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黑霧女子
「你為什麼要活著?」雲中的人還在呢喃,風暴更加洶湧磅礴,數不盡的雪晶、冰針,包圍住即墨,簌簌射來,像是滿天箭雨。
即墨自然是沒有聽見這聲呢喃,他展手劈向高空,身前的雪晶全部散開,露出一條寬闊大道,所有雪晶都無法沾身,他頂著吞虛鼎,極速走進雪暴的內部。
這裡,天地靈氣混雜,大道規則紊亂,空氣中充斥著至強者碰撞后的殘存法則,天空黑壓壓的不知盡頭,宛如開天闢地前的混沌。
雪花在極速墜落,滿天地都是,數不盡的冰針並不是一股便消失,而是不斷的射來,足足十數息。冰針的主人大概是方才認識到這些冰針無法對即墨造成傷害,故而選擇停手。
即墨暫時停步,他能感覺到空中殘留的血腥味,這種血味很熟悉,所以他的心徹底沉落,繼而轉為憤怒。
轟!
吞虛鼎撞入漆黑的颶風便不見蹤跡,這一鼎打穿風暴,但實際上,並未產生多大建樹,即墨徹底怒了,長發亂跌,眸光如劍,「是何方道友偷偷摸摸,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除了嗚嗚的風聲,再無人回應他,整個世界都被皚皚冰雪覆蓋,即墨就那樣立在高天,孤獨一人。大風獵獵,在狂野中哀號。
他閉上眼,感知著周圍,風呼呼響,幾朵帶血的雪花落下,他陡然睜開眼,展手將吞虛鼎推出,而後緊步趕去。
轟!
吞虛鼎被擋住,再被一股巨力撞飛,而等到即墨趕到,那阻擋吞虛鼎的修士已不見行蹤,天空中只有一朵血蓮,巴掌大小,赤紅如火,在即墨趕到的頃刻,血蓮炸開,迸濺的血花撲在即墨臉上,灑的他滿臉都是。
「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我的道場。」終於有一道聲音傳來,自四面八方響起,分不清聲音的源頭,辨不明是男是女。
「偷偷摸摸,不敢見人的鼠輩。」即墨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我在你的眼中,難道便是『鼠輩』么?」那聲音再度傳來,能明顯感到他的自嘲和憤怒。
即墨環視四方,道,「將她交出來!」
那人沉默,片刻后道,「她已經死了。」
即墨微震,鬆開雙拳,「那你也死吧!」
轟!
吞虛鼎飛出,天搖地動,整個天地都在搖晃,地面的雪浪騰起,化作數十條雪龍,撞入漆黑的虛空。
密布的烏雲被鋒利大戟拋開一道千餘丈長的長壑,天空簌動,暴 亂的狂風暫時停止呼嘯,即墨提戟刺出,攪亂整個風暴中心,緊隨吞虛鼎之後,撞在一團黑霧上。
蓬!
黑霧中顯然是那未知強者,也不見他如何出手,只是黑霧顫動,便將吞虛鼎打飛,即墨也不管飛走的吞虛鼎,抄起問心戟,刺進沸騰的霧海。
剎那,黑霧停止翻滾,整個天空都變得極度安靜,即墨用力推出問心戟,浩瀚的巨力解禁,大戟被黑霧中的修士擋住片刻,便『噗』的刺入那修士體內。
即墨雖看不見那修士傷的如何,傷到何處,但他卻可以肯定,這一戟的確刺中了那修士。
殷紅的血跡順著戟桿迅速噴出,濺在滿虛空中,那黑霧沸滾,『蓬』的炸散,隨著風吹來,煙消雲散。
即墨馬不停蹄,抓起問心戟踏入虛空,再度刺出一戟,被刺中的地方原本空無一物,但問心戟刺過去,卻是濺出一串血花。
「聖胎,你果然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那人在狂笑,聲音從各方傳來,漸遁向遠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墨提戟緊追,「今日你休想離開。」
「好一個人不犯我,實話告訴你,她已經死了,在你趕來前,我就把她殺了!」那人還在大笑,「下一個就是你,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你認識我?」即墨略頓,身形一閃,擋在那黑霧去路,抬手抓去,想要破開黑霧,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蓬!
黑霧中衝出一條大龍,撞飛即墨手掌,而那黑霧則又是一閃,想要遁入虛空。
「想走?」即墨抬掌拍去,顛倒乾坤,這是虛空印,一種完整帝術,如今,即墨已很少使用這種殺招,但不可否認,這是一件強大的術。
大帝之術。
沒有任何花哨,虛空印直接撞在黑霧上,瞬時黑霧便被打散,露出一個模糊背影,看上去很纖瘦,身著雪衣,長發如瀑,看上去是個女子。
這一掌直接拍在那女子肩頭,明顯看出她撲飛出去,而瞬息之後,則又被黑霧遮住,難窺真面容。
「斬神!奪魄!」即墨再將撼天五式祭出,浩瀚澎湃的神魂,化作滿天神刀,全部捲入那女子識海,在歸境修士之中,即墨的神魂絕對最強大,畢竟他修鍊著《道古修神術》。
那女子一聲不吭,向前再跨出幾步,一腳踩空,撲跌在地,朦朧的黑霧變淡,再露出一個模糊背影。
即墨蹙眉,盯住那個背影,若有所思,他從這道身影上感到一種熟悉,卻把握不透這份熟悉來在何處。
「聖胎,你給我等著,來日方長!」那女子翻身推出一道紅影,黑霧蓬的炸開,融入滿天風雪之中,不見行蹤。
而即墨也沒有機會再管那女子,匆忙攬臂接住那紅影,小心抱在懷中,落地仔細看去,堅毅的眸光輕輕顫動,「煉心……」
他有些慌神,羋煉心傷的太重,完全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任他如何呼喚,都沒有半分動靜。
那黑霧女子下手實在太狠,羋煉心全身上下沒有半分完好,骨骼全都粉碎破裂,氣息孱弱,幾乎要停止了。
即墨壓住心頭的怒意,急急取出蟠桃,小心切成小塊,放入羋煉心口中,再按住她的肩頭,小心住她煉化。
許久后,即墨才輕輕鬆開手掌,任羋煉心平躺在懷中,這才傳音給兔子等人。
頓了片刻,羋煉心輕咳一聲,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明顯愣住,她掙扎著想要坐直身,不確定的道,「兄長……」
即墨小心扶著羋煉心坐穩,半靠在他懷中,道,「我回來晚了。」
「不晚。」羋煉心抿緊紅唇,抬手抹著即墨的臉,道,「只是我實在沒用,初始地、忘塵宗、飛凰城全丟了……」
「還望兄長勿怪。」
「傻丫頭,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傻?」即墨眼角有些濕潤,這丫頭該要『傻』到哪種程度,他深深吸氣,心頭滿是憐愛,「我不怪你,我怎會怪你,只要你一切安好就足夠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忘塵宗,沒有初始地,兄長回來后該到哪裡,但我太沒用了,竟然連一處都未守住。」羋煉心自責道。
「傻瓜,只要有你,何處不可?」即墨滿心憐惜,輕輕摟緊羋煉心肩頭,道,「傻丫頭,答應我,以後不要在這麼傻了,沒有初始地,沒有忘塵宗,都可以再建,但我不能沒有你。」
羋煉心輕輕點頭,挪了挪身子,用頭頂抵住即墨下頜,抿唇笑道,「嗯,其實我不傻。」
即墨咧開嘴,是啊,羋煉心根本不傻,如果她傻,那這世上的人都是白痴,他理順羋煉心額前的長發,道,「所以只有我一人叫你傻瓜。」
羋煉心哽咽而笑,這一刻,數年來的擔憂,數年來的辛勞都煙消雲散,只剩下滿心的欣喜。往往許多時候,辛福也不過如此,就好似一日三餐,早睡晚起,簡簡單單。
羋煉心從無太多的奢求,對即墨,她就是那樣簡簡單單,有時因一句話,一件事就能心滿意足。
她就像是溫順的妻子,早晨送走丈夫,晚上相迎歸來,送上一杯熱茶,說幾句簡單的閑話,她就滿足了。
「這些年,我去了星空的另一端,到過一個蔚藍色的古星……」即墨輕輕訴說,說著這些年遇到的點點滴滴。
羋煉心沒有插嘴,星辰般的眸子一眨不眨,靜靜靠在即墨懷中,聽他訴說,不時輕笑,不時蹙眉。
即墨輕吐出一口濁氣,將羋煉心抱緊,聞著她髮絲間淡淡的馨香,緩緩閉眼,「這些年辛苦了。」
「沒有兄長辛苦。」
兔子輕咳一聲,齜牙咧嘴,想要罵上一句,但終還是封住欠奉的嘴巴。
謝辟靈臉色微紅,偏頭看著遠處。
張百忍、葉修文、肖屠飛等人都偏頭看著遠處,吹著口哨,看著即墨殺人的眼光,邵甫黑忙不迭擺手,道,「你們繼續,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他輕咳一聲,勾搭著謝辟靈的肩頭,道,「辟靈啊,這雪下的有些大,回去給我多燒兩壺好酒。」
「好咧!」謝辟靈點頭,斜看了即墨和羋煉心一眼,終是不敢開口,也不好意思開口,這孩子還很純樸。
即墨扶著羋煉心起身,道,「再看,挖了你們眼睛。」
眾人大笑,羋煉心鬧個大紅臉,斜靠在即墨肩頭,但身體還有些發虛,腳步疲軟,即墨不多言,直接抄手將她抱起,肖屠飛幾人吹起口哨,大聲叫好,羋煉心將頭埋在即墨胸口,實在羞得沒法見人。
「儘是瞎鬧唬,還不帶路。」即墨沒好氣的提腳踹在兔子屁股上,在那大草裙上留個鞋底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