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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0章 平靜背後的風波

  趙凱在岑彤兒子的棺槨前拜了拜,在這梟梟亂世,像岑彤兒子這樣冤死的人不佔少數,甚至,連屍體都帶不回來,只能弄個衣冠槨草草下葬。


  趙凱沒有在後院多做停留,他也沒有辦法在安慰岑彤家人,離開之前,趙凱喊來了何斌,讓他點兵二百,幫助岑家辦理喪事,並明言,一定要風風光光,之後趙凱回到了偏院。


  屋子裡,李左車,單洪和蒯徹已經等候多時了,幾個人只知道趙凱有事找自己,便匆匆趕來了,可來到這裡之後,卻又不知道趙凱幹嘛去了,只能在屋內等候。


  好在趙凱沒過多久就回來了,趙凱一進屋,眾人匆匆過來給趙凱施禮,趙凱心情非常低落,他擺擺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禮了。


  眾人分賓主入座,趙凱把短劍放在桌案上,之後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遞給眾人道:「魏國果然大禍臨頭了,哼哼,章邯匹夫已經向魏境壓進,此時距離魏都不足百里,魏國危在旦夕,周市準備和魏國作最後一搏了。」


  三個人接過信彼此對望一眼,然後匆匆看了一遍,蒯徹看著趙凱問道:「上將軍準備怎麼做,即刻南下嗎?」


  自從上次趙凱提起南征之勢,所有人都回去仔細的想了想,雖然有的人還不很贊同趙凱的南征之勢,可大勢所趨,漸漸的,大家也就接受了。


  趙凱此時望著蒯徹搖了搖頭:「倉促南征,後勤得不到保證,還會讓國君誤以為我趙凱目中無人,視王法為兒戲,只會增加我們兄弟間的誤會,得不償失,如今楚國使者項伯已經在邯鄲了,我準備一會就啟程,回邯鄲一趟。」


  「上將軍,現在這麼多人算計你,如果回去,恐有不測!」李左車也拱手說道。


  趙凱冷哼一聲,「只要軍權在我手裡,他們還不敢動我。」


  趙凱頓了一下,又說:「之所以讓你們幾個來,是有事情安排,李左車,我回邯鄲的這些日子裡,軍中事務你全權負責,有什麼事可以和單先生商量。」


  二人各自點頭,趙凱又吩咐蒯徹跟著自己回都,之後吩咐眾人各自準備,三個人這才匆匆離去了。


  武商一直是跟隨著趙凱左右,寸步不離的,此時趙凱又命武商去找宋河,讓宋河點兵五百隨自己北上,一切安排妥當,趙凱在半個時辰之後匆匆帶隊離開了安陽縣。


  安陽距離邯鄲不算遠,可也不近,趙凱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邯鄲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再過一個時辰,太陽就該落山了。


  城門口加強了守衛,有不下百人在城門前巡邏,盤查來往行人。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阻趙凱的行程,趙凱帶著五百多人穿過城門,直奔趙王宮而去。


  一路風塵僕僕,雖然疲憊,但是趙凱心裡記著魏國求援的事,也是不敢有一刻的耽誤,如果出兵晚了,很可能就會錯過戰局,魏國亡,章邯下一步會向誰下手?齊國還是趙國?

  趙國如今這麼顯眼,雄踞河北,章邯不可能沒有耳聞,若他真的跨河北進,歷史又該向著哪個方向前行呢?巨鹿一戰還是邯鄲一戰?

  總之,安陽定然是守不住的。


  這一點趙凱很清楚,不多時,趙凱一行人來到了趙王宮前,趙凱命宋河帶著軍隊宮外等候,他帶著武商和蒯徹急匆匆走進了趙王宮。


  這一路上,趙凱發現,趙王宮的守衛照比從前至少多了一倍,沿著前院向東走,趙凱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前殿,趙琊帶著數十名士兵正在殿前巡邏,趙凱一路快步行來,趙琊很快發現了趙凱,他匆匆迎了上來:「上將軍,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國君都已等著急了。」


  趙凱笑了笑:「軍務在身,所以耽擱了一會。」


  之後趙凱瞥一眼前殿內部,這個位置還看不到裡面在幹嘛,他笑問道:「項伯還在這裡嗎?」


  趙琊點頭,隨後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見沒有人注意這裡,他才小聲說道:「項伯來,是想達成聯盟的,共抗秦軍,不過我聽說國君嫌棄楚國太遠,趙國與他結盟沒有實質性意義,所以,國君可能會婉拒項伯。」


  趙凱聽趙琊說起此事,他不由一驚,歷史上,巨鹿一戰若非楚人,趙國早就滅亡了,此時趙歇竟然要回絕楚國,這個萬萬不行。


  趙凱來不及和趙琊敘舊,他輕輕拍了拍趙琊的肩膀,急匆匆走進了前殿。


  前殿里歌舞昇平,音樂聲聲,趙歇正在宴請項伯,趙凱來到前殿門口時,有內侍進殿稟告,不久,內侍匆匆走出,在趙凱身前施一禮:「國君請上將軍進去。」


  趙凱快步走進了前殿,前殿並沒有什麼人,內侍又用手指了指偏殿的方向,輕聲道:「上將軍,請移步偏殿。」


  趙凱點頭,他帶著蒯徹和武商直奔偏殿而去,剛剛進入偏殿,趙凱便看到了坐在客席上的項伯,項伯年已四十多歲了,不過人很精神,穿著一襲青色的寬袍,此時見到趙凱進來,他目光深邃的打量趙凱一眼,然後看著趙歇笑問:「莫非,這就是安陽一戰名震天下的趙凱,趙將軍嗎?」


  趙歇笑著點點頭:「他正是孤的王弟。」


  項伯吃驚的望著他,接連說了三個『像』字。


  趙歇很詫異,問:「像什麼?」


  「和我的侄兒太像了。」項伯說著,掠須大笑。


  趙歇更不解了,他又問道:「你的侄兒是誰?」


  「項羽,項羽是在下的侄兒,如今跟隨家兄項梁在軍中,征戰四方,至今未有敵手。」項伯笑了笑,就在這時,趙凱已經來到了趙歇身前,他雙手抱拳,給趙歇行一軍禮:「軍鎧在身,不能行大禮,國君勿怪。」


  「呵呵,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氣,快,賜坐。」


  幾名內侍匆匆端來一桌酒席,趙凱道聲謝回身坐到了酒席上,這時,有人開始送來酒菜等,蒯徹和宋河也來到了趙凱身後站立,酒宴出現了短暫的冷場,之後趙凱看著項伯笑道:「莫非您就是項燕之後,項伯嗎?」


  項伯沒想到自己的名字也能傳播的這麼遠,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趙凱道:「正是在下」


  「那您一定認識張子房了?」趙凱非常虔誠的問道。


  其實,趙凱也只是隨口問一問,張子房就是張良,當初項伯犯了命案,在下邳避居,那時候他是和同樣逃亡在外的張良住在一起的,所以,趙凱才會這麼問。


  張良可是歷史上有名的霸佐,沒有張良,未必有劉邦後期的一統江山,所以,趙凱這麼問,也是有目的的,此時項伯笑臉消失了,他一臉警惕的望著趙凱,這警惕之中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他不知道,趙凱為何對自己的身事如此了解,甚至,很多事情就連項梁也不知道,畢竟當時張良也是隱姓埋名,項伯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公孫良就是張良的。


  此時項伯的警惕也引起了張耳的注意,他略微乾咳了一聲,之後笑問:「你們說的張良,莫非就是韓相張平的後人?」


  項伯不好在沉默了,他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正是此人。」


  趙凱從旁笑了笑:「日後可否拜託項伯引薦一下,我也正想結識此人呢。」


  項伯也陪笑著說道:「不久前我去拜訪過張良,可惜他已經搬離了下邳,此時不知道人在哪裡飄蕩呢。」


  項伯搖搖頭,之後拿起酒杯道:「我已客禮,敬趙將軍一杯。」


  趙凱也拿起酒杯回一禮,兩人各自喝盡杯中酒,酒席又恢復了之前的歌舞聲聲,項伯之前提出的結盟一事,趙歇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項伯也就沒有再提起,他只是喝了點酒,與眾人聊了聊天下之勢,到了夜晚,項伯告辭返回館邑去了。


  兄弟倆許久未見,趙凱並沒有急著離開王宮,他直等到張耳陳余等人各自告辭,幾個朝中大官也陸續散去之後,陪著趙歇回到了書房之中。


  趙歇剛剛坐下,就已有人送來茶水,趙凱也在這時坐到了趙歇的對面。


  兩人彼此相視,竟然沒有一句話可以打開眼下的尷尬局面。


  平靜的背後也有風波,山雨欲來風滿樓,趙歇與趙凱之間的關係無形中已經拉開了,而且,拉開的非常遙遠。


  趙凱沉默了一會,之後趙凱嘆道:「魏國眼下的局勢,我想國君已經聽說了吧?」


  「嗯?」趙歇嗯了一聲。


  趙凱又說:「楚國來結盟,國君有什麼打算嗎?」


  「楚國地處長江一線,又在南面,與我們可畏萬里之遙,孤認為,和楚國結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趙歇搖了搖頭。


  趙凱擔心的,就是趙歇有這樣的想法,他嘆口氣,急忙說道:「國君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


  「此話怎講?」


  「如今的秦國依然強大,我們雖然穩固了趙地,可還有很多土地沒有收回,而且,章邯二十萬大軍所向披靡,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與之抗衡,如果我們坐守河北,總有一天,秦軍的鐵蹄將會再次踏上趙國的每一寸體地,燒殺搶掠,屍橫遍野,更何況,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聯眾,抗衡秦軍的話,只怕二十多年前的慘象將會重來,秦軍依然會逐一擊破各國,而我們,只是滅亡的會更晚一些罷了。」趙凱嘆息一聲。


  「夠了!」趙歇忽然暴呵,他的一聲暴喝,引來了門口守衛的士兵,殿門被推開,二十餘名士兵奔入了書房,將趙凱團團圍攏,人人手拿長戈,信誓旦旦,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趙歇發現自己剛剛有些過激了,他輕嘆一聲,向著這些士兵揮揮手:「你們退下。」


  之後趙歇望了一眼弟弟,嘆道:「你也先回去吧,旅途勞累,歇息一宿,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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