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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徐月老

  水面視力不及二十米,水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下向一沉,到何處去找?

  神秘小舟接近了藏金船,近了,直向藏金船的船尾撞去。


  水鬼們正在水下搜尋仇敵,奪船的信號已經傳到。


  在神秘小舟撞上藏金船的前片刻,八名水鬼已經分別搭住了神秘小舟的兩舷。


  鐵背蒼龍坐鎮的蜈蚣船,破水而至,宛若離弦之箭,直迫神秘小舟的左舷。


  「上!」吼聲震耳,眾水鬼紛紛向上翻,登上了神秘小舟。


  「呔!」一名水鬼大喝,飛撲坐在後艄的船家。


  人一撲便倒,絲毫沒有反抗,有異聲傳出。


  水鬼抱著人衝倒在艙面,突然疼叫一聲道:「不好,是草人。」


  一名水鬼拉開了艙門,燈光一閃,看清了艙中的影物。突然嚇得打一冷戰,疼叫一聲道,「鬼船!鬼船!……鬼……船……」


  叫聲搖曳,猛地水聲一響,跳水溜之大吉。


  艙中放置了一隻香案形的矮神台,擱了一盞長明燈,三腳香爐中有十餘炷香,香已經然燒了三分之一。一塊神牌,三杯酒三碗飯,與一些菜肴果品供物,一堆金箔,一些紙衣紙人。


  案前,擺著一些殘舊的衣物,與及古舊的日用器血,一盤舊鉤繩與一張破網,發出陣陣霉臭的氣息。鬼船,確是鬼船。


  這是那些絕了后,孤苦零仃的船主,身死之後遺下的船與物,而且人是死在船上的。地方的好心人收斂了屍體,船便成了不樣之物,沒有人敢要,使擺上這人的神位與生前的用具,紮好舵升起半篷,將船向江心一推,任由它自生自滅,何時自行沉沒,不得而知,據說,這種船可以一年半載不沉,進入江河遠漂至大海。


  這種船本來極易分辨,因為艙的前後無人,無槳,只升半帆,船首掛了招魂旗,吃水上飯的人。稱這種船為鬼船,遠遠的便焚香迴避,誰也不敢接近。看到了尚且怕觸霉頭,誰還敢上船去自找麻煩?沿江的人也極為迷信,鬼船如在江岸擱淺,旁人也不敢接近,須由其自行腐爛解體,或者洪水光臨時沖走,該地方敢有人靠近。經常可聽到有關鬼船的種種可怖的鬼故事傳聞,聽著令人毛骨悚然。


  今晚這艘鬼船的招魂旗大概被風吹掉了,帆索亦已經吹斷而不見升半帆,更不知是誰惡作劇,將一個草人放在後面,難怪群雄上當。


  「鬼船」兩字一叫出,可就厲害了,已經登船的人恐怖的往水裡跳,未登船的人火速回頭。


  鐵背蒼龍不怕鬼,但其他的人伯,蜈蚣船船舵一轉,調頭迴避。


  「砰」的一聲大震,鬼船撞上了藏金船,折木聲震耳,兩船兇猛地相撞,鬼船的船首攔腰將藏金船的左舷撞得四分五裂。


  一陣浪濤襲到。藏金船迅速的下沉。


  鬼船的船頭也毀了,仍向下漂流,但漸漸地下沉,不久便消失在波浪洶湧的江面遠處。


  群雄的船隻在江岸停泊,一點數,少了兩艘蜈蚣船,兩艘快船。再點人數,有十二名水鬼失蹤。失蹤的四艘船中,也丟失了八個人。


  天亮了,失蹤的人始終不見。


  群雄心中發寒,到底弄不清船是如何沉的,那些可在水中泡三天三夜的水性高強的水鬼,又是如何失蹤的?


  鬼船做祟的鬼故事,立即不脛而走。


  五爪龍與鐵背蒼龍一咬牙,天亮后立即派人潛水找沉船,船可以漂走,黃金是漂不走的。


  第一隻金箱撈上來了,打開一看,有人叫道:「怎麼回事!這是什麼黃金?」


  那是上品的金箔,包了一塊塊石頭,打開箱金光耀目,剝開箔紙石頭呈現眼前。


  「全被鬼搬走了。」有人恐懼的叫道。


  有人瞬間溜走了,光天化日依然鬼氣森森,怕鬼的人在這時候怎麼能不溜之大吉?,八箱黃金換了石頭,半點不假。


  黃金裝箱,乃是為首的十幾名高手所親自監封的,沿途又有高手護送,陳家決不可能加以調包。那麼黃金難道真被鬼搬走了?

  一群英雄好漢垂頭喪氣返回陳家,這件事隨即鬨動全城,人人談鬼色變。


  群雄不信鬼故事,頓時滿城風雨,出動大批人手,遍搜城郊每一角落,但黃金不見出現,方山的下落,也如石沉大海,音訊全無。光陰似箭,轉瞬又至清明時節。


  城裡平靜下來了,鬼故事依然成為人們茶餘酒後的話題,為人津津樂道。因為茂源棧已經關門大吉,陳少東家已經不再在各處惹事生非了。


  清明節的前一日,天空中密雲將雨。


  貨商走夫這一天都要趕返,在外遊盪的天涯遊子也須返家。


  十八株林家的祖墳,在城的東南,那是一處遍布丘陵的荒野地帶,草木碎花地勢荒僻附近共有三座墳場。


  近午時分,林家的墓園正由林家的子侄整修,修剪松柏,去除雜草,只留墓附近一些野草,以便明日掃墓時家主能表示意思意思。偌大的墓園,不提前整理明天便來不及趕上祭祀的時辰了。


  墓道長有百十步,兩行蒼松翠柏,雖沒有碑亭華表與石人石馬襯托,但依然顯得十分莊嚴,氣象萬千。


  忙了好半天,林宗翰,林青青與五六名堂兄弟,帶了十幾名僕人長工,已經將墓園內部整修得煥然一新,大約只需一小會,便可竣工了。


  附近的墓園中,也有不少人在忙。


  林青青今天穿了一身青綢緊身衣,佩了一把防身的短劍,眼看整修的工作即將完成,她乘眾人的休息的餘暇,信步向南面舉步走去。


  山上的野草綠油油的,三月正是野花似錦的時候,滿野全是紅艷艷的映山紅,以映山二字形容,真是名符其實。


  離開墓園不足三十米,前面白楊樹后閃出一個人影,向她擲出一技映山紅,輕狂的叫道:「姑娘,來踩青么?人比花嬌,不愧是周邊江湖中的女中魁首。」


  相距在二十米開外,而且對方有意利用樹榦半遮著面目,穿的是綠緞長袍,戴著四平巾,一看便知是個公子哥兒,可惜看不清廬山真面目。


  這人說完,扭頭便走。林青青是什麼人?她怎受得了陌生男人的撩撥?登時無名火起,冷哼一聲,急追那人而去,一面走一面高喊道:「給我站住。」放開腳程急追。


  那人一聲長笑,也腳下一緊,袍袂飄飄,如同行雲流水般冉冉而去。


  她用了全力,展開了輕功,一躍十數米,三五起落便追了個首尾相連,接近至對方身後喊道道:「你個登徒子,該死!」


  那人向側一閃煥然轉身,笑道:「姑娘,追我做什?」


  她的手以分厘之差,未抓中對方的右肩,不由一怔,扭身止步右手將發,卻又突然縮了手。


  不要以為只有男人看到美女會發愣,女人看到帥哥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林青青之所以收手,那是因為面前是一個齒白唇紅,劍眉虎目的青年人,高大修偉的身材,顯得英氣勃勃中,再加其臉上,流露著的明朗和藹的笑意。林青青那還下的了手。


  她心中一軟,但仍然不悅的問:「你剛剛是存心對我無禮?」


  「我那敢?」對方欠身微笑著答道。


  「你還敢否認?」


  「我對姑娘心儀已經久……」


  「啐!你還說不敢?」


  「失禮失禮,姑娘休怪。我無意的言語上冒犯了姑娘,只是坦誠說出心中欣暮之感而已。」


  「胡說!你這紈絝子弟……」


  「姑娘,我可不是那種風流的人。」


  「啐,你越說越不像話了。」她沉了臉叫。


  這人朗然微笑,欠身一禮,笑道:「姑娘生長於武林世家,平日只知盤馬彎弓喊叱吒風雲,不知世間尚有風花雪月的浪漫境界,不知世間尚有真情摯愛的美景良辰。如果姑娘不願聽這些靡靡之音,只知打打殺殺,我也就不再多嘴了。」


  「沒有人勉強你說。」她悻悻的說,但怒意卻已經消了。


  「姑娘以俠女自居,但這俠字說來容易,其實萬難,只須一念之差,便會剛愎自用。淪入好勇鬥狠之道。人生在世,僅憑俠字也解決不了問題。


  「我可不聽你的廢話。」


  「好,不說廢話,說點別的好了。瞧,這滿山青綠,花開似錦,枝頭小鳥成雙,蝴蝶翩翩比翼翱翔,這不就是個和平安祥美好的詩情畫意境界么?我們何不暫時拋棄那些行俠仗義的英雄念頭,以平凡的眼光與心情,來欣賞這些令人心曠神怡的良辰美景?姑娘以為如何?」


  「我叫林青青。」她柔聲介面,鳳目中幻起奇異的光芒,先前那些巾幅英雄氣概與憤怒的情緒,均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人微笑頷首,說道:「林姑娘在本府,可說名傳遐邇,佳評如潮,譽滿江南……」


  「別罵人好不好?我知道你口才很好,我甘拜下風。」她羞笑著說,笑意中摻有些得意和自傲。那個人不愛被人誇呢?


  「我說的是事實,姑娘何必過謙。」』


  「還沒有請教你貴姓大名呢。」


  「我姓墨,名江。」


  林青青出神地打量著徐飛龍,半晌方不勝感慨的說道:「男子漢靈秀之氣,都鍾於你們墨家子弟身上了。」


  「林姑娘,你的意思我可不明白了?」


  「我認識另一位姓墨的青年人,可是人中之龍。」


  「誰?」


  「他沒有你高大,也缺乏你這種親近感,但他是個英雄豪傑。」


  「咦!我這位本家是誰?能在姑娘口中獲得好評。這人定不等閑。」


  「他叫墨飛,浙江紹興人氏。墨兄,你剛才奔走與閃避的身法,當然不是不會武功的人。」


  自稱墨江的人說道:「這年頭,不會武的人太少太少了。」


  「你練了幾年,是在學舍中練騎射?」


  「呵呵!我入學不久。藝自家傳,學的那是輕功暗器十八般兵器件件全,但件件不精。」


  「你太客氣了,看你剛剛的樣子,決非庸手。」


  自稱墨江的人以袖拂拭松樹下的一尊巨石,笑道:「林姑娘,坐下談談,聽說你在江湖遊歷了一些時日,有何得意的俠舉,可否說來聽聽,讓我一飽耳福?」


  林青青很大方,含笑稱謝盈盈坐下,羞紅著臉說,「你也坐下吧!」


  「謝謝。」自稱墨江的人客氣的說,在一旁坐下了。


  「墨兄,好像不是本地人呢。」她笑盈盈的問。


  「我是南京人,半月前到此地遊歷,打算游一趟這裡的名勝,只是天氣都不好,還沒領略周邊的風貌呢。」


  「這樣吧,清明之後,我邀你至西山一游,如何?那邊就很不錯。」


  「真的?」


  「願盡地主之誼,墨兄眼下在何處落腳?」


  「在南浦客棧。」


  「哎呀!那地方多嘈雜,你怎麼在那兒落店?」


  「呵呵,出門在外,將就將就也就算了。」


  「我家客房倒還雅潔,要不你到我家來住幾天吧!」


  「林姑娘,素昧平生,怎好……」


  「你我一見如故,怎說素昧生平?後天我請家兄至客棧接你,怎樣?答應不答應一句話!大男人的乾脆點。」


  「這個以後再說吧?」


  「好吧,我等你的決定。」


  「林姑娘,我想起一件事來了,你說的那位墨飛,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雲墨雙奇?」


  「不錯,正是他,」


  墨江扭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可把她瞧得粉臉發赤,羞得扭轉過頭嬌聲道:「你……你為何這樣看我7」


  墨江呵呵一笑,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人人都說你金弓銀箭林青青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原來都是……」


  「不許你胡說!」


  「呵呵!遵命!姑娘,千萬別生氣。」


  林青青噗嗤一笑,臉紅耳赤的說道:「你這人哪,真是油嘴滑舌……」


  「確實,油嘴滑舌,該打!說正經的,世間事,說來道理甚多,仁義道德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說穿了,只有四個字:『飲食男女。』世間如果沒有情該是多麼無聊。情愛是正大光明的事,說出來並不可恥,你與那位墨飛既然互相傾慕,意氣相投,兩情相悅,有何可害羞的?呵呵!要不要我替你們做個月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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