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亂心
—擊落空,徐飛龍已然落下,急沖的智深急切中收不住勢,徐飛龍便恰好落在智深的腳前。
「給我倒下!」徐飛龍暴喊道。
「噗」的一聲響,一劈掌在智深的右足踝上,徐飛龍這一掌可是用了全力,內勁注於掌間。
「哎……」智深厲叫一聲,向上一蹦。
徐飛龍卻並沒繼續進攻。而是後退丈外站定。
智深的踝骨已然全碎,腳和掌幾乎脫離,腳上的麻鞋被他的掌勁震的碎成了粉沫。
「噠」的一聲響,智深跌坐在地,扣住小腿上方厲聲叫道:「狗賊!你……你偷襲。不公平。」
徐飛龍嘿嘿一笑,說道:「不公平么?其實,你已經攻了一指,我也還了一掌。有何問題?」
「就是不公平,我沒準備。」
「呵呵!你們可是三對—,有何公平可言?」
智深突然從懷中拔出三把飛刀。
徐飛龍冷笑一聲,沉聲道:「你如果再出手,我便將你們丟下河去讓你們跟這浪花較較勁,到時候可別又說我心狠手辣了。」
智圓雙膝受傷沉重,坐在橋面叫道:「咱們認裁,算了。」
雲深大師以手掩住脅下,臉色蒼白的叫道:「徐施主,山長水遠,後會有期。咱們今天一時大意,只怪咱們學藝不精,裁在你手中,我們委實不甘心。」
徐飛龍搖了搖頭並沒將人留下,大聲說道:「你這叫做陰溝裡翻船,你那點本事並不足恃,你們好好記住這個教訓,下次才不致枉送性命。你們給我記住了,日後咱們在何處見面,就在何處算這筆帳。到時候可就沒這麼便宜了。」
「貧僧記住了。」
「記住就好。南昌的事,你們是管不成了。」
「貧僧還有朋友。」
「你如果邀人前來,我便去拆了你們的福勝寺,不信就拭目以待好了。」
「貧僧不怕威脅。」
「怕不怕那是你的事。叫那位去請你們的人,滾回城裡去覆命,叫他們那些人乖乖在家等死,不必再連累其他不相干的人遭殃喪命了。
好漢做事好漢當,把別人拖下水算什麼江湖義氣?
我要逐一收拾他們,他們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再見了,和尚們。」
三個和尚一殘廢,兩重傷。即使想再戰,也力不從心了,眼睜睜目送他去遠,恨得幾乎咬碎了鋼牙。
智圓抱著雙膝,咬牙切齒的說道:「真是陰溝裡翻船,咱們小看了他,被他用詭計所傷,氣死我也!」
「咱們該一開始便連手收拾他的。」智深痛心疾首,無比后侮的叫道。
徐飛龍以墨江的身份返回客棧,天色已經不早。等城門關閉后,徐飛龍草草吃完東西,託詞身子不適,要早早休息,不許店夥計打擾,便入房休息了。
他在門窗各處做了暗號,換了夜行衣,懷中藏了鬼面具,轉眼越窗而出。在偏僻處的小船上,帶走了捆了一天,氣息奄奄的海鰍封權,直奔東湖。
飛虹劍客已經接到林家傳來的消息,證實方山就是徐飛龍,同時獲知萬家生佛與黔南雙凶在昇平橋被襲的噩耗,不由心膽俱裂。
消息傳出了,群雄喪膽。城內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凡是有關的人,都嚴加防備戰戰兢兢。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死亡的陰影彷彿隨時都要朝自己罩下。飛虹劍客的家中,這會已經被愁雲慘霧所籠罩。
一點風吹草動也會令全家老少心驚膽戰,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自從鐵背蒼龍失蹤后,晚上各處還不曾受到徐飛龍的襲擊,但他們也不敢大意,夜幕降臨,便如臨大敵。
一連三天,似乎毫無動靜。這三天中,不再有人平白失蹤。
群人極感因感,真是度日如年,根本摸不清徐飛龍的意圖,更掌握不住可疑的線索。
只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之理?緊張了三天三夜,這些人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徐飛龍白天仍以墨江的身份進出林家,與林青青卿卿我我,郎情似水,妾意如綿,好不逍遙。
徐飛龍從林青青處獲得不少消息,也從別處探出其他人的動靜,迄今為止,他的行動可謂是十分成功,局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主動權在也完全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至湖廣請雲墨雙奇的人回來了,帶來了令人失望的消息,雲墨雙奇不在那邊,雲墨雙奇這次在湘西打聽出九嶺毒魔曾在四川出現,已經入川找人去了。仙人峰血案,現場所布下的毒蒺藜,是九嶺毒魔的獨門秘技,兩人要在九嶺毒魔身上追查線索。
這下城裡的群雄完全絕瞭望,有人開始逃亡。
第五天,準備投奔他鄉的雲里飛洪南山,半途失了蹤,有兩名護送他的人橫屍現場。雲里飛也是追殺徐飛龍的人之一。
上次曾家兄妹至西山香城寺請大悲方丈,失望而回,大悲方丈出關僅數日,寺中百廢待興,那有閑工夫管他們的閑事?
後援已絕,飛虹劍客已然準備不顧一切,冒沿途被攔截的兇險,想要親自跑一趟香城寺,先將信息傳給林禎,希望林禎一同前往。已經答應一同前往的人,有乾坤雙掌程尉,與南庄神鞭袁吉。
府城至西山,約有四十里。快的話一天足夠來回。不過事情不可能那麼順利,所以去的人做了兩天的打算。
香城寺在西山山峰最幽僻的地方,人跡罕至,游西山的人,都很少前往。
當林青青將消息告訴徐飛龍時,徐飛龍表示願隨她前往西山一行。但她不願徐飛龍捲入這個兇險的旋渦,也怕徐飛龍受到傷害,拒絕了徐飛龍的同行。
徐飛龍其實也不想—同前行,在馬鞍山徐飛龍曾與飛虹劍客照過面,如果在走一起,即使他的易容術再厲害,但這下老江湖也不是吃白飯的,他不能冒險。
因此,徐飛龍順水推舟答應林青青不去西山。
天一早,徐飛龍乘著小舟悄然過了河。
碼頭上今天也是群雄畢集,渡口等候渡船的亭中,有飛虹劍客、曾勛曾梅兄妹、乾坤雙掌程尉,林禎和女兒林青青,其子林宗翰。還有摘星手周百祿,與穿山甲宣威。
摘星手與穿山甲,都是去年追逐徐飛龍的人之一。
九個人七男二女,包下了一艘渡船。
第二艘渡船中,一個小夥子年約十三四歲,胳膊下夾著一個長布卷。點著一根竹竿,盯著前面的船影,亮晶晶的大眼,煥射著冷厲的光芒。
天空暗沉,但是卻一直密雲不雨,已經兩天不見陽光,西山聽著是覺得小,其實一點都不小,此山層峰疊嶂,勢如蟠龍,
近午時分,九人已經距香城寺不遠。入山小徑宛如一線,如同羊腸。林陰蔽天,滿山野花爭艷,鳥獸驚竄,就是不見人蹤,這裡已經是山中遊客罕至的地方了。
一行九人在群峰中循小徑西行,飛虹劍客一馬當先。曾家的兩人緊跟其後,這次他們勢在必得,無論如何也得將大悲方丈請下山去。畢竟他們也找不到其他能對付徐飛龍的人了。
繞過—座山崖,走在飛虹劍客身後的林幀突然叫道:「曾兄,瞧,崖上是貼了你的畫像么?」
飛虹劍客緊走幾步到了崖下,突覺心向下沉,心悸不已,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變得血色全無,踉蹌急退兩步,驚叫道:「不好,糟了!」
那是—張絹紙,上面畫了兩個人像,寫了四個子:還我命來。
畫像是一男一女,畫得十分傳神。
林青青吃了一驚,脫口道:「男的是翻江鰲張玉山。」
飛虹劍客強壓心頭恐怖,介面道:「女的是與徐飛龍一同逃走的少女。」」
林禎大驚,說道:「畫是剛掛上去的,徐飛龍早一步來了。」
摘星手立將長劍拿好,急道:「準備應變,分開走。」
穿山甲扭頭領先便走。說道:「快退,不然……」
摘星手一把將他拉住,叫道:「你昏了頭么?」
「咦!你幹什麼?」
「只有趕到香城寺才有活路。」
「那兇手在前面等侯,往前走豈不是送死?」穿山甲悚然的說。
飛虹劍客驚疑的說道:「怪事,徐飛龍怎知我們今天要來西山?」
林幀嘆口氣,苦笑道:「咱們公然在渡口會合。怎逃得過徐飛龍的耳目?咱們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徐飛龍就希望咱們離家外出,今天咱們只好拚命了。走,周兄說得不錯,只有趕到香城寺才有活路,只有大悲方丈方能保護咱們的安全。」飛虹劍客斷然說道。
林青青扣上金弓的弓弦,鳳目帶煞的說道:「九比一,我不信就對付不了他一個人。」
摘星手一推穿山甲的肩膀,說道:「走回頭路有四五十里,到香城寺只隔了一座山,想想看,前後那一條路安全?」
穿山甲一咬牙,說道:「好,到香城寺再說,快走!」
「我們分為三組,每組相距二十米,分別戒備,嚴防暗襲。我們三人領先,走!」飛虹劍客斷然的說。
林禎、林宗翰、林青青也是父子女三人在中間,自然是要林青青的弓箭照應前後。
乾坤雙掌程尉、摘星手、穿山甲三人斷後,九個人膽戰心驚的急走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如臨大敵。
繞過山崖,迎面一株大樹上刮掉一塊樹皮,刻了幾個大字:「你來還債了么?」
眾人心中發毛,硬著頭皮往前急趕。
驀的,右面山坡上傳來一陣梟啼似的怪笑。
「瞧!那是誰?」曾勛叫道。
是個一身褐色衣服,戴了鬼面具的人,帶著長劍,站在山坡的矮樹前怪笑。
雙方相距在百米左右,看不清楚。
「嗡」的一聲弦響,林青青先發制人,發射一枝銀箭,箭飛行的破空銳嘯像是帶著風雷。
可是,鬼影一閃即逝,鑽入樹叢,身影頓消。
眾人立即再次急趕,不趕追擊。.鑽入山谷的小徑,前面突傳來怪叫聲:「留下命來,留下命來!」
四周山谷傳來的回聲,在空谷中綿綿不絕:「留下命來,命來來來……」
曾勛雖然年輕,膽量卻是不小,雙掌中藏了六把小飛劍,一馬當先就往前沖。
山徑窄小,穀道幽暗,兩側全是密林,驀的,曾勛一聲驚叫,人突然凌空倒飛,路旁野草簌簌而動,枝葉搖搖。
「怎麼了!」飛虹劍客驚叫一聲,飛撲上去準備搶救。
可惜仍然遲一步,變生倉促,誰也來不及搶救,變化來的太快了。
曾勛的腳被套索套住,被樹向上拉彈,倒吊在樹上,嚇出一身冷汗,總算有驚無險,僅腿骨被勒得有些疼。
花了不少工夫將人解下來,眾人心中更是發寒,誰知前面是否還有埋伏?
正走間,叫聲又傳到:「血債血債!血債……」
前面樹林中褐影一閃,相距不足五十米了。
林青青的銀箭破空而射,褐影又是一閃不見。
林禎趕快搖手,叫道:「丫頭,不能放箭了,他在引誘你將箭射光,切不可中了他的奸計。」
姜還是老的辣,林禎的鐵胎弓一直就不曾發射。樹林茂密,極易躲閃。箭的威力大打折扣。除非偷襲,不然弓箭沒多大用處,因此他極為沉得住氣。
這次小姑娘曾梅走在前面,走不了百米,無意中一腳踩在軟泥上,只聽到「砰」的一聲暴響,路左一根一人合抱大的枯木,突然向下砸來。
小姑娘並未看清是人是木,眼角只看到有物衝來,不假思索的向前一竄,一聲嬌喊中,三把小飛劍同時射出,反應也是奇快。
「得得得」三聲輕響,三把小飛劍全擊中了枯木,「砰」的一聲大震,松木倒下了,幾乎壓在飛虹劍客的腦袋上,眾人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叫聲又起。
又走了近百米,左面出現一條南行的山谷。這一帶野草密布。山坡附近百多米內沒有樹影,山谷向南延伸幾百米,這才向南方折去。
百米外的草坡上,褐衣鬼面人站在茅草中,陰森森的,雖然知道是人,但依舊覺得鬼氣衝天。
飛虹劍客立即止步,向後拍手示意林家父女靠近,隱下身形說道:「林兄,該拼一拼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