紅色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我給小陳發了一條語音信息:「小陳,你在BJ那邊的事情,我已經聽趙應柔說了……如果你還想救佳妮,那就收集好那個機構之前承諾要資助你的證據……然後找媒體曝光他們言而無信的行為,如果沒有媒體敢曝光,你就自己找短視頻平台曝光……可能會有危險,但為了孩子,這是唯一的辦法。」
發完這條語音信息,我便將手機放在了一邊,然後又拿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白酒……白酒激的我胸口一片火熱,但心裡卻只剩下了冷漠。
這一刻,我已經徹底改變了自己做事情的邏輯,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小陳和佳妮接回趙應柔的醫院,哪怕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也要墊付醫療費用;但此刻,我的第一反應,便是將矛頭對準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我不願意再讓任何人成為我心裡的軟肋,更不願意楊一鳴以吃透了我的心態,來肆意蹂躪我。
……
我終於不再憤怒了,我將喝完的空酒瓶輕輕放在了地上,然後以平靜到不能更平靜的心態離開了景區,將自己再次融入進了這個小城的喧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