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悲劇
百十米轉瞬即至,三個村夫見棒胡來勢洶洶,都臉有懼色,拿著包裹悚然後退。
三個村夫都是青年人,臉上留下了風霜的遺痕,但一雙大眼卻清澈明亮,難逃行家的法眼,老江湖一眼便可看出他們那並不高明的化裝易容術。
可是,棒胡就不是老江湖,更不是行家,被三個村夫臉上恐懼害怕的表情所迷惑,毫無戒心的靠近,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問:「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叫聲似打雷,大嗓門的確也夠唬人。
三個村夫大吃一驚,嚇得有兩個人失手將包裹掉落腳下。
最前面掉了包裹,身材最高的村夫不住顫抖,駭然後退,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爺,小……小的三個人去……去茅山進……進香……」
棒胡怪眼精光四射,不住打量三個村夫,說道:「進香?包裹里有些什麼?」
「是棉被和……和換洗的衣物……」村夫縮回手說道。
「你們帶了行李?」
「是……是的。」
「那是遠道而來,住不起旅店的了。」
「是的,我們當然住不起。」
「跟我走。」棒胡大聲說道。
「大……大爺……我們還是……」
「叫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首領要問問你們。」
「這……貴首領是……」
「不要多問。」
「是,大爺。」村夫說著,上前抬起包裹。
棒胡的騰龍棒,仍壓在包裹上,說道:「先打開來讓大爺看看,你先打開。」
「是,是。」村夫順從的答道。
「其他兩個包裹也打開。」棒胡說道。
村夫蹲下,伸手解包裹結,順手一抄,便扣住了騰龍棒,噗的一聲響,另一手已經劈在棒胡的右膝上。
棒胡練了一身刀槍不人的護身內功,力大如牛,膘悍絕倫,騰龍棒將人捲住,單手可將人捲起幾丈高,三五個江湖高手也近不了身,武功並不比妙筆生花差,妙筆生花帶在身邊做保縹的人,豈能是弱者?」
可是,在毫無戒心驟不及防之下,一未運功戒備,二不曾將對方看成江湖人,乃至陰溝裡翻船走了背運,膝蓋應掌而碎,失去了反擊的力道,瞬間便被擊倒。
另一村夫也不慢,不等棒胡著地,邁出一步一腳疾飛,噗的一聲正中他右助,腹骨斷了三四根,內腑瞬間崩裂。
「嗯……」棒胡叫了半聲,身軀被踢得飛出丈外,已然沒了氣息。
奪獲騰龍棒的村夫丟掉棒,抓起包裹向同伴急急的說道:「我們進還是退?」
踢死棒胡的村夫說道:「十比三,進不得。」
最後一名村夫從包裹取出劍系在背上,咬牙說道:「我們追了他數百里,好不容易追上了,豈能不進?他只有七個人。」
「那三個人恐怕不是庸手。」踢死棒胡的村夫說道。
「東面草叢中那三位姑娘,好像是周賢弟的朋友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我們可望獲得她們的幫助,她們似乎不怕莊主呢。」擊碎棒胡膝蓋的村夫說道。
「他們來了。」
妙筆生花正率領鉤申爪李,狂怒地急掠而來。
「先解決他們三個人。」踢死棒胡的村夫說道。
擊碎棒胡的村夫臉色一變,向東路一指,急道:「反跟在我們身後的十二個人快到了,走!先迴避,急不在一時。」
十二個東流天羅的弟子,正在急急趕路,已經到了幾百米外,可從林隙中看清他們的身
影。
三個村夫抓起包裹,往東面的樹林一鑽,如飛而適,眨眼間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妙筆生花怎肯甘休?留下鉤申去看棒胡,與爪李入林狂追,丟下迎接濁世狂客的大事不管了。
棒胡已經用不著照料了,已經經糊糊塗塗的完蛋了。
濁世狂客見妙筆生花折損了一個人,本來該跟去看個究竟,但他捨不得放棄聞香宮主這邊,於是呆在原地等候。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失去突圍的機會,低聲向兩恃女說道:「往東退,走一步看一步。」
身形剛動,濁世狂客的四名弟子,已經不待招呼,繞兩側掠去。
濁世狂客仍在原地,哈哈怪笑道:「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如果你走得了,我濁世狂客今後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哈哈哈哈……我不信你會插上翅膀飛掉。」
他那四個弟子的身法快得令人吃驚,瞬息間便把住了東北和東南兩個方向的去路。
「哈哈哈哈!出去呀!不是留了你們的退路嗎?要走請便。」濁世狂客大聲怪笑著說道。
距迷香陣外緣還有五六米,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頹然停了下來長嘆一聲。
四個弟子並不是迎面截住的,留出東面的出路,四雙怪眼自信的注視著三女,像四隻餓貓,正在等候老鼠出洞。
侍女小麗銀牙一咬,低聲說道:「宮主,我不信我們打發不了他們四個人。」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嘆息一聲,苦笑道:「他們不會近身攔截的,我們逃不過他們暗器的襲擊。東流天羅的弟子都是最高明的刺客,暗器功夫十分可怕,出陣后便是以背向敵了,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
「還是等天黑再說吧。」
「但他們要放火……」
「放火再說吧。」
「這些可惡的傢伙真要放火了。」
濁世狂客已經命一位弟子,取出了引火的火摺子。
先前三個村夫出現的地方,又有十二名弟子出現,每人背了一隻包裹,正飛快的趕來。
濁世狂客伸手止住弟子放火,向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狂笑道:「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大驚,深深吸入一口氣,說道:「是拚命的時候了,隨我闖出去!」
她們剛向東縱出,兩側四弟子也一躍過來,兩聲沉聲喊道,四支袖箭破空而至。
她們如果再向前躍,必被袖箭貫入后心。
除了向下轉身挫倒避箭之外,別無他途。袖箭是小弩,射程可遠及三十米外,挨上一箭可不是好玩的。
四枚袖箭落空,四個弟子井不抄到前面堵截,仍保持著側方位置,自信的等候著。
濁世狂客帶了兩名弟子,從南面上風處緩步趕來,一面走一面大笑道:「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你走不了的,我不希望殺死你,留下你與姓周的打交道,丟下劍投降,我不為難你。」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知道大事不妙,銀牙一咬,沉聲說道:「濁世狂客,你是不是說早了?你還沒有掌握絕對優勢呢。」
「真的?你沒看到我的十二弟子趕到了?」
「多十二個人又怎樣?能進人本宮主的綺蘿香大陣嗎?」
「等會兒八面放火,你的綺蘿香大陣又有何用處?」
「本宮主知道你害怕綺羅香。這樣吧,你我在陣外公平生死一決,如何?」
「哈哈哈哈……」濁世狂客狂笑:「憑你也配說公平決鬥的話?奇聞。」
「你是不敢嗎?」
濁世狂客心中一動,點頭道:「好,你的激將法用得恰到好處,我如果不給你一次機會,江湖上的朋友豈不說江某小氣!」
他舉手一揮,示意要眾弟子向外退。
十二弟子到了,為首的弟子奔上行禮。
「你們來了?追蹤的事情如何了?」濁世狂客問。
「回莊主的話,那三個人十分機警,已經經逃至這一帶,是沿這條路走的,莊主沒發現他們?」
「哦!是三個村夫打扮的人?」
「是的。」
「剛才在此地,被人追散了。他們的底細查明了?」
「請莊主恕罪,弟子無能,始終接近不了他們,他們行蹤飄忽如鬼,弟子連面貌也無法看清。」
「你們真沒有用。」濁世狂客光火了。
「弟子知罪。」
「豈有此理!你們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東面百米外的上坡樹林前,三個村夫突然鑽出,為首的人大聲叫道:「不用怪他們,江莊主。你難道忘了我是所有的弟子中,最出色最高明的一個?」
濁世狂客勃然大怒,厲叫道:「奎文昭,你這該死的畜生,我要剝你的皮……」
咒罵聲中,飛步便趕了過去。
奎文昭領著兩同伴哈哈狂笑,徐徐退入樹林。
濁世狂客氣昏了頭,全力追去。
首先是先前隨行的六弟子跟著去了,然後是十二名弟子在後急趕。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大喜過望,向那兩個侍女一打眼色,立即向西飛掠而走,要向西面脫身。
出了香陣十幾米外便是小道,她們越過小道,奔上西面的山坡,距山上的樹林尚有三二十米,林內響起一聲胡哨,瞬間掠出八名男女來。
「來得好!」第一個掠出的人怪叫道,赫然是只有一條腿的獨腳魈:「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認得我獨腳魈嗎?」
其他七人是桑二爺的妻子、女兒桑玉燕、兒子桑世偉、客棧主人劉掌柜、和三名身手矯捷的中年人。
妙筆生花一家老少看樣子都來了。
原來妙筆生花與濁世狂客打交道,已經有用武力解決的準備,僅四個人出面,而將八個後援布置在樹林中,準備萬一與濁世狂客翻臉,後援的人便可出面顯示實力。
妙筆生花追逐奎文昭三個人,離開了現場。這處樹林無法看到路端頭那邊發生的事,因此埋伏的人還弄不清妙筆生花為何離開的。
濁世狂客帶了眾弟子去追奎文昭三個人,可知妙筆生花已經把人追丟了。雙方相距百米,外加周邊草茂林深,將人追丟確實平常得很。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認識獨腳魈,卻不知獨腳魈是妙筆生花的死黨。對商家一家老少,她更是陌生。
她奉九龍雲現之命,至廣德追蹤濁世狂客,根本不知茅山一帶所發生的事故,更不知徐飛龍在瑞桑山莊找妙筆生花麻煩的事。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從未與獨腳魈照過相,當然更談不上往來,雖則兩人都是魔道名人。但貌美如花的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真不屑與又老又丑只有一條腿的獨腳魈往來。
她還不知身陷危局,訝然停了下來問:「端木楊,你怎麼在此地混跡?有何貴幹?」
這一打交道便無法脫身了,對方八個人已經經在她前面數米開外一字排開,想走也走不了啦!
獨腳魈嘿嘿一笑,說道:「司馬宮主,不要問老夫在此有何貴幹。呵呵!聽說你與活命閻王交情不薄,是真是假?」
「你問這個幹嘛?」
「九龍雲現在三聖宮附近追蹤渾天王,這件事你知道?」
「不錯,我知道。」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只好承認:「你問這些事有何用意?」
「事已經至此,老夫用不著隱瞞了。」獨腳魈沉下臉:「敝友妙筆生花商老弟,與天台姬家頗有交情,也是渾天王的得力助手,是籌措財源的得力臂膀……」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大吃一驚,悚然後退。
「我們同為魔道,算起來彼此聊算神交,老夫給你一次機會,你願隨老夫去見渾天王談談嗎?」獨腳魈換了笑臉說道,可這笑容十分可怕。
要是落在渾天王手上,哪會有好日子過?
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自然不肯,厲聲說道:「瑞木楊,少作你的春秋大夢,你還不配與本宮主談條件,勝得了本宮主手中創,再言其他。」
獨腳魈獰笑一聲,陰森森的說道:「哼哼,你知道魔道中,你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的名聲為何在老夫之前的原因嗎?」
「哼!當然是本宮主比你厲害。」
「那是因為你的綺蘿香頗為麻煩。而論武功修為,你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還不配名列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看樣子,你獨腳魈是不服氣了,何不一比一公平決鬥,看本宮主是否浪得虛名?本宮主不用綺蘿香對付你,你可以放心上了。」
對方有八人之多,所以她希望與獨腳魈單獨交手,讓那兩個侍女可以覓取脫身的機會。
但她知道形勢極為惡劣,對方八個人已經完全佔住了入林脫身的方位,決不許她們入林脫身,她唯一的退路是重新退至草坪上去。
獨腳魈並不因此而激怒,也不急於進擊,冷笑道:「你我都是魔道中人,在江湖上,誰不知道你我都是不守任何信諾的人?而且你一介女流,豈肯放棄自己的取勝絕技而用性命來冒險與老夫全力一搏?」
「本宮主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