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闖
徐飛龍在火旁坐下,抓起酒葫蘆丟過說道:「見者有份,我不會小氣的,那天倒是真該謝謝你。」
顛丐先吞了兩口口水,笑道:「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那天我感到十分困惑,你被他們整得那麼慘,居然在最緊要關頭遁走,委實不可思議。再就是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溜之大吉,為何事先不反抗?」
「反抗?要是我不夠機警裝死,恐怕不死也得成殘,我可沒有寧死不辱的豪氣。來,這是你的一半雞。」徐飛龍折一半雞遞過。
顛丐接過雞站起說道:「咱們一面走一面談。」
徐飛龍一面撕雞肉往口裡送,一面說道:「吃比天大,我可不原因吃的時候走動。」
顛丐吞下一口雞肉說道:「你如果不顧金貞姑的死活,儘管坐下來慢慢吃。」
「什麼?金貞姑有了意外?」
「豈止是意外?她落在奪命判官手中了。」
徐飛龍吃了一驚,但仍然意似不信地說道:「你別開玩笑,那個小丫頭精明的很,躲起來可厲害了,何況她身邊還有高手保護。」
「她精明機警,但逃不出老江湖奪命判官的手掌心。昨晚她不該也到濼家附近看風色,奪命判官已釘死了她,就在不久前,在烏江渡把她擒住了。」
「那!她進了濼家?」
「奪命判官不傻,料定你今晚要重入濼家,所以他根本不在濼家出人,而是在外圍等你。」
「那……人呢?」
「在烏江渡的一座茅棚中,那是一座荒廢了的漁棚,附近兩里內沒有人煙,誰也不知這位仁兄帶了手下躲在那處鬼地方。」
「咱們走。」徐飛龍斷然地說。不說金貞姑對他怎麼樣,只是顛丐之前幫他的事,這次他義不容辭。
烏江渡,在鎮東四里左右,眼下的烏江早已沒了往昔的光景,變成一條小溝渠了,泥沙淤塞成了一片澤地。
這裡是當年烏江亭長系何等候霸王渡江的地方,滿目蘆葦,荒野渺無人煙,有些河床已變成丘陵地,滄海桑田,景物全非。
顛丐找到了那座破敗的茅棚,早已人去棚空。
兩人先在附近搜查一遍。發覺是一座空棚,便大膽地走人棚中。
首先,他們嗅到血腥味。
徐飛龍吃了一驚,知道不妙,金貞姑大概掛了。順手晃亮了火摺子。
顛丐機警地吹熄徐飛龍的火摺子,鎮然道:「咱們來晚一步,退!」
「怎麼?我還沒看清呢!」徐飛龍問道。
「不必看了,那有三具屍體。」顛丐向外竄。
徐飛龍並不擔心被人發現,仍然晃亮了火摺子,看清了一切。
三個青衣人雙手被反縛,咽喉各挨了一刀,屍體尚未變僵,顯然是被縛住處死的,兇手走得十分匆忙未加處理。
「你認識這三個人么?」徐飛龍沉聲問。
顛丐竄人,瞥了三具屍體一眼,點頭道:「死去許久了,他們是鐵背蒼龍的三名得力弟兄,翻江鰲孫楠勇,浪里白條鄭靜和疤亮亮一刀。」
徐飛龍虎目中冷電四射,神色冷厲地說道:「這八爪蜘蛛,好毒,好狠的手段。」
顛丐退出棚外,苦笑著道:「這金姑娘也太過任性了,我告訴她要早日離開,她卻當作耳旁風,賴在烏江鎮不走,這是何苦?小兄弟,你有何打算?」身後沒有迴音。
老花子一怔,重新鑽人茅棚叫:「小兄弟,你還不走?」棚中黝黑,哪有活人?地下三具屍體寂然不動,血腥刺鼻,徐飛龍已經失了蹤。
「咦!徐飛龍竟然無聲無息地走了,怎麼可能?」老花子駭然自語。
他仍不死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不得不承認事實,徐飛龍確是走了,像鬼魂一般從他這位老江湖身後消失無蹤的遁走了。
徐飛龍早就走了,徐飛龍混江湖多年,最是明白這些地頭蛇們,八爪蜘蛛這次用殘忍的手段對付這三人,這讓徐飛龍猛然驚醒,迄今他出手都有分寸,尚未下毒手致人於死地。但對方可不會這麼干,反而有可能小視他。他發現自己最近有些自得起來了。這才是讓他驚悸的原因。他決定這邊的事情不能再拖要速戰速決。不然這奪命判官之後指不定還有誰來。
至於為何不告而別,則是不想跟顛丐一起動手,怕被看出什麼來。他這身份可經不起仔細推敲。
半夜時分,全鎮死寂。
奪命判官畢竟比八爪蜘蛛高明,警哨的布置全部改變,一明一暗互相支援,求精不求量,求靜不求動,有章有法,任何方向有人接近,皆難逃警哨的耳目。
可是,這種布局只能對付潛人的人。
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東柵門,一身紫勁裝,佩劍,長袍挽在左手臂彎,像是突然幻化出來的,把伏在柵旁的兩名暗哨嚇了一大跳。
前面本來有兩組暗哨潛伏,這黑影是如何通過的?
黑影是徐飛龍,出其不意明攻,右掌吐出,砰一聲兩根大門杠同時折斷。
徐飛龍推門而人,柵旁下的兩名暗哨剛想發出暗號通知前面的另一組暗哨,眨眼間便看到黑影突然出現在面前,想躲已來不及,只好拔刀大喝示警。左右一分。
徐飛龍冷哼了一聲。點頭叫:「你們聽清了,回去告訴八爪蜘蛛,周某破曉時分,登門索債,勞駕通知鎮民,明晨不可外出。」
前面有人飛掠而來,後面也有人向此地趕。
兩個暗哨只覺眼前一花,黑影出了柵門冉冉而逝。
東方發白,破曉時分。
顛丐在東柵門附近,攔住了大踏步向鎮門走的徐飛龍,心情沉重地叫:「小兄弟,咱們談談怎麼樣。」
「老前輩要談什麼?」徐飛龍笑著問。
「老要飯的希望知道你的打算。」
「這就是我的打算。」徐飛龍拍拍佩劍。
「你是要一個人去逞英雄么?」
「是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活命閻王的忍耐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讓他們知道活命閻王不是他們所想的,可任人宰割過來順受的懦夫。」徐飛龍一字一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