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智殺陳余(中)
河北之地雖然已經雨過天晴,楊熊又匆匆撤離了安陽,暫時不知去向,可一場風波即將在河北拉開序幕,河南依然是陰雨連綿,雨天作戰是最艱難的事情,所以,秦楚之間各自休戰,項梁退兵定陶,將定陶團團圍攏,始終沒有對章邯發起總攻。
也正是項梁輕敵,才導致章邯有機可乘,他向四方發出召集令,希望各路兵馬能夠來援,一舉擊潰楚軍,楊熊就是其中一路。
大雨不停的下,楚軍陣內//日//日//宴飲,將士們也無心守營,他們時而巡邏,時而喝酒,時而去附近村落里洗劫一番,日子倒也過得逍遙。
宋義多次諫阻項梁,他希望項梁儘早向濮陽發動總攻,章邯被困濮陽,若不剷除他日必成後患,可惜項梁只管和將士們喝酒,根本不理會宋義的諫阻,宋義又想起趙凱離去時留給自己的那句話,若不能勸阻項梁,應該儘早脫身。
項梁多次催促齊國出兵來會,共破秦軍,齊國卻已項梁收納了齊國敗將田假等人而拒絕出兵,項梁多次催促他們完全不顧,使得兩國關係非常緊張,宋義提出出使齊國,勸他們儘早來會,項梁才勉強答應宋義的建議,命他帶兵士數十人離開軍營,向東而去。
也就在宋義離開楚營后不久,天空陰雲翻滾,大地籠罩在昏暗之中,項羽和劉邦圍攻雍邱遲遲不下,項梁宴飲眾將,完全失去了防禦秦軍的雄心壯志,導致了一場悲劇發生在定陶城外。
章邯自從被困在濮陽城后,命兵士死守城池,多備滾木雷石,又休書四方,召集各路秦軍來會,並請求秦二世撥兵增援,與此同時。章邯也在默默關注楚軍動態,爭取一舉擊潰楚軍。
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楚軍自從東阿一戰之後,接連破了秦軍多處城池。劉邦項羽向東一路進發,項梁也只是圍困濮陽而不攻,這讓章邯有了喘息之機。
兵馬越聚越多,章邯已經能夠和項梁一戰了,可章邯卻沒有選擇進攻楚軍。他在等,在等一個時機。
各路援軍紛紛抵達,就連秦二世也下令從關中調來援軍,此時章邯所帥部下多達四十萬,恰巧這些日子陰雨連綿,天昏地暗,章邯在觀察形勢之後,終於下定決心,要和楚軍一戰。
項梁並沒有察覺秦軍在與日俱增,他只管喝酒。取樂,這也許並不是項梁兵敗的主要原因,可這個卻是導致項梁敗亡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黃昏時分,烏雲蔽日,四周更加昏暗,楚軍大多呆在營帳里,有酒的喝酒,沒酒的睡覺,他們根本不知道,大營外。已經有一波黑壓壓的軍隊正在悄悄向著楚營殺來。
道路泥濘,雨水拍打在身上又濕又涼,可這並不能阻止秦軍前進的腳步,他們從濮陽一路快馬加鞭。步兵一路小跑,又帶了非常多的引火之物,他們來到距離楚營約五里的時候停止了前進,另章邯意外的是,楚營竟然沒有斥候巡查此處。
在一處高阜處,章邯勒馬停在那裡。他目光陰冷的凝視著楚營,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東阿一戰的恥辱讓他猶記在心,此時,章邯最先勒馬而出,他抽出長劍,奮力向前一揮,朗然怒吼:「殺!給我盡情的殺!」
秦軍踏破楚營,慘叫聲,兵器碰撞聲在楚營內不斷響起。
……
河北已經雨過天晴,三天都沒下過雨了,到處重歸溫暖,趙軍最難挨的陰雨天氣已經過去,很多人拿出潮濕的床被在溫暖的太陽下晾乾。
三座大營分別屯駐在安陽城西和城南,每處各有駐軍五千人,分別有偏將李瓊,牛蠻和王蒙負責駐紮,安陽城的城防由何斌正式接管,安陽的局勢日漸穩定,趙凱又命李左車撥給兵馬,由單洪主抓,幫助百姓重建房屋,儘快恢復安陽城的正常秩序。
城門也因為戰爭的離去而四面大開,百姓們得以往來,商人們絡繹不絕,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至始至終,安陽的戰爭並沒有給邯鄲城帶來太大的困擾,只是增加守軍,四處嚴防而已,此時安陽脫離戰亂,邯鄲城更是無憂無慮。
清晨,當邯鄲城三通鼓響之後,城門緩緩打開,一輛馬車在幾名壯漢的護衛下來到了邯鄲城南門,為首一名軍侯攔住了馬車:「這是誰的馬車?大將軍有令,凡是來往行人,都必須經過檢查才可以通行。」
軍侯一邊呵斥馬車的車夫下車,一邊用手去抓馬車的車簾,護衛在馬車旁的幾名壯漢立刻拔出了劍,怒視軍侯,軍侯嚇一激靈,他向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看著幾名大漢:「你們要幹什麼?」
「張相國之子,張敖的馬車你們也要查嗎?」車簾被掀開,張敖探頭出來望一眼,他橫眉怒目的望著那名軍侯,之後又道:「要不要我下來給你搜身?」
軍侯見過張敖,他可惹不起張耳的兒子,他乾笑了兩聲:「大水沖了龍王廟,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張大人請進城吧。」
軍侯慌張讓出一條路,馬車急匆匆駛入了邯鄲城,看著馬車漸遠,軍侯沖著馬車的方向唾一口:「什麼東西!不就仗著你家老子有點能耐嗎?哼。」
軍侯雖然罵著,不過,他不忘盤查其餘路人,在來往行人中卡一些錢財:「喂喂!那輛馬車,你給老子停那,我TM還沒檢查你呢!」
軍侯急急的跑向了另外一輛馬車。
張敖的馬車馳入邯鄲城后,沿著大路向東行去,在東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棧前,馬車緩緩而停,幾名大漢匆匆下馬,將馬車團團圍住,之後一人掀開車簾,張敖最先走下,之後是一人身穿白袍,慢慢的走下馬車,這人就是長信君趙凱,趙凱四下環顧一圈,見沒有人注意,他急匆匆走進了這家客棧。
這一天,邯鄲城的幾家客棧忽然全部爆滿,很是奇怪,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一如往常一樣,太陽漸漸落山,邯鄲城漸漸恢復了安靜,四處城門緩緩關閉,忙碌一天的百姓各自回家,有的人閑逛在街中,不多時,卻被巡邏的士兵驅趕而回。
一輛馬車從趙王宮東門疾馳而出,一旁跟隨著四名武夫,馬車穿街過巷,在一個衚衕里停了下來,兩個穿著華麗的人走下馬車,在四名武夫的陪同下快步走進了一間並不起眼的小宅子里。
其中一個身穿青色寬袍的男子就是趙歇,而這間並不起眼的小宅子里,養著他非常寵愛的歌姬。
另一人則是張耳,這幾個月里,張耳把趙歇帶入了紅塵之中,讓他體驗紅塵女子獨有的柔情與芬芳,趙歇對這個女子愛的無法自拔,他起初是每幾天來一次,直到此時,趙歇幾乎是每晚都要出宮,都得來這裡小住一夜。
張耳也就把這個歌姬贖身,帶到了這座宅子里,專供趙歇享用。
而在這樣的年代里,歌姬,舞姬一般都沒什麼地位,能夠陪伴一國之君,也算是這個歌姬的造化了,她也就安心留在這裡,每天有專人送吃食,衣物,水粉之類的東西。
趙歇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安陽之圍以解,趙凱又回軍安陽,此時南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所以,他在宮中忙完一些必要的事務之後,喊來張耳,一起出宮來到這裡,小飲一番,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
可張耳卻沒有那麼高興,趙凱回來對於張耳而言,是一種壓力,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剛剛得到家人來報,自己的兒子張敖回來了,他應該算是最了解趙凱軍中事務的人了,張耳準備回去和兒子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情報,所以,他雖然陪著趙歇來到了這裡,但是他卻無心留在這裡飲酒。
兩個人走進宅子,在客廳小坐一會,歌姬端來幾樣小菜和兩壺酒擺放在桌上,之後她從裡屋取出琵琶,在這個年代,琵琶並不叫琵琶,而叫批把,形狀也和我們今天看到的琵琶有所區別。
歌姬柔情似水,聲音幽美,她一邊彈奏琵琶,一邊舒展歌喉,唱起了趙地獨有的小曲。
趙歇聽得沉醉了,他一邊喝酒,一邊眯縫著眼,搖頭晃腦的聽著小曲。
張耳聽了一會,他實在無法安心留在這裡聽曲,他起身來到趙歇身邊,小聲和趙歇耳語幾句,之後張耳匆匆離去了。
張耳的離去並沒有影響趙歇聽歌的雅興,他依然悠哉的聽著小曲,時而用箸夾菜,時而拿起杯子小撮一口,十分滿意耳邊響起的歌聲。
「美酒佳人,夫復何求?快哉,快哉……」
一人的聲音忽然在屋內響起,趙歇起初沒有在意,但是很快,他發覺了不對,雙眼猛然睜開,直視門口的位置,卻發現,一人身穿白袍走了進來,這人並不是外人,而是許久未見的趙凱。
趙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弟,你啥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
趙歇這句話剛說完,忽然,杯子被趙歇碰倒了,他陡然一驚,渾身一顫,立刻意識到不對,這裡不是王宮,趙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更何況,趙凱何時進的邯鄲城,自己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趙歇目光變得冰冷,他冷視趙凱,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跟蹤我?」
「國君天天來這裡享用美姬,趙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我何必跟蹤你呢?」趙凱看著趙歇,目光中多了一絲殺氣,這絲殺氣讓趙歇渾身一顫,他顫抖著聲音道:「你……你想幹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