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7章 戴高獻策
趙國已經處在了全力備戰秦軍之中，全國的重要兵力多數集結在邯鄲與安陽一線，從列人到沙丘平台到巨鹿也布有幾座大營，守軍約有兩萬餘人，全力布防預示著秦趙之間的戰爭隨時都可能打響。
不過，兩國之間偶爾會擦槍走火，小規模戰役難以避免，雙方互有死傷，誰也占不到任何上風。
但是就在這樣一個局勢緊張的時候，趙國和燕國的戰爭也在無聲無息中拉開了。
原因是范陽令的小舅子養有一房愛妾，偏偏愛妾天生放蕩，與涿縣縣令的小兒子勾上了關係，一來一回，這件醜事被范陽縣令的小舅子給發現了，他仗著自己姐夫是縣令，全然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帶著家丁就把涿縣縣令的兒子給打死了。
打死他還不夠解恨，范陽縣令的小舅子又用私刑處死了自己的妾侍。
原以為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也就這麼過去了，誰曾想，涿縣縣令的兒子帶去的隨從當夜目睹了一切，悄悄離開范陽之後日夜兼程趕回了涿縣，這個消息被涿縣縣令知道后可不得了，喪子之痛讓他失去了理智，帶著涿縣近七千兵馬殺奔范陽，趁著范陽令不備殺死了范陽令滿門。
范陽也被燕軍佔領了。
這個消息一傳開，趙國舉國動蕩，百官震驚，朝野人心惶惶，百姓開始了新的一****逃亡。
范陽失守的第三天，位於范陽縣以南的易縣，高陽相繼失守，趙軍不得已退守武垣，快馬加鞭把北面的消息送往邯鄲，希望朝廷儘快加兵北援，鞏固巨鹿郡的防線。
本已準備點兵南下的趙凱不得不暫停行程，他又匆匆召回正在督造弩床，弩車的蒯徹急速進宮，命李左車調兵一萬。立刻趕往武垣構建防禦工事，安排好一切之後，趙凱也匆匆趕往了趙王宮中。
趙王宮前殿站了很多人，趙凱來到前殿之後。前殿的議論聲都沒有停止過，年僅十二歲的趙毅一臉的怒氣，他這個年齡，正是意氣風發，不計後果的年齡。他沒等趙凱來，就已主張北伐，滅掉燕國了。
對於已經把大部分軍隊壓往南線，全力鏖戰秦軍的趙國而言，北面再生戰事，無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添油，只會讓趙國的國力衰退的更快。
最重要一點，趙凱根本無法達到兩線作戰的能力，趙國已全國之力對抗秦軍都十分吃力。如今再加一個燕國，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若想緩解和燕國的戰爭，趙國唯一的選擇只有捨棄失地，和燕國和談。
失地早早晚晚可以再拿回來，可誰去談判，誰能說動燕王？這就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了，如果處置不當，談判不和，趙燕之間開戰，秦國必然趁機全力北上。那時，趙國亡，燕國亦亡，天下反秦之勢也將隨之灰飛煙滅了。
雖然趙國沒了。其他國家也休想得到好處，可趙凱一心經營的趙國就此敗亡，他肯甘心接受現實嗎？
朝堂上趙凱來了之後，議論聲又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趙凱用佩劍敲擊桌案，示意眾人肅靜的時候。殿內才算稍稍安靜了一些。
趙凱目光冰冷的在眾人身上遊走，他不希望這個時候，趙國朝堂再有第二種聲音響起，一致對外，現在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也不是和燕國進一步惡化關係的時刻，趙凱望著眾人的同時，他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寧肯捨棄范陽一線，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燕國挑起戰爭。
而且，趙凱很清楚，想要解趙國之圍，僅僅有楚軍還不夠，他必須拉攏燕國，齊國，否則，趙國孤掌難鳴。
大殿內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趙毅乾咳一聲，他把一捆竹簡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之後怒道：「燕國趁我趙國大戰之時奪我土地，殺我臣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叔父，我希望立刻調兵北伐，一舉擊潰燕國！」
趙毅的態度很強硬，他不允許任何人否決自己，但是趙凱卻沒有理會趙毅的強硬態勢，他只是沉默了一會，之後趙凱嘆道：「如今形勢，還不能和燕國一戰，國君最好暫時忍下這口氣最好。」
「叔父，這種事怎麼能夠……」趙毅話沒說完，趙凱已經抬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趙凱態度很強硬的在朝堂上掃視一圈，之後他吩咐道：「有敢再言北伐者，有如此桌！」
趙凱拔出純鉤劍，狠狠將桌子一腳劈下，之後趙凱收劍入鞘，與此同時，趙毅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一國之君了，趙凱竟然在朝堂上這麼公然對抗自己，他真想暴起怒罵幾句，已發泄心中的不滿。
可想起自己娘親的囑咐，趙毅強壓怒火，但是他再也無法忍受了，他起身推翻桌案，怒吼一聲，理也不理眾人，怒匆匆離開了大殿。
所有人都愣住了，趙毅的暴怒分明是沖著趙凱去的，他們似乎隱隱覺得，趙凱有些太跋扈了，這麼在朝堂上公然駁斥趙王毅，難怪人家要大發雷霆了。
但是趙凱始終面無表情，趙毅走了很長時間趙凱都沒有起身，大殿內也沒有一個人離去，這一幕被躲在屏風後面的小毗人發現，他觀察了一會之後，靜悄悄從側門溜走了。
殿內沉靜了好長時間，直到趙凱聲音低沉的說道：「我需要一人出使燕國，誰願為使？」
殿內死一般靜，沒有人去接趙凱的話茬。
趙凱又問了一次，還是沒有人回答，趙凱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目光中多了一絲殺氣，在眾人臉上盤旋一圈之後，趙凱怒罵一句：「一群飯桶。」
趙凱大步離開了大殿，蒯徹，李左車，單洪等人也急匆匆跟了出來。
……
趙王宮的後殿里，許久都沒有這麼吵鬧過了，趙毅回來之後，屋內凡是擺在明面的東西，基本上都被他扔到了地上，還好這些東西多數都是青銅的，摔不壞。
但是內侍卻不敢上前收拾，他們像小貓一樣哆哆嗦嗦的站在一側，低著頭，不敢有一句怨言。
整個後殿在趙毅爆發之後終於安靜了，他坐在文案前，胸口劇烈起伏，運了好長時間氣，趙毅漸漸平息了憤怒，他看著一旁跪在地上的小毗人，怒問道：「真的沒有一個人跟著孤一起離開嗎？」
「國君，真的沒有。」毗人哆嗦著回答道。
趙毅冷哼一聲，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孤家寡人了，雖然自己年歲小，但是趙凱似乎有點欺人太甚了，自己畢竟還是趙歇的兒子，是趙國的王，他怎麼可以這樣公然反對自己呢？
即使反對，他也犯不上在大殿里拔劍劈桌，向自己示威吧？
趙毅恨恨的罵一聲，他也拿起自己的佩劍，奮力的劈向文案，可惜，他卻沒能砍掉桌甲，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也許，這就是自己和趙凱之間的區別吧。
趙毅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毗人喝道：「你起來吧。」
小毗人如臨大赦，他慌忙起身，這時，趙毅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他又問道：「你說那人，在殿外嗎？」
小毗人點頭，他說：「戴高是張丞相最信任的人，也是這幾年始終活躍於朝堂的骨幹，他來求見國君，必然是有什麼要事，國君何不見一見呢？」
趙毅有些猶豫了，現在宮中滿布趙凱的耳目，一旦被趙凱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趙毅起身在殿內踱步，小毗人似乎看出了趙毅的擔憂，他走上前小聲說道：「國君，您別擔心，戴高來是走的側門，側門的守衛我都打點好了，不會有消息漏出去的。」
趙毅終於暗下決心，如果自己再不做點什麼的話，早晚有一天，自己會像父王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趙國的政治舞台，那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趙毅當機立斷，他喝令道：「把戴高領進來吧。」
趙毅坐回到文案旁，幾名內侍匆忙上來收拾屋子，眾人七手八腳，很快把雜亂的東西歸攏到原位，之後他們又退回了一旁，與此同時，殿門被從外面打開了，小毗人帶著一個身穿墨綠色袍服的人走進後殿，那人剛一進來，立刻給趙毅施禮：「下官戴高，見過國君。」
趙毅非常親昵的揮揮手：「戴大人不必多禮。」
趙毅讓戴高坐到客席上，之後笑道：「戴大人來找孤，有什麼要事嗎？」
「今天朝堂之事，國君可都清楚？」
「燕國之事，我自然清楚。」趙毅笑了笑，但是他卻不知道戴高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戴高見趙毅說的自信，他不由笑了笑，之後說道：「武信君在朝堂上想要找一人出使燕國，可惜無人肯去，這說明武信君還沒有徹底控制人心，朝堂之上支持武信君的人還寥寥，這樣，我們就有機會，如果國君願意，何不派張丞相出使燕國呢？若能談攏，張丞相也可就此機會重掌朝局，再建輝煌，國君也就可以……」
戴高富有深意的笑了笑，他沒有把話說全，他覺得，說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但是趙毅卻有些為難了，張耳出使燕國，趙凱能答應嗎？還有，張耳真的能說動燕國退兵嗎？
這似乎都是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趙毅起身踱步，他有些猶豫不決，戴高既然來，他早已算出趙毅會猶豫，他沒等趙毅再詢問自己，直接拱手笑道：「如果國君肯聽我一言，我有妙策，可助國君一臂之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