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1章 血戰章邯（中）

  趙凱抵達軍營的時候，各軍主將已經依次按造趙凱的部署，向東進兵，大軍共分兩路，一路沿著洹河東進，一路走北面的沙河一線，在沙河南面的山路向東進發。


  軍隊浩浩蕩蕩，人數多達十一萬。


  這是趙軍自從保守安陽之戰以後的第二次大規模進兵，而就在大軍陸續啟程后不久，趙凱也下令中軍出發，向東緩緩而行。


  趙凱走到是南面洹河一線，這裡有曾經始皇帝東行時的直到，而且，從這條路向東走，便是始皇帝當年病死之地，沙丘平台。


  而如今的沙丘一線，卻成為了章邯的屯軍之所，章邯曾在秦國出任少府，始皇帝東巡時，他也曾陪侍在側，雖然不知道趙高謀逆是否和章邯有關，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身為臣子，主辱臣死，此時他應該跟隨秦始皇遊盪地府才應該算得上是盡忠，而不是在這裡做無畏的掙扎。


  雖然秦楚已然開戰，趙凱也在丟一時間進兵巨鹿，但是戰爭卻並沒有想象中來的快，當趙凱的數萬中軍抵達列人的時候，早已等候在這裡的陳平帶著幾名隨從來到了趙營，遞上使節，求見趙凱。


  可以說，在戰局這麼緊張的時候，各軍都忙著鏖戰秦軍，項羽卻在這個時候派使前來，絕非好事，趙凱本不想接見楚使的，可當趙凱聽說來人是陳平之後，他才改變了想法。


  這個歷史上，為劉邦六齣奇謀，可謂是漢國極為出色，不亞於張良的謀士，趙凱怎麼會不想見一見呢？


  在接到陳平的使節之後，趙凱便下令在偏帳召見陳平，此時跟隨在趙凱身邊有謀士蒯徹和左耳，戰將李瓊和張偉，趙凱讓大家一同前往偏帳，又讓小七去吩咐伙房準備食物。一番忙碌之後，趙凱已經來到了偏帳。


  而趙營外，一名百長奉命前來迎接陳平，他在剛剛來到營外。便看到了一名身穿銀甲的中年人，他就是陳平，曾是魏將，只因為魏國被章邯滅亡，所以陳平在項羽北上之時。投奔了項家軍。


  此時出任都尉，相比韓信而言，陳平在楚營還是得到了一定的重用。


  這次出使趙國，主要是奉命催糧，順便探聽趙國虛實。


  已楚國現在的威勢，外加項羽的聲威，哪個國家不屈服於楚國旗下呢，所以，陳平這次出使趙國，並沒有太在意。也不是很緊張，但是人人都說趙國的武信君趙凱威武，卻是一代梟雄，所以，陳平也希望藉助這次機會，一睹趙凱的妝容。


  此時有百長前來迎接，營門開處，營內有士兵擺列人牆，那名百長則直接迎著陳平而去，快到近前時。百長雙手抱拳施一禮：「請問，是陳都尉嗎？」


  陳平笑著點點頭，那名百長又做一個請的手勢：「我家將軍讓我來迎您，請跟我進營吧。」


  百長把陳平引進了大營。沿著人牆，穿過幾座簡易的營盤，一些哨卡對陳平以及陳平的隨從做了檢查，之後放陳平進入中軍。


  在偏帳里，趙凱等人早已高坐在上，陳平被百長帶入偏帳之後。他沒有急著向趙凱施禮，而是四下觀察了一下，確認這裡並不是帥賬，而是偏帳之後，陳平略感驚訝，但是驚訝只是一瞬間，很快，陳平收回了思緒，走到打仗中央給趙凱施一禮：「楚軍都尉陳平見過武信君。」


  「呵呵，陳都尉，我早聞你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凡。」趙凱笑了笑，陳平卻不由紅了臉，自己到底是不是名聞天下的大將，陳平自己很清楚，可趙凱卻說他早已聽說自己，這句話似乎有羞辱自己的意思。


  可陳平觀察趙凱的舉動和他的一言一行，又不像是開玩笑，陳平只能拱手歉然道：「武信君過獎了。」


  趙凱沒有繼續和陳平客氣下去，他指了指一旁空出來的軟席道：「坐下來聊吧。」


  「謝武信君。」陳平坐到了一旁，他的隨行人員有一個貼身侍從跟著他進入了偏帳，此時來到陳平身邊站定，陳平這才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我家將軍已經向秦軍開戰，希望歸國能夠儘快把糧草輸送軍前，我們願披堅執銳，替歸國儘快解決巨鹿之圍。」陳平坦然說道。


  這就是明晃晃的打劫，卻被楚軍說的大義炳然，如果換做是旁人，早就翻臉了，而趙凱雖然沒有發作，這並不是他畏懼項羽的威勢，而是因為趙凱此時還不想和項羽撕破臉，或者說，趙凱還沒有和出國一戰的資本，所以他處處謙讓楚國。


  此時陳平直入主題，提出了讓找過儘快輸送糧草的事情，話題一下子進入了僵局，所有人都低頭不語，趙凱也略微搖頭。


  這個陳平，是一個人才，可是為人並不靈通，哪有初次見面，就直接迫使人家拿錢納糧來供養楚軍的？


  這也就是自己，如果換做旁人，恐怕陳平這麼說下去，很難走出趙軍大營。


  帳內沉靜了好一會，幾名士兵走進偏帳，送來茶水之後，趙凱才勉強笑了笑：「不知貴軍想要多少糧草？」


  「這……我有一份清單，還請武信君過目。」陳平回身向侍從遞個手勢，侍從立刻從懷裡拿出一捆竹簡奉上，陳平親自攤開竹簡，然後送到趙凱的桌前。


  趙凱沒有看竹簡，他只是凝視著陳平，之後右手橫著把竹簡掃在地上，這種姿勢非常沒有禮貌，也有種蔑視楚國的意思，陳平立刻警惕的望著趙凱，遲疑著問：「武信君這是何意？」


  「我只想要一個總數，你們楚國三天五天來要一次糧，難道我趙國的糧倉就這麼富裕，可以永遠無條件供養楚軍嗎？」


  趙凱這話說的犀利，所有人都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望著陳平，蒯徹甚至在旁微微點了點頭，楚軍來趙國要糧，以助趙伐秦為由，這可以理解，趙國在某種程度上也應該補給楚軍，可楚軍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索糧，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陳平被趙凱喝問。他竟然一時語塞了。


  趙凱望了陳平一會，而後笑道：「先不提這些事情，我已備下薄酒，既然陳都尉來我營中。我們先小酌幾杯，邊吃邊聊，如何？」


  「這……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


  巨鹿城的臨時王宮裡，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年孤獨的徘徊在偏殿的迴廊里，他就是趙國的國王趙毅。一個年僅十二歲，還處在童年的他，卻不得不背負起趙國的江山，拱衛趙國的每一寸體地。


  而本應該天真爛漫的他，卻無形中披上了一層隱形的外套，他的神色永遠是凝重，威嚴的，而幾個月里，巨鹿的戰爭頻頻打響，章邯不斷加兵攻打城池。雖然多次告急，張耳卻沒日沒夜的熬守在城樓上，用生命和心血捍衛巨鹿城。


  儘管張耳一次次的告誡趙毅，一切都會過去的，戰爭也不會無止境的打下去，可趙毅卻知道，趙國大勢已去，至少，自己的王座就要毀在自己的手裡。


  多少次，趙毅都在思考。自己當初聯繫張耳，制衡趙凱，獨守巨鹿到底是對是錯，儘管趙毅直到。自己的父親趙歇很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卻依然沒有辦法將他找出來。


  多少次趙毅也在思考一個問題，趙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趙毅也曾回想過往的事情，趙凱多趙國兢兢業業，趙毅曾經剛接手趙國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親政，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夠大幹一場，將趙國推向新的巔峰。


  可這段時間，趙毅掙脫了趙凱的束縛，卻陷入了新的困境，秦軍的圍攻巨鹿，打破了趙毅所有的夢。


  他親政了，可他卻發現，他自己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那麼勇武，所以，這幾天，趙毅的心裡變得極度惆悵，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能力，更重要一點，一旦秦軍踏破巨鹿，滿城齏粉，趙毅甚至覺得，是自己坑害了巨鹿縣的百姓。


  若不是自己遷都到這裡，章邯也不會把目標鎖定在巨鹿郡了。


  而安陽解圍，即便安陽不解圍，楚軍北進，安陽也一樣可以脫險，那麼問題來了，若不是自己的固執，若不是自己的年少輕狂，桀驁不馴，趙國也不會分成兩個政權，也不會成為今天這樣的格局。


  雖然張耳昨天夜裡告訴趙毅，楚軍已經開始向秦軍發動進攻了，局勢很快會扭轉，但是楚軍畢竟還需要一個過渡，一段時間來征戰秦軍，這個過程有可能是幾天，幾個月或者是幾年，趙毅不知道，巨鹿城還能堅持那麼久嗎？


  甚至，城中的糧草已經開始告急，張敖奉命出城求援，至今杳無音信，趙毅即便在堅強，也會有崩潰的一天，所以，他這幾天總是會不自覺的徘徊在迴廊里，或者坐在書房裡看著桌案上的一些書籍，靜靜的發獃。


  這樣的舉動絕對不是趙毅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可是趙毅心裡裝著的事情太多了，趙毅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趙毅心中思索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趙毅的思緒，他凝神看去，來人是張耳。


  張耳渾身落滿了雪花，一身青色的袍子如今已經變了模樣，幾道深深的泥痕十分顯眼，而且張耳的精神面貌也不是很好，他顯得很疲憊，也很狼狽，這是因為他這幾天始終蹲守在城頭，督領軍隊防禦秦軍的攻勢。


  此時張耳如此急迫的趕過來，趙毅立刻意識到，可能是出事了。


  趙毅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好一會，趙毅才壓住心中的膽戰，迎著張耳走過去：「老師這麼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張耳快到趙毅身前時，他立刻改了一副笑臉道：「好事，好事。」


  聽到張耳連說兩聲好事，趙毅終於輕輕呼出一口氣，人也不那麼緊張了，他也略略的露出一絲笑容道：「老師快說說，什麼好事。」


  「張敖拿著國君您的書信去常山，武垣一線招募壯丁，勇士，得萬餘人，如今已經揮軍南下，在扶柳一線駐紮呢，他又發文號召四方勤王，會兵巨鹿，聽說燕國的臧荼將軍，齊國的田峰將軍都已揮軍向前推進了數十里，此時距離巨鹿已經不遠了，另有楚將項羽，督兵猛攻，聽說前鋒部隊已經奪下了秦軍兩座營盤，戰局在扭轉，我們的危局快要化解了，只是……」


  說道只是二字時，張耳忽然眉頭緊鎖，快要脫口的話又憋了回去。


  見張耳吞吞吐吐，趙毅略顯不解，「只是……什麼？」


  「有消息稱，趙凱已經率兵東進，兵馬多達十一萬，分兵兩路繼進，前鋒部隊已經距離巨鹿不足百里了，而且，這十一萬部隊直指巨鹿，我們現在不知道，他是來勤王的，還是來……弒主的。」


  這句話就好像晴天霹靂，倒不是趙凱兵進巨鹿讓趙毅心驚，而是張耳最後的那句話讓趙毅心裡不寒而慄，弒主，難道，趙凱真的會殺了自己嗎？

  已目前的形勢來看，即使抱住了巨鹿，趙毅也沒有能力對抗趙凱了，趙凱有那麼多軍隊，趙毅滿打滿算，也就幾萬兵馬，還多是傷兵，恐怕父親趙歇剛剛拼下的基業，就要毀在自己手裡了。


  趙毅眼圈一紅，不由落下淚來，張耳看著著急，他只能哽咽著說：「國君不必如此著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國君大可以拿著我張耳的首級去見趙凱，他要的是我的人頭，只要我死，他一定不會為難國君的。」


  張耳說的凄涼，趙毅的眼淚落得更多了，他不由生澀的嘆道：「當初是我請老師出山的，也是我把老師拉上了這條不歸路，如今勢窮，我又怎麼捨得用老師的命來換自己的苟延殘喘呢？」


  趙毅說到這，不由自主的長長嘆息一聲：「無論形勢如何，先守住巨鹿，別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如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只要能保住我趙國江山，即便死，我趙毅也不會含糊的。」


  趙毅說道死字，明顯沒有那麼決絕，剛毅，但是他能說出這句話，已經足夠了。


  倒是張耳忽然伸手打斷了趙毅後面的話，他看一眼四周，周圍除了遠處站崗的士兵外，再沒有別人，張耳這才輕聲道：「天無絕人之路，如果國君願意，我有辦法，可以保住國君的王位。」


  「老師有話請快快說來。」趙毅關切的看向張耳。


  「結連楚國，興許可以保國君之位不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