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庇護所
「庇護所並不是什麼建築之類的，而是……一個世界。」
莫七夜的話回蕩在楊偉的耳邊就如同一聲悠長的鐘聲一般久久沒有散去，他早就想到，安置這些穿越者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常規的手段，他甚至做好了自己被宏大的景觀所震撼的準備，但是原以為任何景象也不至於讓自己失態的楊偉還是失算了，因為眼前的東西完完全全超越了自己的認知。
殘破的汽車在空中緩緩飄動著，楊偉愣愣地從車窗外向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色彩斑斕的城市——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所看到的東西稱之為城市，自己下方的地面就如同一副抽象藝術的畫卷，無數顏色不同的區塊毫無規律地雜亂拼湊在一起，青色的草原，白色的雪原，灰暗的鋼鐵建築，噴吐熔岩的黑黃色岩石地面，蔚藍色的湖泊，還有一些自己甚至無法描述的景象全部被混雜在了一起。簡直就像是把所有可能存在的環境全部一起塞進了這個奇詭的世界之中。
「我說過了這裡適合所有的生物生存，即便你是來自於再偏遠世界生存條件再苛刻的生物，這裡的管理員也可以瞬間布置好最適合你的生存區域。」莫七夜雙手離開的方向盤靠在了座椅上面笑道，他早已熄滅了車子的引擎，但是車子並沒有停下，而是像是受到什麼力量牽引一般緩緩往一個方向飄動著。
「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偉僅僅用簡單的詞語擠出了這個根本不算問題的問題。
「我說過了，庇護所，為了給穿越者提供可以生存的空間而誕生的世界，是不是很驚訝。」
「何止是驚訝……我覺得我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建立的世界觀已經毀的渣子都不剩了。」楊偉勉強扯了扯僵硬嘴角，從剛剛開始他的嘴巴一直張著，現在好不容易才閉上。
「所謂的世界觀，你最好拋棄為好，因為踏入這裡，就代表了你也是穿越者的一員了，雖然名不副實，但是對於穿越者來說，太過於固化原本世界的世界觀只會讓你永遠無法直視侵蝕空間。」莫七夜從車子的破了一個洞的內櫃里拿出一罐可樂丟給楊偉，「來，喝點飲料冷靜一下，然後想問什麼就問吧，在前往管理中心之前給你解釋一些事情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哦……」楊偉機械地打開飲料罐，然後被噴涌而出的褐色液體給滋了一臉。
「卧槽你這個可樂過期了吧！？」楊偉猛地擦掉臉上滿是泡沫的液體大喊。
「啊忘記之前逃跑的時候用一百二十邁飆車而且車子給高溫加熱過了。」莫七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是楊偉從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這貨肯定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也挺涼快的。」臉色變化多次，最後楊偉還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飲料，倒不是他氣量大，而是就算自己真生氣了，也絕對打不過這個男人，就算人家沒什麼特殊能力，一米九的個子光比力氣自己就不是對手，這種時候還是問正事要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碳酸飲料流過喉嚨的刺激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不過有可能更大的功勞還是那噴了一臉的褐色噴泉。恢復了一點平常心的楊偉準備張嘴提問，但是張開嘴之後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聲。
自己到底要問什麼來著？
並不是他沒有什麼要問的東西，恰恰相反，自己要問的東西簡直就像是山一般多。只是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問什麼，就好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一切都是這麼陌生，但是一切都想要去了解。
「看起來已經徹底懵逼了呢，那我就簡單開個頭吧。」莫七夜開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酒後駕車，現在車子應該不是他在開所以大概不算吧……
「就從這個世界開始說好了，說不定你以後會頻繁光臨，所以先了解這裡是必要的。」莫七夜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面，「我應該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名字就叫做庇護所，它非常特殊，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在所有穩定世界都設置有入口的世界。」
「唯一一個？」楊偉不太理解莫七夜所說的「特殊性」到底在哪裡。
「恩，唯一一個，這個世界為了保證世界的平衡，所以有著一個其他世界都不具有的特性，那就是『包容』。」
「啊？」這回楊偉算是徹底懵逼了，只能幹瞪著莫七夜等待他的解答。
「你認為，穿越到底是什麼樣的？」莫七夜看著楊偉，忽然露出了微笑，不回答問題反而反問楊偉道。
「哎？你問怎麼樣……」楊偉正準備回答，但是要說出來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
對啊，穿越到底是什麼樣的？說實話，儘管楊偉看過一些穿越相關的小說動畫，但是他發現那裡面對於穿越的原理大多都是一筆帶過或者根本不提，有些時候大多數的人關注的都是為什麼穿越，而不是怎麼穿越——因為這只是一個為了內容發展而必須的載體，他們大多各有說辭或者千奇百怪。要說到共同點大概就是穿越的概念了。
穿越時空，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從一個時間到另一個時間，甚至是從一個身體到另一個身體。
「沒錯，穿越的概念就是這樣。」聽到楊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莫七夜給予了肯定，「但是你應該明白，穿越這件事情並不是想做就做的，你還記得之前的侵蝕空間吧？」
「就是那個紅色的空間？鐵蛋說那是兩個世界相撞而形成的對吧……」楊偉還記得那條不靠譜的蛇的解釋。
「是的，看起來你記憶力還不錯。那裡是兩個世界相撞而形成的空間，同時也是兩個世界的裂隙。」莫七夜看了一眼纏在自己袖子上面的鐵蛋，後者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很容易理解吧，就像是兩個世界的門，跨過某條界限之後你就會從一個世界到達另一個世界。」
「說的這麼神神叨叨的……其實這東西就是個通道吧……」楊偉算是明白了這個侵蝕空間到底是什麼東西了，說白了就是連接著兩個世界的緩衝區，如果鐵蛋一開始就像莫七夜這麼解釋的話他早就理解了。
「不，你把侵蝕空間想的太簡單了。」莫七夜看著楊偉有些失去興緻的臉，露出了瞭然的笑意，就好像他早就料到楊偉會有這樣的反應，「不過直接解釋有點抽象，我來打個比方吧，你做過化學實驗吧？」
「化學實驗？」楊偉不知道莫七夜為什麼會忽然提到化學實驗，但是他還是老實回答，「一般的那些都做過……」
「是的，如果我把一塊鐵放進稀鹽酸，會發生什麼？」
「當然是鹽酸和鐵反應生成氯化鐵溶於水啊……」楊偉雖然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化學實驗了，但是這種簡單的東西還是可以回答上來的。
「沒錯，但是如果你把鐵丟進一瓶水裡面，他會溶於水嗎？」
「當然不可能了，就算是我這種問題……等等你的意思是？」楊偉好像意識到了莫七夜要表達的意思。
「世界之間是有不同的屬性，這些屬性有著很多的細微差距但是卻相當致命，如果強行讓一個物件從一個世界進到另一個世界，弱小的東西會被世界抹消，強大的東西會幹擾到世界原本運行的規則，所以一個東西，一個生物是無法直接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就像是一塊鐵丟進一瓶水內，它絕對無法溶於其中，為了清除這個異物，世界的規則就會像是做實驗的人一樣把這塊鐵拿出來丟進垃圾桶。」莫七夜就好像要演示「丟掉」一樣，把手裡的空錫罐從車子的窗口丟了下去。
你這是亂扔垃圾哎……楊偉忍不住想吐槽，不過想想下面的景象，他覺得一個錫罐大概連個屁都崩不出來就被不知道哪裡的岩漿給融化掉了……
「也就是說侵蝕空間就是『稀鹽酸』？」
「對，但是更加準確地說是緩衝帶，因為這只是一個世界的自我保護機制而已，侵蝕空間帶有兩個世界的屬性，他們就處於一個非常不穩定的疊加態下面，你會短時間擁有兩個世界的屬性，就好像一份通行證一般。進入到另一個世界之後，這個生物會短時間帶有一些原本世界的屬性，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屬性會逐漸被新世界的屬性替換，消除掉，最後趨於穩定。」
原來如此……楊偉終於算是明白了這個侵蝕空間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其實就是兩個世界之間的合法出入境通道，從這裡進出世界是安全的，但是如果你偷渡的話就有可能被另外一個世界的警察給抓住然後幹掉。不過真的會有偷渡通道嗎？
「偷渡通道是存在的哦……而且比你想象的還要近……」莫七夜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你覺得你現在在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聽你說好像叫做庇護所……啊……難道說！？」
「就是那個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