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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又來

  街南不遠,有一座本城頗有名氣的江有酒樓,樓上的東面雅座,窗口恰好可看到曾家的院門,相距不遠,看得真切。


  東面共有四扇窗,四副雅座都倚窗而設。已經快中午了,三個雅座便有人佔住了。在此居高臨下監視曾家,倒是相當理想的好地方。


  最後一副座位,只有一名客人。這名客人只叫了三四味下酒菜,一壺酒,帶了一本書,兩個小時過去了,酒菜似乎都沒動過,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就未離開過書本。


  他就是徐飛龍,穿了青衫,帶了一把摺扇,眼下他叫做墨江,除了身材之外,完全是一個書生派頭,雅緻溫文,書卷氣甚重,唇紅齒白,玉面毫不帶風霜之色,有時搖頭低吟,有時噴噴而言,渾身上下都是一個書生像,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江湖中人。


  另兩桌全是些粗眉大眼的驃悍大漢,每個人都帶了一個長布卷,裡面自然就是兵器了。這些人並不露形蹤,一面小酌一面談些風月之事。


  徐飛龍已經決定向飛虹劍客下手,因此到酒樓來查看曾家的動靜。終於,徐飛龍看出不對了,曾家的氣氛大異往常,怎麼半天不見有人出入?


  接著徐飛龍已經看出鄰座的八名酒客,也有點不平常,為何這些人不住的有意無意向曾家看去?

  徐飛龍有點恍然,心說道:「曾老狗已經請來了人手,已經在四周布下了眼線,設下陷阱,在等候我下手送死了,哼!別急。我們慢慢來好了。」


  徐飛龍不再守候,會了帳下樓而去,徐飛龍已經記下了八名酒客的像貌,心中暗暗盤算。


  徐飛龍挾著書,大搖大擺的信步經過曾家的大院門,看到了謝客牌,不由一怔。既然曾家布下了陷阱,更應像平時一樣,這一來,豈不令人懷疑么?

  正揣測時,已經越過了曾家,街對面突然蹬出一個小叫花子,攔住去路向徐飛龍咧嘴一笑,舉步便走。


  徐飛龍繞道側面十米左右泰然跟上,出了街口,小叫花子往街左的小巷中一鑽,扭頭向徐飛龍點點頭,進入巷內深處。


  徐飛龍突然止步的低聲問:「小妖怪,你搞什麼鬼?」


  小叫叫花子大笑扭頭道:「飛龍哥,你露出馬腳了。」


  「我露出馬腳?」


  「一個讀書人,說話怎麼能這樣俗氣?」


  「當然,在外人面前,少不了掉幾句文。小鳳,找我有什麼事么?」


  小叫花子自然是彭小鳳,扮成以往跟著九指狂丐走江湖的小叫花子。她閃入屋角,說道:「確有些可疑的消息,你知道為何曾家閉門謝客么?是否感到反常?」


  「是的,確實反常。」


  「四周都有岔眼的人流連不去。」


  「酒樓上有八個人,監視著曾家,我本認為曾老狗請來了助拳的人,正在布下地天羅地網等我呢!」


  「酒樓上有人?」


  「是江有酒樓么?」


  「不錯。」


  「這附近守候的人,我認識好幾個。」


  「他們是?」


  「鄱陽的水賊。」


  「怪事了。」


  「飛龍哥,你在此地等我一等。」


  「你要幹嘛?」


  「我到酒樓上看看,好證實我的猜想,看那八個人中,有沒有我認識的人。」


  「那些人都很了得,千萬小心。」


  「我知道,等會見。」彭小鳳匆匆說完,匆匆走了,出巷口直奔江有酒樓。


  不久,她匆匆返回,急急的說道:「我認識兩個人,他們果然是鄱陽的水賊。」


  「真是怪了。」


  「我猜著了。」


  「難道不是曾老狗勾結了水賊?」


  「不是,水賊們是監視曾老狗的。」


  「他們不會是同流合污?」


  「不會的,飛虹劍客從不與他們這樣的人打交道。」


  徐飛龍哼了一聲,陰森森的說道:「我不希望鄱陽水賊再來打擾我的事,哼!」


  「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再等等看。必要時,再趕這些水賊滾蛋。」


  小鳳將一具雷火九龍筒從懷取出,送到他手中說道:「千萬小心。飛龍哥,這交給你。」


  「這是?」


  「這是雷火九龍簡,給你護身。」


  徐飛龍將東西送了回去,笑道:「你又來了。是惟恐他們不知你彭家介入此事么?」


  「這?」


  「我會小心的,瞧,我連兵器都沒帶,對付這些人,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謝謝你,但我不能用雷火九龍筒。」


  「大哥……」


  「小鳳,不要勉強我。你快走吧,萬一被水賊們看出你的身份,那就麻煩了。」


  小鳳只好收回雷火九龍筒,說道:「那麼千萬小心了。」


  「我會的,謝謝你。」


  小鳳離開了,但並沒回家,遠遠的釘在他身後跟蹤,她要看他如何去應付。


  徐飛龍重新往回走,真是巧了,院門倏開,飛虹劍客獨自出門而去。


  「好啊!希望你走遠些。」徐飛龍心中暗道。


  徐飛龍看到了不少在前後跟蹤的人,其中有酒樓上負責監視的大漢,徐飛龍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還以為飛虹劍客請來保鏢的人呢。


  「我不相信你一輩子能請到這麼多人保護。」徐飛龍想。


  徐飛龍從大街,一直跟蹤到東湖。當徐飛龍發覺飛虹劍客往北走時,吃了一驚,暗道:「難道說,他們已經發覺我設在草屋中的秘窟了?」


  徐飛龍定下心神,遠遠跟蹤。


  日正當中,飛虹劍客單劍赴會,準時到達百花洲的望江亭。


  徐飛龍等飛虹劍客踏入百花洲,心中一寬,立即斷定對方在洲上定然有事,便先在各處要道踩探了一番。


  百花橋北面的有穿便衣的公門中人在行走。


  舊碼頭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那潛藏。


  湖畔,停了兩艘形跡可疑的船。


  南塘附近,有不少可疑的遊客在那走動。


  徐飛龍看出百花洲已經成了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危機四伏,殺氣騰騰。但仍有不少遊人,似乎方並不怕遊客干擾。


  進退道路徐飛龍已然瞭然於胸,小小的東湖困不住他,徐飛龍想:「必要時,給他來一次大鬧南昌城。」


  他在遠處留意望江亭的動靜,不敢太過接近。


  飛虹劍客踏入望江亭,亭上層突傳來了人聲:「曾兄請在亭下相候,不久我們寨主就可趕到。」


  飛虹劍客本想向上走,卻又忍住了,舉目四顧,他發現附近最少也有十個監視動靜的暗樁。事到如今,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段日子難挨難過,他已然從精神崩潰的邊緣回復到了平靜狀態,他已經想開了,大不了把老命奉上,誰要命已經無關緊要,死且不懼,何懼其它?他在石凳上座著,乾脆倚柱假寐養精畜銳。


  許久亭上層方傳來人聲:「曾兄請上來,我們寨主有請。」


  飛虹劍客循旋梯登上亭上層,上面已經在的五名大漢站起相迎。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是正當的江湖士紳,並末與鄱陽的水賊有恩怨衝突,也從未與水賊打過交道,彼此聞名不相識,相遇到也不知對方是誰。


  但水賊們認識他。為首的四十餘歲大漢穿著一身花罩袍,粗眉大眼,眼神凌厲,身材粗壯,留下了八字大胡。驃悍之氣外露。其他四人也自身材壯實,各佩了一把腰刀,一身黑勁裝,黑色頭巾,目光灼灼,猙獰悍野,一看便知不是善類。


  雙手抱拳行禮,穿罩袍的人舉手虛引,笑道,「曾兄海涵。曾兄如約而來,兄弟深感榮幸。」』


  飛虹劍客泰然就坐,笑道:「倪寨主客氣了。幸蒙召喚,不敢不來。」


  「曾兄能夠守信獨自前來倪某不勝感謝。」


  「好說好說,但不知召我前來,有何指教,尚請明示。」


  「兄弟上次派來的三十位頭領,原是奉命與曾兄接洽的,但不知他們因何遭遇不幸,兄弟希望知道經過。」


  飛虹劍客早有準備,搖頭道:「我只接到虎鯊容兄要求在滕王閣相會的通知,當天入暮時分,我至城南付贖款,並未見到他,反而白丟了黃金千兩。後來至滕王閣赴會,並未見到容兄,寨主有一位頭領眼下已經落入官府之手,何不向他打聽經過?」


  「咱們那位頭領是石頭口秘窟的側翼警哨,他說曾兄已經到了石頭口。」


  「這肯定不是實話,我願與那位頭領對證。」


  「哼!他已經去世了。」


  「真的?」


  「曾兄難道不知這件消息?」


  「我為逃避徐飛龍的追殺,躲在家中不問外事,確實不知道這件事。」飛虹劍客推得一乾二淨。當然事先他已經知道那名重傷未死的水賊,只招出尚有十名同黨后便已死去,並末招出什麼事,他又何必自找麻煩捲入是非之中?

  飛虹劍客所說的話也有六七分真,那便是這三天中他極少外出,躲在家裡的秘室,只接見至親好友,旦夕防犯徐飛龍前來要他的命,夜間一夕數驚,還怎敢外出自尋死路?」


  鄱陽蛟哼了一下,說道:「在未得確證之前,我也不願與曾兄計較。有關徐飛龍的事,不知曾兄知道多少消息?」


  飛虹劍客長嘆一聲,無限感慨的說道:「我除了束手待死之外,可說一無所知。眼下曾某別無指望,就等他來找我算帳了。」


  「曾兄難道就不作反抗的打算了?」


  「哼!眼下曾某活的像個行屍走肉,朋友都像避瘟疫一般避得遠遠地,誰還敢惹火燒身?」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不錯,是禍躲不過,曾某隻等他來決一死戰,好漢做事好漢當,我也不準備逃避了。」


  鄱陽蛟乾笑兩聲,說道:「我願助曾兄一臂之力。」


  飛虹劍客堅決地搖著頭,堅決的說道:「倪寨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事到如今,曾某決不再連累他人。同時,我已領教過貴寨弟兄的手段,不敢再領教了。虎鯊容兄一開口便是一千五百黃金,老實說,曾某已是手頭告罄,靠貸借為生的人了,實在沒什麼家底了。」


  「呵呵!這次兄弟是免費的。」


  「免費?寨主這是?」


  「咱們只需借重曾兄,不需曾兄多費半文。」


  「哦!倪寨主的話,曾某聽著有點不安。」


  「倪某是誠意幫忙。」


  飛虹劍客笑笑,說道:「我明白了。想當年,鐵背蒼龍從令岳父處獲知徐飛龍三男女的行蹤,方有追殺至馬鞍山的事發生,是不是他已得到消息,也在找貴寨的麻煩了?


  「當然是原因之一。據倪某猜測,在水寨之間散布搖言,引起我們寨兄弟火拚的人,就是他。而這次殺死我們寨三十多名頭領的人,也是他所為,此仇不報還有何面目見我們寨中的兄弟?倪某想借重曾兄,同仇敵愾一致對付那狗賊。」


  「可是,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不需曾兄出手,有本寨的弟兄出面。」


  「哦!但不知是怎麼個出面法?」


  「曾兄請隨倪某的弟兄,暫時逃至城外鳳凰洲石頭口暫住。」


  「什麼?去石頭口?這……」


  「咱們已重新將秘窟安排妥當,布下天羅地網,曾兄公然前往城外,他必前來找你,那麼我們就可以事先埋伏了。」


  「這……我有些不便……」


  鄱陽蛟臉色一沉,站起冷笑道:「曾兄,恐伯沒有你反對的機會了。」


  「你是說?」


  「現在你非去不可。」鄱陽蛟聲色俱厲的說。


  「我能否回去考慮一番?」


  「你非去不可,倪某不會再說第三遍。」


  飛虹劍客離座而起,冷冷一笑向梯口退去。


  刀光一閃,一名大漢的腰刀出鞘,攔住他冷笑道:「姓曾的,少打逃走的主意。」


  飛虹劍客怎肯跟這群水賊去,不說日後傳出江湖,他可能聲名掃地,更可怕的是就算對方真有誠意,自己也將永遠受這群水賊所挾持擺布,背上一輩子黑禍。


  飛虹劍客並不真的糊塗,並沒被對方嚇倒,迅速伸手拔劍。


  電虹一閃,飛虹劍客只看到鄱陽蛟左手一揚,電虹以奇急的奇速擦著他的掌背而過,灼燒感令他掌背發麻,感到有點毛骨悚然,暗器都末將他擊傷,卻已夠令他發慌的了。


  「你如果拔劍,身上立刻將出現三個窟窿。」鄱陽蛟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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