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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天靈重現(上)

  懷仁除了恐高之外,還有些暈血。實證就是在黑妞劃破他手指的剎那,他又暈了過去。


  而他暈厥的這段時間,充滿期待的三人如願見證了一個足以令靈術師瘋狂的奇迹:身中致命毒素的青鼠在懷仁靈血的奇效下,很快從奄奄一息的狀態回復到最佳狀態,且體格髮膚在短時間有了再生之相,

  天靈塔事變之前,游羽被譽為疊山靈童,絕不僅僅是因為他身懷千年一遇的風雷天脈。還有其聰慧,其悟性,其預見力,都遠超同齡人。


  如今天脈被封,境界修為全失,但軟實力經過多年的隱忍卻更加強大。


  正如此刻。


  「純靈之血!能御百毒,能愈靈物,更具備強體之能,其珍貴程度絕不低於五品地寶。」


  說這話時,游羽一改往日面對沐雪時的拘泥之態,神色極為認真。


  木仙子是何人!年僅十五便已踏入靈師境,如今不過一年,已經到了靈師境巔峰,時刻準備著衝擊靈將境。除此之外,她以靈師境的修為破格尊為青木林執事,權柄和聲望在青少一輩無人可望其項背。


  這樣的人,如何聽不出遊羽話中的深意。


  「我要是有意,你攔得住嗎?」


  沐雪的反問讓游羽心中一緊,無奈的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反駁的底氣。


  「我明白你心繫天靈塔的榮光,不能走錯一步,但這麼赤裸裸地質疑我,真的好嗎?難道忘了我是如何待你的?」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席話,卻讓游羽低下了高傲的頭,神情中竟有些委屈之意。


  「對不起,我真的……」


  沐雪打斷了他,素潔的面龐側向一邊,口中輕聲呢喃:「娘說得沒錯,男人都是忘恩負義的壞傢伙。」


  若在平時游羽肯定會反駁幾句,但現在……


  「沐雪姐姐,你說大師兄是壞人就行了,可懷仁哥哥是好人。」黑妞終究太年輕,哪裡明白沐雪到底在說什麼。


  可就是這樣的無心之言,讓正值懵懂的少男少女尷尬不已。


  「你這鬼丫頭,我可沒說你懷仁哥哥的壞話。」強忍住笑意,柔荑輕撫過黑妞的頭,沐雪再給了游羽一個埋怨的眼神。


  游羽輕咳一聲,小聲嘀咕道:「懷仁,壞人,哼!」


  兩女耳朵很尖,一聽游羽這話,俱都投來不善的眼神。


  「好啦!好啦!先做正事吧!」


  正事要緊。


  沐雪點了點頭,示意黑妞叫醒懷仁。然後素手一招,手中憑空多了一截墨綠柳枝。柳枝再擺,所向之處的圃間草木皆氤氳出一抹淡綠煙雲。


  兄妹倆大感驚奇,游羽則從旁解釋道:「地寶靈器春生柳,專輔於結界靈術。」


  話音剛落,沐雪整個人如飄飛仙子般立於半空,口中靈訣輕啟,青牛無端自來。緊接著一聲悠長牛哞環繞天靈塔院,而那煙雲則分化成新芽,根植於院中各處。


  「四階靈術-木靈降世,攻防一體,是木仙子的成名靈術。」


  緊隨游羽的講解,新芽成木,並轉瞬長出嫩枝,再開枝散葉。等到懷仁看清時,一根根參天虯木已將整座天靈塔環繞其中,蔽日的葉冠下,熒草成結,讓內中青幽的景象一覽無遺。


  「木靈降世能阻擋來自靈尊境以下的窺探,是我解印時的最好屏障。」說這話時,游羽已是難掩興奮之色。


  黑妞不明所以,但懷仁知道隱忍多年的游羽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跟我來吧!」


  三層樓梯上,游羽回頭,一臉慎重。


  「靈冢是歷代天靈塔弟子的葬靈之所,不乏各個層級的靈器,對塔外之人會產生排斥之力。你吸收了捲雲陣的靈氣,當然不在此列,可小師妹不行,強行入內只怕會有危險。」


  這番話雖然是對著懷仁說的,但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黑妞,大師兄的話你也聽到了,就在這裡乖乖地等,我和大師兄很快就回來。」


  一聽兩人要拋下自己,黑妞自然很不滿,但她也不是不識好歹,所以略帶委屈地點了點頭。


  然而懷仁一見她這副神態,馬上一臉嚴肅道:「丫頭,這可不是說著玩的,會有性命危險,你一定得聽話。」


  到底是親人,小心思被看穿后,黑妞馬上做了個鬼臉,然後跑下樓去。


  游羽一呆,隨即回過神來。


  「靈器皆有靈性,地寶級以上靈器更有認主之能。在正常情況下,靈術師只能掌握與自身靈性相符的靈器,所以在挑選靈器時得慎之又慎。並且你的情況太過特殊,還不知會有怎樣的變故,所以做好心理準備。」


  按捺住激動的心,懷仁重重點了點頭。


  「此外,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修羅戰場,在你的戰場上擊敗強敵,所持之刃便是本命靈器。」


  說完這句,游羽當先邁步踏入三樓。


  懷仁一愣,不理解游羽這句話的意思,然而腳步卻沒停。


  前腳剛踏入三樓,還沒來得及查看周遭景象,頓感萬重肅殺氣息壓頂而來。再一睜眼,血月籠罩下的荒野村莊屍骸遍地,不遠處正有兇殘的怪物施虐。


  至於身旁,哪裡還有游羽的身影,所以懷仁有些慌了。


  慘叫突起,吸引懷仁循聲望去。只見數丈外的木柵旁,一人身獸面的怪物手持棘棍,口中發出聲聲怪叫。在其棍下,一垂暮老抱著一攤紅白,已然瘋癲。


  然而這怪物揮舞著棘棍,並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棘棍過處,血肉橫飛。


  破碎的半顆頭顱被余勁掃到懷仁身前,猛睜的雙眼中包含著絕望和憤怒。懷仁先是嘔吐,然後恐慌,最後茫然地抬起頭,正好與那怪物猙獰的面容相對。


  涼意如寒冰刺入脊背,懷仁想要逃,雙腳卻如負千斤。


  眼看著那怪物漸漸逼近,懷仁腦中轉念萬千,最終匯做兩個念頭:認命嗎?戰鬥嗎?

  棘棍帶起腥惡的風,猛然掃向懷仁的腦袋。這一刻,懷仁閉上了眼睛,等死吧!

  銳箭襲來,接著是噗噗的悶聲,最後入耳的是重物倒地發出的巨響。


  懷仁顫著睜開雙眼,努力看清了箭羽上的三棱,這是村子中老獵人們的傑作。


  追著箭勢尋去,十多名身著布甲的獵戶聚眾而來,細看之下,竟然有自己的爹娘和姚伯伯。


  懷仁哭了,拚命跑向親人。可腳步沒邁出幾步,一聲巨吼傳來,接著地面開始顫抖。這一抬頭,一頭蠻魔發現了自己的獵物,開始興奮。


  懷仁大叫,可親人們似乎都聽不到。


  很快,一邊倒的了虐殺開始了。姚伯伯被蠻魔一腳踩成肉泥,接著是爹娘被吞入血口。


  崩潰,是懷仁的唯一狀態。


  塞牙縫的點心怎麼能夠,所以蠻魔四下張望,瞪若銅鈴的蠻眼掃過一個個有氣息的生靈,直至懷仁。


  終於輪到自己了嗎?


  這一刻懷仁淚中帶笑,下一刻就能解脫了吧!

  然而,木門嘎吱打開,走出一個無助的少女。


  懷仁哭喊起來,讓少女趕緊躲回屋中,同時如行屍走肉般移向蠻魔和少女之間。


  少女四下張望,終於望到了懷仁,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


  不要!!!


  人會癲狂通常是因為某一種極致的情緒,就像此刻的懷仁。沒了恐懼,沒了悲傷,只剩下憤怒,能吞噬一切的憤怒。


  需要戰鬥時,拳頭是一種武器,牙齒是一種武器,身體是一種武器……


  只剩戰鬥時,萬物皆為我刃,靈念不滅,戰鬥不止……


  就如此刻的懷仁,拳頭裂了,還有牙齒;牙齒碎了,還有殘軀;殘軀一盡,便由無盡的憤怒驅使著靈念,利用天地間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將其化作利刃,敵不滅,念不止。


  一道清泉灌下,血月漸去。


  抹去冰冷的眼淚,懷仁看了看四周的景象。


  威嚴的雙劍柱下,一座吞吐金戈銳氣的大門,門內光景大變。一孤崖、兩壁山、中雲團,唯一真實的就是道道靈光不隱不滅。


  順著孤崖前行,有一座方亭,亭中有一條玉石書案。書案中刻玉盤,玉盤上赫然一輪靈盤。


  懷仁步步靠近,靈盤愈加生動,直至鏘聲大作,靈盤分化為五道靈光,繼而交織成流。


  其時,懷仁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靈流。甫一接觸,靈流再度分化而出,將其右手包裹在內。同時,肉眼可見的猩紅被抽離身體,經由靈流后變為乳白,最終再回到懷仁體內。


  一時間,懷仁只覺身體正在經受無盡的折磨,毒火、寒冰、巨石、金刑、棘刺一併襲來,生死輪迴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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