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大生意了!
秦斷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中年文士正輕搖摺扇,很欠扁的望著自己呢。
身穿素緞麒麟白澤紋樣的袍服,面如觀玉,三綹長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對於長得比自己還要帥一點點的男人,秦斷從來不用褒義詞來形容,沒用男盜女昌形容就算不錯了。
更何況這廝眼神太過靈動,一看就是個狡詐之人。
見秦斷望向自己,杜子騰瀟洒的一收摺扇笑道:「小秦相公,在下文寶閣杜子騰。杜某現有一事想和秦先生相議,我看時近正午,不如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談,你看如何?」
秦斷一笑說道:「也好,午飯正沒著落呢。」
說罷又對李富貴招呼道:「李大哥,走,同去同去,這位杜先生請客。」
杜子騰臉色一窒,心說你倒是不客氣。
不過這也讓他心底輕鬆了幾分。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小菜鳥,估計一會兒自己略施小計就能輕鬆拿下。
「我……我還是不去了吧。」李富貴有些局促的答道。
剛才他本想上前來的,但見杜子騰衣著和氣度都不像一般人,所以就沒敢上前。這時一見秦斷招呼自己,於是忙不迭的把大手搖個不停。
「沒事的,都是自家人,杜先生不差錢。」
「哦,對對,同去同去,都是自家人。」強忍胸中濁氣,杜子騰也強笑著對這個泥腿子招呼道。
眼看推辭不過,李富貴只得和他們一起向酒樓走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杜子騰笑道:「今日杜某偶然路過,有幸得聞小秦相公授業之音,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敢問小秦相公師從何人?」
「在下誰都不從,自學成才。」秦斷運筷如飛,頭也不抬的答道。
「哦……那小秦相公可真是天資聰慧,文曲星下凡啊。」杜子騰有些尷尬的奉承道。
「是,人家都這麼說。」秦斷大言不慚的應道。
吾草,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丫謙虛點能死啊?!
見秦斷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杜子騰乾脆直奔主題。
「在下想問問秦小相公所講那個關於郭靖的傳記是何人所著?是小秦相公本人,還是另有其人?」
秦斷抬起頭看了杜子騰一眼問道:「你問這個什麼意思?」
杜子騰和善的一笑說道:「哦,小秦相公不必介懷,這確實是在下沒把話清楚。那我就先介紹一下我們文寶閣,我們文寶閣是懷慶府數得上的書行,平時……」
……
今天是兒子第一天進學,胡應龍怎麼可能不重視呢。
等兒子一出家門,胡應龍就跑到二樓開始全程監控。
從講故事到請三字經,再到後來的廣播體操,胡應龍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聽不見講的是什麼,但看到兒子從頭至尾都是興緻勃勃的樣子,胡應龍也是老懷大慰。
看到兒子興沖沖的跑回來了,胡應龍正想下去問問兒子先生今天都教了些什麼,突然他看到杜子騰那老小子出現在視野里,胡應龍的大臉蛋子一下子就沉下來了。
這老鬼找小秦相公幹什麼?看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估計就沒好事。看樣子兩人像是初識,莫非是看到小秦相公給我兒授業,這老王八故意來攪局?
想到這,胡應龍三步並做兩步下了樓,正好看到夫子詢問兒子上課的事。
「程兒啊,先生今天都教什麼啦?」胡夫人笑眯眯的問道。
「哎呀,娘,回頭再說,我還要回屋背先生教的文章呢。」說罷,胡錦程風風火火的沖向了自己房間。
這……這是太陽打北邊出來了?!
我兒居然變得能主動複習功課啦?!
胡夫人臉上一片驚喜,隨後氣貫丹田的吼道:「胡桃兒,叫后廚做碗銀耳蓮子羹,馬上給少爺端去!」
小丫環應了一聲,風風火火的沖向了廚房。
看到胡應龍后,胡夫人滿面紅光的叫道:「看來這個小秦相公還真有兩下子,第一天上課就能讓我兒主動學習了。我就說我兒是文曲星下凡,你還不信。將來我兒封侯拜相之時,我就是太夫人了!不行,我得做兩身新衣服,要不我兒封侯的時候我沒衣服穿,會給我兒丟臉的。」
胡應龍一皺眉,說道:「你消停會兒吧,如果你兒是文曲星,那我大明朝早就星星遍野了。再說就算是封侯,那至少也是二十年以後的事了,你著的哪門子急啊。」
「要你管,死老東西!胡鬧,備車!胡蝶,把夫人我最喜歡的……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對了,還得給我兒再做兩套新衣服呢。」
於是胡夫人也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卧室。
幾分鐘后,胡府一陣雞飛狗叫,胡應龍知道這是夫人出門了。
等夫人出去后,胡應龍咬牙切齒的說道:「敗家娘們兒!」
隨後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然後叫道:「胡說,你跟我來一下。」
胡府這些個家丁里就這個胡說最可靠。雖然名字叫胡說,但卻是從來不胡說,不像胡鬧、胡來他們名副其實。
到了書房以後,胡應龍問道:「胡說,今天小秦相公都給程兒講什麼了?」
胡說板著一張死人臉,垂手說道:「先生先是講故事,然後上課。」
等了半天沒動靜,胡應龍不滿的問道:「完了?」
「完了。」胡說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一分詫異的表情。
胡應龍飛起一腳,然後叫道:「詳細!」
這個胡說什麼都好,即忠誠又老實,就是性格太死板,惜字如金。
胡說一骨碌爬起來,老臉古井無波的開始詳細敘述:「先生先是接著昨天的故事又給小公子講了一大段,然後就……」
胡說把今天的全過程又詳細複述了一遍。
胡應龍捻髯輕笑,聽得興緻盎然。
這個小秦相公的道道還真不少,不過效果確實不錯。不要說程兒了,自己都覺得有趣得緊,看來這十兩銀子真是花對了。真沒看出來,這個小秦相公看著弔兒郎當的,教小孩子卻是有一手。
不過笑到半截,胡應龍神色一緊。
不對啊,如果只是這些,杜子騰那老鬼找小秦相公做什麼?
他那個沒屁眼的老鬼連兒子都沒有,他找秦相公做甚?難道讓小秦相公給他那幾個小妾講學?
左思右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胡應龍順口問道:「小秦相公給程兒講的什麼故事?」
這回胡說不敢簡略說明了,原原本本的把秦斷講的那段《射鵰英雄傳》複述了一遍。
胡說性格木訥,口才也較秦斷差之千里,但就他這樣乾巴巴的描述,都把胡應龍吸引的目不轉睛。
等故事講完了,胡應龍又是飛起一腳。
隨後吼道:「你特娘的講這麼仔細干毛啊,跟我走!回來再和你算帳!」
說罷,大踏步率先走了出去。
胡說揉著屁股,那張老臉苦得像死了爹。他心中暗道:不是你叫我講詳細點嗎,做家人好難,做一個優秀的家人更難。
胡應龍之所以如此之急,當然是因為《射鵰英雄傳》了。
他終於知道杜子騰這老鬼為什麼找小秦相公了!
同時他心中也是悔意大升。
當初知道秦斷用講故事來吸引兒子,他以為只是小伎倆而已,但沒想到這故事居然這麼吸引人!
難怪兒子天天嘴裡喊著郭大俠郭大俠的,自己當初為什麼就沒多問一句呢。
於是胡府的雞又飛了一遍,狗也再次開始狂吠起來,這就預示著胡府又要有人出門了。
果然,幾秒種之後,胡老爺那壯碩的身影風風火火的出現在了閱文路上。
出門后,他先是跑到對面幾棵老槐樹下,向那幾位夫子打聽秦斷的下落。
幾位夫子都說不知,只知道是和杜子騰走的。
都是在閱文路混的,杜子騰他們還是認識的。
胡應龍估計他們也沒去太遠,於是讓胡說回去把家裡的家丁、丫環、老媽子,還有印書行的一些工人等都叫出來,然後沖著大家吼道:「現在你們馬上給我挨家酒樓去找,發現小秦相公的行蹤立刻報告我!記住,小秦相公是和杜子騰那個老匹夫在一起的,找到杜子騰,那和他在一起的那人就是小秦相公。」
這些人或許不一定認識秦斷,但基本上都知道老爺所說的那個老匹夫是誰,於是大家一鬨而散,開始對閱文路實施地毯式搜索。
別人都派出去,胡應龍獨獨把胡說留下了,等人都走後,胡應龍說道:「把昨天那段再給我講一遍。」
半天沒聽見動靜,扭頭一看,只見胡說正那擦汗呢。
見老爺望向自己,胡說戰戰兢兢的問道:「老爺,您是要聽精華版的,還是要聽完整版的?」
……
再說秦斷這邊。
當得知文寶閣是家印書行時,秦斷心中有數了。
這是看上自己這部《射鵰》了。
這讓秦斷一下子面目猙獰起來。他又想起前世那幫毀人不倦的寫手了。
是誰特娘的說古代是人傻錢多了?!
從幾位夫子的小牌牌,再到杜子騰的見縫插針,足以說明古代人的商業頭腦一點都不比後世差,至少在大明朝想賺點錢是太不容易了,對於這一點自己可是深有體會啊。
看到小秦相公那張秀氣的小臉有些扭曲,杜子騰關切的問道:「小秦相公可是身體有恙?」
「不是身體有恙,是這肘子有恙,有點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