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墓葬

  我家是大山裏的,村子不大,隻有一百多戶人家,山裏地少,都生活的很辛苦,平時也還不覺得,但是父親的一次意外,卻讓我開始無比的痛恨家鄉的窮苦.

  說起那次意外,其實我更痛恨我自己,如果父親不是為了去給我湊上學的學費,也不會剛下過雨就去山上采摘草藥,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腳下一滑,從十幾米的山崖上滾落下來,更不會摔斷了左腿和好幾根肋骨.

  父親傷得不輕,被人發現之後,村長拉著板車將父親送進了鄉衛生院,但是父親的傷太重了,鄉裏根本不敢接,最後轉到了縣醫院,醫生告訴母親,可以救命,但是做手術以及後期處置,最少需要十幾萬.


  這對於一個村裏人家,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本來不想打擾我學習的母親,根本無法承受這麽重的壓力,最終還是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將我從宋州農業大學給叫了回來.


  匆匆趕回家的我,麵對著病床上全身浮腫的父親,除了嘩嘩的掉眼淚,卻根本無法承受十幾萬的手術費.

  其實我算是比較省心的孩子,上了大學之後,我就一直在勤工儉學,隻要有時間,做家教,去餐廳刷盤子,去做服務生,去發廣告,我做過很多事情,吃過很多苦,兩年大學我其實沒怎麽花家裏的錢,甚至偷偷地攢了八千多塊錢,那是我準備給自己買一台筆記本電腦的.

  如果不是我買了筆記本,也不會差了三千塊錢的學費,我也不需要向父親開口,父親也不會去采草藥,自然也就不需要躺在病床上,所以看到父親傷成那樣的時候,我心裏特別的難受,甚至開始憎恨我自己.


  村子裏的莊鄉們都很有情義,沒等母親去張嘴,很多人就都送來了一筆錢,當然是要打欠條的,卻沒有提及什麽時候還,哪怕是和父親幾年沒有說話的忠伯,也板著臉送來了三千塊錢.

  幾十份沉甸甸的人情,卻也不過湊了六萬多塊錢,勉強夠手術費的,但是後續的費用卻還沒有著落,母親將所有能張嘴的親戚都借過了,甚至為此和二舅還鬧得很不愉快,可是還是有十萬多的缺口.


  我沒有和母親商量,為了病床的父親,我選擇了休學,哪怕是我的老師一再勸我,但是心懷愧疚的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學校.


  沒有學曆沒有經驗,也就沒有好工作,我隻能選擇去工地上出力氣,做一些搬磚和灰的活兒,好在我吃慣了苦,為了父親我能堅持下來.

  在工地上做苦力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從此改變了我的一生.

  那是工地上開地槽挖土方,除了挖掘機,我作為打下手的也要盯著,哪怕是累了一天,我還是應承了下來,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開挖掘機的師傅一鏟子挖下去,竟然挖到了一座古墓.

  開挖掘機的師傅李強察覺到不對,就下車觀望,就看見一個黑古隆咚的窟窿,還有青磚露出來,很明顯是一個墓拱.

  我也很好奇,和李強湊過去,借著手機的亮光,發現是一座墓穴,被挖開的正是主墓室,一旁還有耳穴,墓室正中擺放著一具棺材,不過半個棺材被黑黝黝的水侵泡著,隱約有幾點金色的光華在手機的燈光下閃耀著。


  “是金子——”李強低聲念叨了一句,不由得雙眼冒起了光彩。


  我不確定,不過這種光彩的確是耀眼,那種閃爍的金光讓人蠢蠢欲動,更讓人有種一探究竟的衝動。


  這念頭才落下,李強忽然有跳上了挖掘機,隨著機械臂的擺動,墓穴裏的棺材就被直接掀開了,棺材破爛,露出了裏麵的情形,但是一眼望過去,卻讓我不由得臉色大變。


  棺材之中,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屍正躺在棺材裏,半個身子侵泡在水中,但是麵容卻完整的露在外麵,精致的麵容,看上去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一身紅褐色的衣裙,看得出來質地不錯,手中握著一顆珠子,還帶著金戒指金鐲子,脖子上還有一個銀鎖,唯一破壞了形象的就是嘴上含著一枚封口錢。


  我正大量的仔細,李強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挖掘機上下來了,望著棺材裏的女屍嘿嘿的低笑了幾聲:“這娘們長得還真漂亮,可惜死了——”


  說著話,李強就跳進了墓穴之中,從水中已撈,竟然是幾枚金錠,燈光下李強的臉上都寫滿了貪婪,目光又望向了棺材裏。


  “強哥,地底下挖出來擅自動可是違法的,要是被抓住——”我究竟才隻是大學未讀完的年輕人,心裏麵還存著敬畏。


  李強謔的回頭,眼光有些陰冷,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不說就不會有事,劉剛,隻要你幫我,你父親的醫藥費可就有著落了,這娘們這一身東西,拿出去最少賣個十萬二十萬的你信不信,我分你三成。”


  嘴唇蠕動,心中好像兩個小人打架,但是最終父親的醫藥費還是占據了上風,咬了咬牙,我吃力的點了點頭。


  李強嘿嘿的冷笑了幾聲,嘴裏嘀咕著什麽我也故意不去聽,眼見著李強俯身在棺材上,將女屍手中的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扣了出來,又將女人帶的金戒指、金鐲子。銀鎖都收了起來,最後手伸向了半露在嘴裏的封口錢,那也是黃金的,眼鏡片大小的封口錢也能值不少錢。


  之後,李強分給我一各金簪子和一個銀鎖,卻沒有交到我手裏,而是連同他的三件全都裹上塑料布,然後扔進了油箱裏,告訴我等風聲過去在出手.

  做完這一切,李強又發動了挖掘機,對著墓室有來了兩下,徹底的消除了他下墓的痕跡,這之後才拉著我打電話報了警,並且喊來了工地上的負責人.


  沒多久,警察就趕到了,立刻在墓穴周圍拉起了警戒線,而且控製了在場的所有人,並且開始詢問情況,特別是有沒有人離開,並且還有警察去調監控.


  警察當然不會盤問出什麽,知道我們都沒有離開過,也就放鬆了對我們的盤查.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縣文物部門的人也開車趕到了,隻是看到了被挖的一灘糊塗的墓室,都不由得歎息起來,好好的一座墓穴就這麽被破壞了,隻怕損失不小,偏偏還不能責怪我們,不過也免不了埋怨我們的不小心.

  文物部門開始做簡單的清理工作,也沒多久,市文物局的人也趕到了,又免不了一番埋怨.

  警察對我們進行了搜身,並且將挖掘機都搜查了一個遍,確定我們沒有私藏物件,這才讓我們離開,自然工地也就被迫停工了,至於我則調到了其他棟樓去作業.


  接連幾天李強都沒有動靜,我也慢慢的放下了心,我真的害怕被警察發現,不過很顯然,李強做這些事很熟絡.


  又過了兩天,李強開著挖掘機去別的工地幹活了,臨走給我打了個電話,約我明天晚上去北小市擼串,其他的什麽也沒有講,我也沒敢問,不過難免心裏會犯嘀咕.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早早的到了北小市,因為那東西牽扯著我父親的住院費.


  我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李強才姍姍來遲,一見麵也不提那件事,隻是點了串叫了酒,拉著我一頓胡吃海喝的.


  忍著心裏的焦慮,我默默的吃著喝著,究竟沒有問李強哪些東西,這裏人多眼雜的,我害怕會被人察覺到什麽,真要是走漏了風聲,我可是要坐牢的.


  “走吧,我領你去見一個人.”隻等酒足飯飽了,李強才笑嗬嗬的拉著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隨著李強東轉西轉的,我都有些迷糊,才終於在棉廠那片平房的家屬院到了一戶人家,不過門上上著鎖,我還沒明白,李強就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鎖,我才知道這院子是李強租下來的,而原因就是因為這院子周圍沒幾戶人家了,一天到晚的也看不見人.

  到了屋裏,李強從抽屜裏掏出來一個紙包,隨手丟給我,打開正是我該分得那個金簪子和銀鎖.

  眼見到了十點,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把我嚇了一跳,李強卻毫無顧忌的打開了門,隻是進來的人卻讓我有些意想不到.

  “沒想到吧,這位是市文物局的老張,他就是咱們的金主.”李強嗬嗬的笑著說,他和老張都很熟悉了,肯定不是第一次交易,我才知道什麽叫做幹哪行吃哪行.

  老張是個懂行的人,李強偷偷告訴我,老張也隻是一個掌眼,身後還有不少人,所謂掌眼也就是專門看貨成色的.

  老張對李強也是知根知底,甚至知道這幾個物件是出自何處,所以沒有過多的糾纏,直接開了價,我的一個金簪子三萬,銀鎖一萬,而李強則是七萬,李強表示很滿意,價格還算是公道。


  從老張嘴裏,我才知道那座古墓是明朝的,墓主人是仁宗時期的一位四品大員,兩邊耳墓是他的兩個小妾,老張說耳墓裏的金銀器比主墓更多。


  老張收了貨,意滿誌得的準備離開,不過離開之前,老張卻又隨口問了一句:“掌櫃的好像打算下坑,最近正在招人,你們要是有興趣就去掌櫃的哪裏看看。”


  挨到老張走了,我才好奇的問了起來,這掌櫃的又是何方神聖?


  李強也沒有瞞我,掌櫃的就是市裏百寶軒的掌櫃黃韜黃老,老張就是百寶軒的掌眼,不過此掌櫃不是彼掌櫃,黃掌櫃的不但是百寶軒的掌櫃,還是倒鬥下坑的掌櫃,也就是組織者,往往盜墓都是他們這類人組織的。


  一般動手的時候,掌櫃的會找幾個夥計,一般也就是四五個,其中有斷風水懂機關術的地師,有懂得辨識古文物的掌眼,再就是兩三個新牙子,也就是我和李強這種下坑的小萌新,不過無論是誰,都必須從坑裏走過水,也就是下過坑出過貨,但凡是上了道的,就不用擔心有個一差二錯的,會有人報警,這是這一行最忌諱的。


  老張告訴我們多半是因為我和李強都是小萌新,從坑裏走過水,不會和條子打交道,而且新人分紅少,再加上又能幹力氣活,所以老張才會多這麽一嘴。


  “明天一早,我帶你去見掌櫃的。”李強到底還是動心了,但凡是組織下坑,那必然是一個大坑,用李強的比喻,就我們過手的那個坑,也就是兩人規模的,真要是下坑的話,最多就需要兩個人。


  李強分析著,掌櫃的能讓老張放話,看來找的人不少,否則那用的著老張告訴我們,如果真的那麽多人,這絕對是一個大坑,要是成了,肯定會大撈一筆,到時候不但我父親的住院費夠了,還能還的上父親救命欠下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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