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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2章 趙毅奪權(上)

  帳內所有人的目光統統落在了趙凱臉上,他們更希望,趙凱能夠儘快點兵北援,如果補給路線被中斷,而剛剛運往安陽的物資被秦軍截獲,安陽將會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


  沒有糧草供應,沒有物資補給,時間久了,軍心會變,安陽的局勢也會從有利變成無利,趙國危矣。


  但是趙凱卻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他神情緊張的在帳內踱步,一如往常一樣,他整顆心也在跟著鄴縣局勢而飄忽不定,趙凱知道,鄴縣僅有三千守軍,從這名士兵離開鄴縣,到他抵達安陽,期間在有些阻礙,恐怕鄴縣遭到攻擊已經數個時辰過去了。


  可趙凱還拿不準鄴縣到底是否失守,他想要親征,可他很擔心,自己一旦離開安陽,秦軍立刻會發動大規模進攻,沒有主帥在安陽城坐鎮,時間久了,恐怕會有變故。


  趙凱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心,剛剛來報信的士兵哽咽著大呼道:「將軍,不能再猶豫了,遲則有變!」


  這一聲呼喊,讓趙凱渾身一震,這時,蒯徹,蔡文等人也紛紛起身拱手:「願將軍早做決斷!」


  李左車,牛蠻的軍隊都不能輕易調動,趙凱立刻把目光鎖定在宋河身上,他麾下還有近七千人屯紮在安陽城中,眼下,只有讓他前往馳援了。


  趙凱終於下定決心,他冷然大喝:「宋河,我令你立刻帶領本部麾下馳援鄴縣,若鄴縣安,可與鄴縣互為犄角,牽制秦軍,我會擇機而動,馳援你們,若鄴縣已丟,不可戀戰,立刻返回安陽。


  趙凱的軍令下達,宋河立刻走出。拱手唱諾,轉身向著帳外走去。


  看著宋河離去,剛剛來報信的樊亮親信還在地上嗚咽哭泣,趙凱心中煩亂之極。他向外揮揮手,呵斥那名士兵下去休息吧,並讓人好酒好菜準備著,為那名士兵壓驚,之後帳內再次陷入安靜。


  蒯徹見趙凱始終雙眉緊鎖。憂慮不絕,他起身來到趙凱身邊,在趙凱身旁站了一會,直到趙凱發現了他之後,才幽幽嘆道:」如今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秦軍三倍於我軍,我軍又分屯各處要隘,戰線太廣,若長時間耗下去,恐怕會……「


  蒯徹雖然頓住了話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後面想要說什麼,趙凱已經能夠猜出來了,他何嘗不知,眼下的局勢對趙軍的確十分不利。


  但是有一點所有人都忽視了,但是趙凱卻沒有忽視,那就是楚軍。


  楚軍北上之勢已成定局,只是他們能否參與戰局還不明了,歷史上宋義畏懼秦軍,止步不前。但是如今歷史已經扭轉,趙凱不敢肯定,也不能斷然肯定宋義就會屯軍原路,等待時機。所以,趙凱再等待楚軍抵達黃河南岸。


  黃河南岸只要布滿了楚軍,即使他們不過黃河,也是對秦軍最大的威脅,他章邯再著急滅掉趙國,也不得不考慮背後的威脅。他一定會停止進攻,折險要而自守,挨過冬天。


  那樣的話,趙軍就算暫且解圍了。


  所以,趙凱一種程度上,想要促使項羽兵變,另一種程度上,他在等楚軍抵達,楚軍抵達,滅秦之勢已然形成,章邯豈能不顧及兩國兵力,而回守河內呢?


  再有一點,張敖已經出使齊國,齊國未必會拒絕援趙,只是他們能夠帶來多大的戰鬥力,對秦軍產生多大的威脅還不可預料,但有一點,趙凱覺得,此時時機還不成熟,他不能放棄防線,讓秦軍北侵。


  即使趙凱可以固守安陽,把兵力集結在安陽,然後撫平運輸線,安穩一時,可邯鄲就會成為章邯砧板上的魚肉,趙凱已經廢掉了哥哥趙歇,他不能再廢掉侄兒趙毅,至少,趙毅暫時還無大過,他不能這樣絕情。


  想到這些利益關係的牽扯,趙凱不由長長嘆息一聲:」蒯先生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看到更深一層的利益衝突,如果我把軍隊集結安陽,邯鄲,危矣,巨鹿郡,乃至恆山郡,都危矣!「


  趙凱輕嘆一聲,蒯徹還想再說什麼,趙凱卻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夜,所有人都回自己的營房或者忙碌自己的事務去了,趙凱徹夜難眠,他帶著武商和幾名親兵來到了安陽城北門城頭,城頭上已經可以清楚看到位於西北面的鄴縣方向有熊熊的火光衝天。


  趙凱已經不需要斥候的彙報,他便可以猜出,鄴縣一定是失守了。


  鄴縣失守,自己的補給物資也剩不下了,即使自己現在率領大軍殺回鄴縣,鄴縣恐怕也很難再奪回來,可惜,趙凱根本無力奪回鄴縣。


  眼下的局勢,趙軍被分割成成一盤散沙,任由秦軍蹂躪,這是事先趙凱沒有預料到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謀划不周,但是趙凱卻不能輕易認輸,因為趙國還沒有到亡國的地步。


  許久的寂靜,趙凱輕嘆一聲,他看一眼身邊的武商,略顯無奈的嘆道:「我每天把你留在身邊,你會不會覺得屈才?」


  「呵呵,武信君,我願意跟在你左右,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武商笑了笑。


  趙凱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是時候讓武商去軍營鍛煉鍛煉了。


  夜深人靜,除了士兵巡邏的腳步聲以外,就只剩下火把燃燒發出的噗噗聲了,從安陽的方向雖然能夠看到鄴縣方向的火光,但是卻聽不到來自鄴縣的喊殺聲。


  趙凱之所以沒有在鄴縣屯守重兵,是考慮趙軍的實力和兵力有限,他更希望從根本上遏制秦軍北進之勢,卻不曾想,戰爭拖延數月,局勢一變再變,嚴冬將至,秦軍卻突破了趙軍的防線,奇襲了鄴縣,這是趙凱最大的失誤。


  有了失誤,就需要彌補,可趙凱眼下卻沒有能力彌補,他只能站在安陽城頭,默默的注視著鄴縣方向的熊熊火光。


  忽然。耳邊響起一女子輕柔的聲音:「這麼晚了,將軍想一直站在這裡嗎?」


  隨著這輕柔的聲音之後,趙凱感覺肩頭一緊,一件披風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是岑鳳來了,她的聲音趙凱非常熟悉,此時趙凱心中煩亂,他回頭看一眼岑鳳,略顯無奈的問道:「這麼晚了。你不早點休息,來這裡幹嘛?」


  「我聽說鄴縣告急,趙將軍憂慮萬分,我怕你著急過度,在急壞身子,所以過來看看你。」說著話的時候,岑鳳臉頰不禁泛紅。


  趙凱聽出了岑鳳話語中略帶責備,意思是趙凱這麼晚了,不應該再出來,秋風凜冽。人很容易因為秋風吹的太久而生病,一旦趙凱病倒,趙軍恐怕也會陷入更大的混亂。


  但是此時趙凱心中的苦澀,卻不是任何人可以領會到的。


  趙凱又注視了一會遠方,之後他無奈的苦笑一聲:「恐怕鄴縣已經不需要告急了。」


  「這火光預示著鄴縣已經失守了嗎?」岑鳳似乎明白了趙凱為什麼發愁,她也注視著遠處的火光,獃獃的望著。


  趙凱略顯遲疑的點了點頭:「也許……是吧。」


  「那將軍有什麼打算嗎?」岑鳳又反問一句,之後,她又說道:「如果兵臨城下,四面被圍。你害怕嗎?」


  「呵呵,你先告訴我,你怕不怕?」趙凱沒有回答岑鳳,反而反問了一句。


  岑鳳用手杵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她忽然甜甜一笑:「有趙將軍在,哪怕天塌了我也不怕。」


  岑鳳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稚嫩,但是這種天真無邪的感覺,卻讓趙凱心中生出一絲酸楚,他慢慢的把岑鳳摟緊。略顯自責的嘆道:「我怎麼會讓你陷入絕境呢?我又怎麼會捨得呢?」


  ……


  邯鄲城城東的一家酒肆,這裡平時就很少有人來,酒肆裝修的非常到位,有二層小樓,但是顧客卻照比同級別的酒肆少很多,而秦軍北伐之後,到處都處在戰亂和人心惶惶之中,酒肆的生意更加冷淡。


  但是這家酒肆今天門口卻停了很多兩軺車,還有一些戰馬拴在了拴馬樁上,一位穿著乳白色袍服的少年靜靜的坐在靠窗戶的雅間之中,雅間外站滿了魁梧高大的壯漢。


  不久,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有幾位打扮樸素的家丁護衛著,他們來到酒肆之後,車上下來一位中年人,中年人剛下車,便有一位壯漢迎了上來:「先生,請樓上說話,我家主人等你多時了。」


  中年人很詫異,「你家主子到底是誰?他用什麼方法把我府門前的守衛弄走的?」


  「呵呵,您就別問了,上去就知道了。」壯漢笑了笑,之後率先一步向酒肆內走去。


  中年人凝望一會酒肆,他滿臉狐疑的望了一會,之後也隨著壯漢走了進去。


  中年人緊隨大漢身後,中年人身旁是一名年老的管家,而中年人,就是被軟禁在府已經很久的張耳。


  張耳也曾被趙凱脅迫,承認陳余謀反,趙歇被殺的事實,一時間,張耳被推上了輿論的巔峰,更重要一點,他已經失去了趙毅對他的尊重,至少,張耳自己也知道,他邁出這一步,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可趙凱卻沒有履行諾言,張府門前的軍隊沒有撤去,除了日常採購以外,張府的人不能出去半步,他張耳更是如坐牢一般,連自己的府門都跨不出去。


  張耳一度絕望了,他已經失敗透頂了。


  可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張府的門衛逐漸減少,開始鬆懈,張耳讓管家趁著採買的空檔在外打探得知,秦軍壓境,安陽吃緊,趙國都城邯鄲已經人心惶惶,從安陽到邯鄲,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安陽一旦失守,邯鄲將會在一天之內被秦軍包圍。


  很多人開始舉家遷移,向北走,去巨鹿郡,或者去恆山郡,躲避戰事。


  所以,守衛都城的士兵大多數被調往城防,張耳府門前的守衛也在一天天減少。


  張耳似乎覺得,趙國已經大勢已去了,可惜,張耳沒法得到趙軍目前的布防圖,也不知道,趙國目前政治,經濟,軍隊都處在什麼程度上,所以,他無法估算這一戰的結局到底會是怎樣。


  可趙凱篡權到與秦軍一戰,時間已經好幾個月了,能堅持這麼久,安陽至今未丟,張耳也不得不敬佩趙凱的才能。


  可今天,一個神秘人來訪,張耳府門前的侍衛忽然消失了,張耳的軟禁生涯忽然結束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可當張耳想要見一見出現在自己府門前的那個人時,那個人卻已經留下一句話給管家,匆匆離去了。


  之後張耳便來到了這家酒肆,由壯漢領著進入了酒肆。


  一路走上二樓,在一處拐角處,壯漢停住了腳步,他指了指房間,然後笑道:「我家主人在裡面,張相國請。」


  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自己張相國了,張耳的笑容顯得十分苦澀,他點點頭,然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個少年背對著張耳,他坐在窗邊,窗戶正好朝陽,這個時間有陽光射入,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張耳微眯著眼睛,抬起右手搭起眼帘,這時,他看清了眼前之人,他不由整個人愣住了:「是公子!我的天!」


  張耳驚嘆一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口誤,他立刻改口嘆道:「我應該稱呼您為國君。」


  「老師,您請坐。」趙毅非常恭敬的稱呼張耳為老師,並且起身施了一禮,已學生之禮與張耳見面,畢竟張耳曾經教授過自己,趙歇在為時,張耳經常會輔導,教授趙毅一些學識,所以趙毅對張耳的態度一如往常。


  但是趙毅雖然擺出了低姿態,這卻難以掩飾他對張耳的不滿,尤其張耳失去權利之後的自甘墮落,父親趙歇死的不明不白,他張耳反而幫助趙凱坐實趙歇已死的傳言,這一切,讓趙毅在奪權的路上變得很被動。


  此時張耳受寵若驚,他恍然大悟,能夠撤走或者臨時撤走自己府門前的守衛的人,恐怕也只有趙毅了。


  不管趙毅是賄賂守衛,臨時放自己出來還是他已經掌控了這支部隊,趙毅既然找自己來,恐怕就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事。


  張耳又很恭敬的給趙毅還一禮,之後他走到窗邊,與趙毅相對而坐,一名陪侍在側的壯漢走過來拉上窗帘,為二人各自倒一杯茶,之後壯漢退出去了。


  兩個人彼此對望一會,誰都沒有說話,好一會,趙毅才輕嘆一聲:「我想天底下最清楚我父王還沒有死的人,唯有老師了,可老師為什麼要幫助我王叔趙凱,助紂為虐呢?」


  趙毅一開口,便用這件事興師問罪,張耳看著趙毅,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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