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7章 大戰前夕

  劉邦的大營里正高歌飲酒，東面的楚軍大營卻已響起了隱隱的號角聲，其中家夾雜著隆隆的鼓聲，這種聲音傳到劉邦的中軍大帳時，就好像打雷一般，幾個人喝酒興緻正濃，忽然聽到這聲音，還以為又要下雨了。


  倒是張良耳朵尖，他聽出了聲音不對，剛要吩咐把守在外的士兵去看看怎麼回事，已有人急忙奔入，在眾人身前拱手道：「中軍來信了，讓幾位將軍，大人速速去中軍議事。」


  「議事？」這突來的消息讓眾人為之咋舌。


  項羽略顯不高興的問道：「知道出什麼事了嗎？」


  齊國的東阿被秦軍圍困了，項梁將軍已經答應齊國北上解圍，已令派蒲將軍和龍且將軍率兵四萬出發了，主力部隊也會在一個時辰以後相繼出征。


  這一消息來的突然，項羽，項伯，虞子期等人帶著醉意匆匆告別，急忙趕往中軍。


  劉邦也在不久後接到了項梁的召集令，他匆匆辭別趙凱和張良，帶著幾名隨從向著楚軍大營趕去。


  只剩下趙凱，張良，蒯徹幾個人了，武商去牽來了戰馬，趙凱沒有騎馬，他與張良，蒯徹三人步行向回走去。


  戰鼓越敲越急，遠處已經能隱約看到塵土蔽日了，這是大軍在向北行進，秦楚之間的戰爭終於要打響了，這也是張良與趙凱兩人都盼望已久的時刻，反秦之勢漸漸強大，章邯滅亡的時機終於來臨了。


  趙凱與張良只是淺淺的談論幾句，張良告辭離去，準備回去集結兵馬了。


  趙凱的軍隊並不在亢父，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趙凱沒有急著去和自己的軍隊會合，他帶著蒯徹與武商來到了一座土包上坐下，在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楚軍大營，趙凱在觀察楚軍的調度。


  楚軍分成六個波次向北行進，最先出發的是戰車和騎兵，之後是一輛輛輜重車在步兵的護送下離開大營，而後是步兵，其中夾雜著幾隊騎兵，又是一隊隊步兵，這些楚軍行進井然有序，這說明項梁治軍非常嚴格。


  楚軍的大部隊在一點點轉移，只有少部分楚軍留下來清理營寨。


  又過了一會，劉邦的大營內也開始調度了，一隊隊士兵緊急集合，並且井然有序的向著大營外馳去。


  趙凱又看了一會，之後他帶著二人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大營。


  趙凱下令五百軍士立刻收拾行裝，營帳不要了，什麼都不要帶，只押運輜重補給，去和李左車會合，再做定奪。


  在趙凱準備離去的時候，一對楚軍奔入了大營，為首一名軍侯把一塊令牌交給了趙凱，趙凱接過令牌的同時，楚軍軍侯拱手說道：「項梁將軍讓我轉告趙將軍，希望您能儘快率軍趕往范陽，我們會在那裡與貴軍會合。」


  趙凱看一眼手裡的令牌，上面有一個非常明顯工整的項字，北面印有虎頭，趙凱向著軍侯點點頭：「轉告項梁將軍，我們會立刻趕去的。」


  軍侯唱一聲諾，帶著楚軍士兵離去了。


  趙凱立刻帶上岑鳳，率領部隊向西行去，大概有兩個時辰的路程，趙凱和主流部隊會合了，趙凱吩咐李瓊接管物資之後，與李左車，單洪等人並排行進。


  眾人許久不見，總有一番話要談。


  不過趙凱問的最多的，就是關於整編部隊的事情，李左車告訴趙凱，一切都很順利，這幾天軍隊的訓練也沒有耽誤過。


  當提起楚軍突然北上的時候，趙凱把東阿被圍的事情告訴了眾人。


  軍隊行過昌邑，在快到乘丘以西的曠野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趙凱吩咐就地紮營，之後趙軍開始忙碌紮營，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馳道上，時有楚軍會路過這裡，他們的行進速度很快，根本沒有築營，趕著夜色匆匆而過。


  大帳里，眾將給趙凱見禮，之後各自入座了，蒯徹一臉玩味的看著趙凱，他冷然笑了一聲，之後說道：「楚軍這麼急著北上，看來東阿的戰況很急啊。」


  趙凱點點頭，「東阿若被攻破，楚軍北上就毫無意義了。」


  之後趙凱又道：「聽說齊國內亂，田假把田橫趕出了齊國，所以他們才固守東阿的，誰曾想，秦軍東進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東阿。」


  其實當初趙凱是有顧慮的，他很擔心章邯會跨河北進，不過，田儋戰死之後，齊國更容易成為章邯的進攻目標，畢竟內亂中的齊國更容易剿滅。


  單洪見趙凱和蒯徹聊到了齊國，他從旁笑道：「將軍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嗎？」


  「伐秦。」趙凱說的很果斷。


  單洪尷尬的笑了笑，「我指的不是這個，而是……伐秦之後呢？」


  「呵呵，章邯敗就等於秦國亡，秦國亡則四方動蕩，群雄逐鹿，各展英姿，我趙凱又豈會自甘墮落呢？我既然南下，自然有南下的用意，不過，眼下我還不好和你們明說。」趙凱笑了笑。


  趙凱不肯說，單洪也不能強問，這時，李左車問道：「將軍準備在這裡休整一夜嗎？」


  「不，屯駐半宿，後半夜啟程。」趙凱吩咐道。


  這麼多天的忙碌，趙凱有些累了，何況，半夜他還要繼續趕路呢，便起身說道：「你們都去準備吧，把物資儘快下發到各軍，兵甲不整的統統換上新兵甲，這趟東阿之行，說不準何時就會開戰，要提前做好準備。」


  李左車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要半夜起行，如果只休息半宿時間，何不儘早趕到范陽再休整軍隊豈不更好？


  李左車說出了自己的疑慮，趙凱只是笑了笑，他告訴李左車，自己的軍隊連日從落由崖趕來，已經疲憊不堪，如果直接去范陽，萬一和秦軍遭遇，已疲憊之師對陣秦軍，這是兵家大忌。


  更何況，楚軍初到，秦軍豈能不夜襲楚營？趙凱也是為了避免一場危機而已。


  之後眾人應諾各自退去了，趙凱唯獨喊住了張敖，待眾人都離去后，趙凱讓張敖坐下，兩個人對視一會，趙凱笑問道：「怎麼樣，在軍中還習慣嗎？」


  「呵呵，能跟著將軍，我心裡很踏實，在軍中也挺習慣的，將軍勿念。」


  趙凱點點頭，張敖的確和他父親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此時趙凱也不和他繞彎子，他直接步入主題：「我留下你，是想讓你喬裝商人，今晚就離開趙營，趕回邯鄲替我辦兩件事。」


  聽趙凱說的鄭重，張敖立刻變得緊張起來，他點點頭說道：「將軍儘管吩咐，張敖能力所及，必然全力去辦。」


  「回去替我彙報國君，讓陳余大將軍立刻率軍屯紮安陽，安陽萬不可丟，一旦章邯軍敗，可讓陳余從安陽直取河內郡，不可有誤，一旦延誤，恐怕滎陽一線就沒咱們什麼事了。」


  張敖雖然不知道趙凱這是要幹嘛，但是他還是答應了趙凱，之後張敖又問：「還有一件事呢？」


  「讓你父親給我準備大批物資屯在安陽，一旦秦軍兵敗，立刻從濮陽輸送到前線，這將是我們爭奪河南不可缺少的重要物資，懂了嗎？」趙凱一臉凝重的看著張敖，張敖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點了點頭。


  張敖知道，想讓父親妥協，答應這件事很難，不過，國家大義面前，張敖覺得自己應該去勸一勸父親的。


  此時趙凱已經把兩件事分別囑咐張敖了，張敖便起身準備告辭，趙凱又叫住了張敖，之後趙凱吩咐武商把岑鳳喊來。


  等岑鳳趕來的時候，已經一盞茶時間過去了，趙凱吩咐岑鳳跟著張敖一起返回安陽，去岑彤那暫住，等待自己北歸。


  岑鳳不同意，她寧死也不肯離去，趙凱略顯無奈，他囑咐岑鳳，要她一定要說服岑彤誓死守衛安陽，不可放棄安陽，安陽此時已經成了重要的軍事要塞，一旦章邯軍敗，安陽就會是趙軍的第一個轉折點，所以，必須由岑鳳去勸說。


  岑鳳猶豫再三，趙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說動岑鳳和張敖一起返回，兩個人最終答應了，趙凱吩咐他倆回去各自準備，之後二人各自離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趙凱終於可以獨自坐在軟席上，半倚著桌案小息一會了。


  可趙凱卻怎麼也睡不著，其實安陽的重要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趙凱趕走岑鳳，是因為這一場戰爭就好比一場賭博，如果趙凱本本分分留在河北，無論定陶一戰項梁或勝或敗，都與他趙凱沒有半毛錢關係，可趙凱既然參與了這場戰爭，東阿一戰之後，定陶一戰不知會不會爆發，趙凱不敢保證自己有絕對實力扭轉定陶一戰，一旦項梁一意孤行，定陶一戰若敗，趙凱就會陷於危險之中，有可能會跟著項梁一起兵敗身亡。


  雖然趙凱已經開始謀划後路了，可歷史的腳步已經在自己來到這個年代的時候，開始扭轉，發生變化了，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


  所以，趙凱不希望岑鳳留在這裡，他不希望岑鳳跟著自己一起遭殃，就像霸王別姬一樣，最終虞姬陪著項羽死在了軍中。


  這麼悲慘的結局不是趙凱想要要的。


  所以，在一切形勢不夠明了之前，送走岑鳳是最好的選擇。


  各營熄燈就寢的梆子聲敲響了，大營內漸漸變得安靜了，趙凱在大帳里歇息了一會，之後他離開了大帳，親自送走了張敖和岑鳳，看著他們的隊伍漸漸遠去，趙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大戰即將來臨，趙凱又期盼，又擔憂，這種感覺就像買彩票一樣，即將開獎了，可你的心卻隨著搖獎池裡的號一起擺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