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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消弭

  「徐飛龍,我們來談談可好?」雲雷有些心驚膽戰的問,盡量將語氣平靜,但心中卻是五內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什麼可談的了。在春秋山仙人峰,我救了你雲墨雙奇的狗命,你們卻指我是兇手,不惜千里追殺。還有什麼可說的?你要說就自己說吧,我不再回答任何問題了。」徐飛龍怒形於色的說。


  此後,徐飛龍不再答話,任憑雲雷說破了嗓子,徐飛龍也充耳不聞。


  不久,第二批聞風趕來的人紛紛到達,其中有不少是囚徒的家屬,人數快滿百了。


  這批來人中有神箭林禎一家子,林青青赫然在內,有人叫道:「林姑娘,把徐飛龍射倒。」


  徐飛龍哈哈狂笑,說道:「林青青,當年你射了我十箭,可曾殺了我?即使你能射中我,任何人也休想進來救人,時間不多了,你動手吧。」


  「本姑娘定可殺你。」林青青厲叫。


  「哈哈,我不殺你,你已是僥天之幸了,瞧,囚籠中就缺你一個,我感到有些遺憾呢。你該謝謝我才是。」


  「你胡說什麼?」


  「我這人恩怨分明,午間你叫姓雲的手下留情,因此我饒了你。」


  林青青臉色泛灰,悚然叫道:「你……你是……」


  「墨江、方山、徐飛龍,你怎樣叫都好。」徐飛龍必用墨江的嗓音說。


  「天哪……」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她支持不住了,直接昏倒在地,身心方面的雙重打擊,令她難以承受,倒下了。


  百多名男女已將燈火輝煌的兩棟茅屋圍住,但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距大香所構成的方陣十幾米,只能光瞪眼不敢突入。


  一名中年人在右側的樹下,突然發出一枝標槍,幻化一道長虹,向徐飛龍射去。


  徐飛龍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怎麼會上當,托天叉一撥,『啪」的一聲標槍折向斜飛,「喇」的一聲擊中左面囚籠的前端,跳落地面。


  「嚓」的一聲輕響,一把閘刀下落,一顆腦袋滾下了囚籠,鮮血噴出。


  「啪」的一聲響.被閘死的人身軀下墜,籠上方的一盞天燈突然倒下熄滅。


  四周驚叫聲大起。徐飛龍狂笑道:「等不及半夜送終的人,儘管出手吧,哈哈……」


  誰還出手?有人大聲咒罵,有人大哭.有人叫道:「不要胡亂動手,這不是讓他們早死么?」


  雲雷久走江湖,智勇雙全,但面對眼下的局面,也感到無汁可施,叫道:「徐飛龍,請聽我說……」


  徐飛龍哈哈狂笑,閃入巨大的金山銀山之中不見了。


  雲雷心中大急,叫道:「春秋山仙人峰的事,也許其中有誤會,你我何不平心靜氣的將經過說出,也許可以找出真兇來呢。」


  「少廢話,多說也是枉然,真兇我已經找出來了,而且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不必你費心了。」


  「真兇是誰?能告訴我么?」


  「哼!說出來你也會認為在嫁禍他人,我不會說的。」


  「徐兄,這件事咱們好好商量,我答應你,真兇未曾查出之前,決不向你尋仇,如何?」


  「那是你的事,反正你們雲墨雙奇都是兇手,囚籠里的人雖不是你殺的,但他們確是死在你們雲墨雙奇之手,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山長水遠,清算有期,我要休息了,不要再打擾我了。」


  之後,任憑雲雷叫破了喉嚨,再也得不到他的回答了。


  囚籠中也不安靜了,天燈的火焰,漸漸接近了弦線。


  囚犯的親友家屬也不安靜了,群情洶洶,注意力漸漸移向雲雷,有人叫道:「朋友們,咱們來看看誰是罪魁禍首?」


  人聲倏止,所有的目光都轉向雲雷兄妹。


  有人突然用手向雲雷一指,厲叫道:「他!是他!」


  「他!他……」有人叫,一唱百和。


  「是雲墨雙奇,他們是咱們南昌的瘟神惡鬼!替咱們南昌帶來了無窮災難,與可怕的死亡,都是他,是他!」群情洶洶,即將釀成巨變。


  看到眼前的情形,第一個溜走的是**。這種情況下他留下肯定沒好果子吃。


  遠遠地,傳來了更鼓聲。眾人的心,被更鼓聲催得心亂如麻。


  雲雷神色肅穆,冷然掃視四周喧嚷激動的人群。


  但沒有人敢挺身而出向他問罪,誰又真不怕死呢?假使其中有一兩個不怕死的人,利用機會滋事,挑撥煽動再來個火上加油,這場巨變可就將無法收拾了。


  火光中,曾梅小姑娘臉色蒼白,淚痕滿臉,突然舉步向前走去。


  雲雷吃了一驚,趕忙伸手虛攔,急聲道:「曾姑娘,去不得。」


  曾梅臉色冷峻,沉聲道:「讓開!」


  「曾姑娘,你……」


  「我要去救我爹。」』


  「去不得,你絕難進入這香陣之內。」


  「我得儘力而為,與其眼睜睜看父親被殺,不如冒險闖一闖。我寧可死掉,也不能在此干看。」


  「你不能去。」


  姑娘拔劍出鞘,厲聲問:「雲大俠,你要阻止我么?你是不是能將家父救出來呢?我們能指望你么?」


  「我們等令兄與大悲方丈到來,也許會有轉機。」


  「他們如果趕不及呢!」


  「相信他們會趕來的。」


  「那你就等好了,本姑娘可等不及了。」


  林宗翰大踏步走來,叫道:「小梅,我們一起去。」


  曾梅一驚,急叫道:「你不能去,裡面沒有你的親人。」


  「我陪你闖一闖這鬼門關。」


  「我不能連累你。」


  林宗翰大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說連累我的話,生,你我在一起,死,也是同命鴛鴦。」


  「宗翰哥,你真好!」


  「我領先,屏住呼吸,走啊!起!」


  兩人,一躍而上,再騰身而起,飛越香陣。


  林宗翰起步在先,也領先下落,腳一沾地、突然向下疾沉,只聽到一聲驚叫,人已不見。


  曾梅想不落地已不能了,也向下一閃不見。


  屏息以待的眾人長嘆一聲,隨即死一般的靜。每個人似乎都感到心上壓了一塊鐵鉛,壓得喘不過氣來。


  神箭林禎突然抱起昏迷不醒的林青青,仰天悲嘯,一步步向前走。他千方百計不擇手段保護女兒,到頭來卻丟了一個兒子,在悲憤交加中,他一時間心若死灰,抱著女兒便準備向鬼門關里闖,淚下如雨神色凜然,視死如歸的神色在臉部流露,似已預知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


  雲雷劈面攔住,沉聲道:「林兄,冷靜些。」


  神箭林禎慘然一笑,說道:「我不想活了,活下去也毫無意思。」


  「林兄……」


  「兒子死了,女兒也凶多吉少,剩下我一個孤苦老人,怎忍心活下去,不必管我了。」


  「林兄,你不能如此對待自己。」


  林禎不再理會他,抱著愛女向前走,凄厲的叫道:「徐飛龍,你如果男子漢大丈夫,這樣向一個女孩子報復,未免太殘忍了,太卑鄙了。你有種就殺了我們父女,讓天下人看看你殺人的模樣。」


  徐飛龍人影重現,語聲凄厲的道:「我可並未招惹天下人,而是你們這些人招惹上我,天下人可不會閑來無事看我的殺人的模樣。」


  林禎咬牙切齒地向前走,即將到達有毒的地方了。


  驀的,雲雷一躍而上,一指點在林禎的穴道上,挾了林幀父女倒縱而回。


  「阿彌陀佛,施主們請讓開路來。」後面傳來了洪亮的佛號聲,大悲和尚到了。


  眾人讓開一條路,人聲靜止。


  大悲方丈身後,是鄱陽蛟與曾勛,另一人赫然是翻江鰲張玉山。


  「徐施主,認得這位張施主么?」


  徐飛龍吃了一驚,徐飛龍怎可能不認識這位?相距三十米外,徐飛龍仍然可看清張玉山的身形像貌。


  翻江鰲大喜,大叫道:「徐兄弟真是你么?」


  徐飛龍自也喜極,興奮的問:「張兄,一向可好?」


  「很好,眼下在饒州藏身。」


  「上次你怎麼逃脫的。」


  「兄弟重傷落水,忍痛潛游出江,恰好抓住一根枯木,得以保全性命。兄弟曾經打聽你的消息,謠傳你已喪身馬鞍山,兄弟痛苦萬分,準備三年兩載之後,重出江湖替你報仇雪恨。燕姑娘呢?」


  「她已回家了。」


  「哦!她應該跟在你身邊的,你們算的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翻江鰲頗感到惋惜的說。


  燕姑娘的事,只有翻江鰲知道,因此徐飛龍放了心,高聲說道:「你果然是張兄,幸好你未死。」


  翻江鱉笑道:「難得你替我設靈,有你這位朋友,我也深感驕傲。如果我這次不死,我希望與你一起闖蕩江湖。」


  「你不會死的。」


  「鄱陽蛟消息靈通,派了大批水賊將我擒來,要利用我來引誘你入伏。我信疑參半,不知你是否仍在人世。」


  「眼下你已落在大悲方丈手上了。」


  「是的,但不是落在他手中。而是他救了我。」


  「這麼說,你是自由的?」


  「不錯。」


  「張兄,你向右走。」


  翻江鰲瞥了大悲方丈一眼,大悲方丈向他善意的一笑,送給他一道鼓勵的目光。翻江鱉淡淡一笑,依言向右舉步。


  「停下。」


  徐飛龍又叫道:「向我走十步。」


  翻江鰲轉向舉步,十步以後,便到了香陣前,遠離眾人已經有十幾米了。


  但沒有人阻攔。平時威風八面的雲雷,一言不發。所有的目光,都射在翻江鰲身上。


  「請止步。」徐飛龍叫道。


  「徐兄弟,是不是要我進來?」翻江鰲問。


  「正是。」


  「大丈夫恩怨分明。」


  「不錯。」


  「大悲方丈援手之恩德。」


  「我知道。」


  「大悲方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他希望……」


  「兄弟明白,必當回報。」


  「謝謝你,徐兄弟。」


  徐飛龍取出一隻木箱,猛地擲出,「蓬」的一聲跌落在翻江鱉腳前,說道:「這是一千兩黃金,張兄帶走吧!』


  「你這是?」


  「咱們情意永在,容後會合。」


  「徐兄弟你……」


  「我要看你平安離開,快走。」


  翻江鰲注視著徐飛龍,久久方沉聲說道:「兄弟,後會有期。」說完,挾起木箱轉身走了。


  雲雷正想阻攔,卻被大悲方丈止住了。


  死一般的靜,眾人眼睜睜目送翻江鰲的身形消失。


  久久,徐飛龍丟下三股托天叉,開始釋放囚籠里的人,將他們一個一個拖出,信手舉起一根巨燭,向大悲方丈亮聲道:「大師高義救我兄弟,我感激不盡,你救了我的朋友,我釋放所有的死囚,彼此扯平,今後互不虧欠,恩義兩消。跌下陷坑的人應該也死不了,但也必須及早救出。」


  大悲方丈念了一聲佛號,欠身道:「徐施主能聽老衲一言么?」


  「大師不必浪費口舌了。」


  「施主與雲墨雙奇之間的誤會,老衲願為調解,雙方如果再繼續意氣用事,實非江湖之福。」


  「我與雙奇的事,各自一意孤行,死了這麼多無辜,已沒有什麼誤會可以解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請轉告雙奇,今後不必連累別人送死,南昌的血案便是教訓,我的武功,眼下還無法與雙奇生死一決,但那天會來的,而且不會太久。


  你們快派人進來把這死囚拖出去,只有剛才張兄所走的路是安全的,此地的金銀,留給大師濟貧之用吧,再見了。」


  說完,將巨燭向金山上一伸,火焰驟升。雲雷一聲低嘯,沿剛才翻江鰲所走的路線,急步首先向里搶進。徐飛龍一聲怪笑,托天叉脫手飛出,接著抓起附近的香燭,接二連三向雲雷擊去,火星化為陣陣火流,向雲雷猛罩。


  托天叉以一發之差掠過雲雷的頂門,力道之大兇猛絕倫。


  雲雷不敢向左右閃避,只得掌劍兼施,將擊來的香燭一一震飛,但也不能前進半步了。


  等香燭已盡,徐飛龍的身影已沒入靈台的後面去了。


  金山火焰長騰.只片刻間便大火衝上屋頂,大悲方丈指派一些得力的人入內救人,老禪師感慨萬端的說道:「一念之差,萬劫不復,你們這些年輕人行事任性,害了別人也坑了自己,豈能不慎?善哉!老納也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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