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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正太

  「王妃您沒事吧?」小丫頭心頭惴惴,小心翼翼的垂首退開了半步。


  蕭思爾喘了幾口氣,空白的腦子裡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怔愣愣的看著那丫頭,一時間竟不曉得該說個什麼,那丫頭叫她看的頭皮一麻往後縮了一縮。


  被她懼怕的模樣所刺,蕭思爾深吸了一口氣復又躺回了藤椅裡頭,恰巧一簇陽光從葡萄葉子的縫隙里透了下來,覆在她眼睫上讓她趕忙朝旁躲開了去。


  再次尋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時剛好就瞧見了頭頂那一串碩果累累的青紫葡萄,不由得她便是想到了於她而言,前不久的那一些事情來,那時候也是這樣一個葡萄墜藤的歡快日子呢。


  「抓住她!不能讓她去那邊——」那是蕭思爾稀里糊塗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日正是楊廣七歲的生日。


  整個柱國公府來了許多的文人雅士,原是早先里就定好了一個時辰說要辦一個詩會,巧的便定在了這一日,便由獨孤伽羅張羅順帶給楊廣做了個生辰。


  蕭思爾被一群窮兇惡極的侍衛追趕著衝進了詩會的場子里,那時正當是楊廣作出了他人生第一首詩,並被眾學士聖賢誇讚的時候。


  猶記得那日里蕭思爾第一眼瞧見楊廣的時候,雖是被人窮追猛打,可她還是偷空騰出一點心思驚嘆了一句:真是個漂亮的小正太!

  卻不想那小正太瞧著她的時候先是怔愣的瞪大了眸子,緊接著她便從他那雙漂亮的不像話的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冰冷非常的光線,那視線彷彿是淬了毒的兩把冰刀,直刮的蕭思爾一個趔趄直愣愣撲到了他身上。


  她想,這分明是第一次見面,可他為何是這樣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


  「保護二公子!拿下刺客!」混沌中,蕭思爾聽到周圍鬧哄哄的都是這樣一句話,她疑惑:誰是二公子?誰是刺客?可是沒等她想個明白她便是叫人扯著脖頸五花大綁的扔到了地上。


  「這鏡子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這是蕭思爾聽到七歲楊廣說的第一句話,波瀾不驚的語氣,莫測的神色,透徹的眸子分明藏著一絲讓人心驚的冷冽。


  蕭思爾訝異:這小孩兒氣場好大!


  「喂,小弟弟,看你長的這樣可愛,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姐姐現在被這樣捆著,實在是難受,所以你能先幫姐姐松一鬆綁嗎?」


  蕭思爾稀里糊塗來到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也不曉得自己眼前所見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但身體被捆著的感覺卻是實在清晰,是以她也不敢大意,瞧著這孩子氣場大是大了些,可畢竟小小年紀,該是很單純才是,便朝他哄騙似的說道。


  只是叫她未曾想到的是,那小孩兒聽了她的話,不但沒給她鬆綁的意思,反倒是居高臨下的瞧著她,而後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看向她身後,「三聲,若是你說不明白這鏡子的來歷,每過一刻鐘便叫你身上多一個窟窿,你自己決定。」


  蕭思爾被他陰測測的語氣和毒辣的內容駭的頭皮一麻,一回頭卻見著一個黑衣人鬼魅一般蹲在自己的身後。


  那人手上拿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可更讓蕭思爾心寒的是,他這樣一個大活人蹲在她身後,她竟是半晌都未發現,這樣的事情著實叫她不得不害怕,不得不心驚,再回頭時便是明哲保身的點頭道:我說!

  隨後蕭思爾便是涕泗橫流的將自己的來歷以及這鏡子的出處,渲染的極致悲涼的說了一通。


  她說這鏡子是她奶奶留給她的遺物,可她從小便是個孤兒,自己的養父母看中了她奶奶留給她的遺產,鳩佔鵲巢奪了她的財產,而今揮霍一空,便要將她嫁與那行將就木的老頭做小妾,換取彩禮。她拚死逃出狼窩,一路躲藏卻不小心闖入了這個府中……


  這種種原本便是蕭思爾的真實經歷,如今遇上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更是悲從中來,哭的稀里嘩啦竟不知是演戲還是真情了。直哭了兩刻鐘,像是將所有的委屈和水分都哭幹了那般才抽抽搭搭停歇下來。


  楊廣被蕭思爾這無端的哭訴弄的眼皮抽搐腦仁兒生疼,好容易看她消停下來,卻又是被她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抽氣聲弄的心頭煩躁起來,記憶里他似乎從未見過這張面容上出現過如此委屈悲戚的模樣呢……


  後來蕭思爾便是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楊堅和獨孤伽羅,而她卻也為了保命,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成了少年楊廣的小丫鬟,任他捏圓搓扁好不可憐。


  原本蕭思爾以為被楊廣無端的磋磨便是這世上最為殘酷的事情了,可是後來才曉得,那不過是他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難以登得大雅之堂,那樣一個千古流傳的暴君,他的手段又如何能夠僅僅止步與貓捉耗子般的逗耍玩弄?

  若非是血流成河的絢麗,又怎麼能夠平息他心頭的那份暴虐?


  可是她並明不了她是做了怎樣的事情才叫他起了殺心,要讓她永遠消失在這世上?而若不是因為她倉惶的逃進他的書房,瞧見了那一幅本不該讓人瞧見的畫卷,又怎會牽連了邱嬤嬤那幾人跟著未亡的她統統跌進了枉死城裡?


  那日從書房出來,蕭思爾瞧見了邱嬤嬤、熙兒以及那兩個侍衛,只見一聲令下那幾人齊刷刷將自己的麵皮扒了下來,露出裡頭面目全非的焦黑容貌,難以形容那時候蕭思爾心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驚駭噁心。


  漆黑的眸子,慘白的牙齒,蕭思爾竟叫那『熙兒』露齒的一個笑驚的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陣陣寒意從心裡滲出,凍的她骨骼生寒。


  轉息的功夫,那幾人便又恢復了常人的模樣,邱嬤嬤還是邱嬤嬤,熙兒還是熙兒,而那兩個侍衛也還是那兩個侍衛,蕭思爾驚駭的想著那樣神似的容貌,也不曉得她們的親人站在面前能不能辨出個一二來?


  若是連親人都不能辨認的話,其他人又該怎樣來分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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