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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時光荏苒

  「砰!」


  「砰砰砰……」


  沉悶的巨響不斷從林中傳出,地面上,走獸驚慌逃竄,半空中,無數飛鳥拚命拍打翅膀升到樹梢上空,四散而開。


  山林某處,一棵參天古樹下,少年****著上半身,揮動著雙臂瘋狂的擊打在粗大的樹榦上,發出連綿不絕的砰砰聲,這裡

  正是響聲的源頭!

  細看之下,少年看似瘋狂的舉動包含著一定的規律,而不是陷入癲狂。


  神色平穩,氣息被少年控制的很好,與自身的動作完美契合,絲毫沒有紊亂。


  整個心神沉浸在每個動作,少年雙臂與古樹接觸的部位都會隨著動作的改變而產生變化,每隔九次改用胸膛或者後背撞擊一次,如此反覆。


  粗壯的樹榦上,離地大半個人高的位置,原本粗糙的樹皮早已脫落乾淨,出現一大片泛白的光滑區域,並微微向內塌陷。


  少年動作極快,百次的擊打也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此時他的雙臂和胸口已經泛紅,奇怪的是並沒有出現半點傷痕!


  「砰……」


  巨大的撞擊聲在山林中此起彼伏,時而緩慢,隔很長時間才響起一次,時而又像狂風驟雨般急促。


  「兩千九百九十七」


  「兩千九百九十八」


  「兩千九百九十九」


  正好到三千之數的時候,少年微微喘著粗氣停了下來,似乎到了他的極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背靠著古樹一屁股坐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一本薄的只有幾頁紙的書來。


  眼前這個全身充血漲紅的少年叫林淼,十六歲剛出頭的樣子,英俊的面龐上稚氣還未褪盡,眉宇間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抹堅毅,讓人覺得很是不凡。


  一個多月來,林淼都會在這棵古樹下修鍊,從未間斷。


  林淼輕輕摩挲著手裡的書,湛藍色的封面上除了『血脈訣』三個模糊大字外再無其他,翻開被汗水浸泡的皺巴巴的封面,裡面只有泛黃的幾頁而已。


  這毫不起眼的幾頁正是精華所在,而且材質很不一般,不但異常堅韌,還不怕水,這一點是林淼近期才發現的。


  《血脈訣》是一門修鍊功法,就是林淼正在修鍊的,封面雖然褶皺卻很新,顯然是後來裝訂上去的,只是那少的可憐的幾頁上記載的內容並不完整,感覺是從什麼地方扯下來

  的幾頁。


  將《血脈訣》合起來重新塞回腰間,林淼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睛。


  「血脈訣果然不一般!」


  林淼喃喃自語到,感受到體內澎湃翻湧的血液,內心激蕩不已。


  《血脈訣》是一門被禁嚴的功法,加上是殘篇,在林家幾乎無人問津,也只有林淼對它情有獨鍾。


  當初林淼無意間看到這門功法時,就像著了魔般被它吸引,當下就決定修鍊它,卻遭到父親的極力反對,即便這樣還是被


  林淼偷偷弄到手,等林父發現后林淼已經修鍊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有所小成。


  如果說一開始林淼是因為好奇心作祟,那麼修鍊之後他徹底被門功法所震撼,


  修鍊《血脈訣》之後,林淼才真切體會到它的強大,體內血氣的凝聚遠超常人,境界提升飛快,破壞力十分恐怖,同階之內幾乎沒有敵手。


  林淼的變化很快就引起林父的覺察,不過當他看到林淼取得不菲的成績,選擇了默許,可就是這個決定讓他後悔終身。


  這門殘缺的功法有一個隱患,這是林淼在修鍊的過程中發現的。


  能讓修鍊之人擁有強盛的血氣是《血脈訣》的霸道之處,但是如此龐大的血氣是很難控制的,一個不小心,肆虐的血氣會

  對經脈造成無法彌合的創傷,而且會越積越多。


  這就是這門功法被嚴禁的真正原因,林淼就已經嘗到了苦果。


  三年前,沉積已久的隱患在林淼體內爆發,傷痕纍纍的經脈在磅礴的血氣衝擊下不堪重負,出現破裂的跡象。


  危急關頭,幸虧林父及時散掉他的修為,這才將林淼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撿回小命的林淼得知自身的情況后近乎奔潰,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父親嚴厲警告他不許再修鍊,如果強行為之,經脈徹底破裂之時就是他身死之時。


  成為一名強大的武者是林淼從小就渴望的,眼看著自己的夢破滅,林淼欲哭無淚!

  林淼一蹶不振,日漸消沉,看到兒子這樣,林父更多的是愧疚,強忍內心的悲痛,他發瘋般的到處為林淼尋找治療的辦法,甚至力排眾議,不惜動用家族的力量,可是試遍了所有的方法,結

  果都是一樣。


  林淼做實了大家口中的廢物!


  直到某一天,忍受不了周圍異樣的目光,心如死灰的林淼選擇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孤身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

  現在林淼又開始修鍊起了這門自殺功法,好了傷疤忘了痛用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為過。


  林淼就是這樣執拗的人,在哪跌倒就非得從哪爬起來,況且他始終都不相信當初開創這門功法的人會這麼無聊,弄出個自殺功法來坑人,肯定是自己哪方面出了問題。


  再說《血脈訣》的誘惑太大了,林淼始終抵禦不了那種對強大力量的渴望。


  運行起早已熟爛於心的口訣,林淼仔細的感受著血液在體內的運轉。


  林淼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是個粗神經的人,相反他很謹慎,有了一次教訓,林淼格外小心,只要經脈出現任何不適他就會立即停下來。


  然後反覆校對功法,那怕再小的細節也不敢放過,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錯誤后才開始修鍊。


  《血脈訣》前兩頁上記載的是運氣路線以及一些輔助的煉體方法,就是這些煉體方法可以催發體內血液的產生。


  至於最後一頁,是由無數奇怪符號組成的圖案,沒有任何的註解,林淼到現在也弄明白,各種扭曲的線條,林淼只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盯得時間長了還會出現暈眩。


  「看來只有等回去后詢問下父親,看看能不能弄到後續的部分。」


  林淼相信只要能得到餘下的部分,他遲早會弄清楚這奇怪的圖案。


  片刻后,林淼驚喜連連,他感覺血液在體內就像一條奔騰的河流,暢通無阻,並且那種因經脈未完全復原產生的刺痛也徹底消失了。


  磅礴的血液在林淼的體內極速流轉,流入每一處經脈,隱隱傳出轟隆隆的響聲。


  林中寂靜無聲,林淼周身百米內沒有任何響動,只有平緩的呼吸聲從他的鼻子中傳出。


  這片密林是林淼和雪為了避開追敵,臨時落腳的地方,如今卻只剩下他一人。


  雪是林淼在一年前偶然遇到的,之後便一直跟她在一起,雪很漂亮,也很神秘。


  林淼不知道雪處在什麼境界,只知道她的修為很高,自己在她面前弱小的微不足道。


  因為她,林淼被捲入了一場驚心之旅,一起經歷過九死一生。


  不過,三個月前她就已經離去了,林淼至今也僅僅知道她叫雪,甚至連這是不是她真正的名字都不清楚。


  林子里食物倒是充足,野果隨處可見,當時無處可去的林淼索性留了下來,搭了一個簡易的木屋棲身,除了野果,林淼偶爾還能逮到一些野味,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漸漸地,林淼開始喜歡上了這片寧靜的密林,轉眼便逗留到現在。
……

  短暫的調息過後,林淼身上的血色仍沒有消退,不過他並不在意。


  離古樹十步開外的一片空地處,出現一個不大的水池,平靜的池水呈淡淡的翠綠之色,宛如一塊潔白泛綠的玉石,看起來異常聖潔。


  林淼在水池邊將褲子去掉,像往常一樣邁入水中,將大半的身子沒入水裡,僅露出個頭,池水不深,林淼保持坐姿剛好可以將頭露在外面,池裡的水刺骨的冰涼。


  水池的底部是一條條胳膊粗的樹根,交錯複雜,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正是那棵古樹根系的一部分。


  林淼閉上眼睛,意念下沉,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再次運轉起血脈訣,進入修鍊狀態。


  不一會,林淼就感覺到了熟悉的變化,冰涼刺骨的池水開始有了一絲溫度,一抹淡淡的喜色浮上眉梢。


  池水的變化沒有讓林淼不適,反而讓他無比舒服,那種充斥全身的暢快幾乎快讓林淼呻吟出聲。


  幽靜的密林深處,參天古樹下,林淼摒棄雜念,進入了一種異常玄妙的境界,漸漸對外界失去了感知。


  平靜的水面上升起一片片白霧,白霧緩緩上升將池中的林淼籠罩起來,由淡轉濃,到最後甚至都看不清身處其中的林淼,只能隱隱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一抹金色的光點詭異地在霧氣中亮起,閃爍了幾次,繞著那道黑影旋轉起來,速度緩慢,更奇異的是,在這抹金光轉動的同時,乳白色的霧氣也開始緩緩轉動起來,並開始向著中心收

  縮。


  很快,這種收縮隨著金色光點的加速變得更加迅速,最後瘋狂的湧向池中的那道身影.……

  一個時辰過後,濃霧消失,神秘的金色光點也隨之不見蹤影,林淼的身影再次出現,只不過他那原本血紅的膚色恢復了正常,玉脂般的肌膚連女子看到都會臉紅心跳,心生嫉妒。


  低頭看了一眼池水,林淼不由神色黯然。


  「看來我也該離開了。」


  林淼情緒低落,說實話,他還真有些捨不得這裡。


  林淼緩緩閉上眼睛,那張絕美的容顏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美得讓人窒息的臉上,一雙眸子宛如星辰,明亮乾淨,只是一眼就讓人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努力的晃了晃腦袋,林淼心裡明白,雪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不過和雪在一起,他的眼界大開,相比以前的井底之蛙,自己著實長了不少見識。


  水池,是林淼至今沒有離開的主要原因,它的出現讓林淼的人生出現了轉機,徹底將長期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一個多月前,林淼追一隻野兔來到這裡,大汗淋漓的他第一次進入了這個水池。


  幾天後,林淼便震驚的發現自己那處於破裂邊緣的經脈竟奇迹般的開始癒合!

  身為修鍊之人的他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興奮之餘,林淼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開始尋找原因,很快他就將目光鎖定在這個水池上。


  不久之後,林淼就已經肯定,帶來這一變化的就是這個池水。


  林淼喜出望外,接下來的日子他都會來水池中泡幾個時辰,不到一個月時間,林淼那破裂的經脈幾乎完全恢復了。


  最近一段時間林淼才嘗試修鍊,開始的時候經脈還會傳來刺痛,這讓林淼一度驚慌,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這種刺痛每天都在減弱,直到今天完全消失。


  與此同時,池水也在林淼一次次進入悄然改變,變化是個不易覺察的過程,起初很不明顯,直到半個月前他才發現猛然發現這點。


  他清楚的記得剛發現這個水池時,裡面的水是碧綠色的,而現在已經近乎變得清澈透明。


  林淼知道當池水徹底變的透明時,就是它失去功效的時候,也是自己該離去的時候。


  「啊!」


  長嘯一聲,林淼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


  「父親!」


  緊緊握起拳頭,林淼想起那個自己最親的人,林淼慶幸當初並沒有放棄,一旦自己這樣做了,必然會有一個人承受跟他同樣的痛苦,甚至更多!


  「算一算,我出來差不多快三年了吧!」


  平復下心情,林淼從池中站起來,簡單擦拭了下,走到古樹旁,撿起衣物,便離開了這裡。


  木屋中,林淼收拾著隨身物品,其實除了一套衣服和一把匕首外並沒有其它東西。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淼不禁回頭看了兩眼,然後便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幾個月的地方。


  就在林淼離開后不久,一位蒼老的身影詭異的出現在古樹下的水池邊,老者看了一眼清澈的池水,目光閃動。


  「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了,真是便宜了這個小子!」


  蒼老的聲音在林中響起
……

  良久之後,密林再次歸於寂靜,林淼歸心似箭,早就踏上了歸途,渾然不知密林中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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