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跳崖
雪崖上,風聲不起,在極北之地,如此處這般沒有半點風聲,實在非常少見,這似是沉默之海的緣由,連帶著數萬里雪岸,全無半縷微風。[
即墨兩個字喝出,天空的雲層翻湧,如驚雷滾滾,古老的戰鼓被敲響,轟鳴震人心。
數萬人抬頭看向那具身影,目光稍有變化,終於有強者揮手,人潮瞬間安靜,然後爆。
「殺!」
一聲令出,數萬人向那雪崖涌過去,此處壓迫太大,所有人都喪失飛行的能力,連奔跑都很困難。
數萬人匯聚,喊聲震天,殺聲如雷,人浪翻滾,湧向那青衣少年。
噗!
即使有那種壓迫,即墨也如閃電般出手,瞬間便將一個修士斬在戟下。
他揚手提出混沌紫玉劍,左手拿劍,右手提戟,獨擋在狹路口,所有衝上的人,全部被他打落山崖,墜進黑色的海水。
吞虛鼎高飛出去,化作數十丈巨大,像是一座小山頭壓下,瞬時哀號遍地,數十人化為血泥,連雪峰也輕微顫抖。
這件半步聖兵凶威恐怖,即將進化為聖兵,被激出凶性,神祇復甦,直接殺入人群,脫離即墨的控制,像是脫韁野馬,攪風弄雲。
星河圖、封天石墜等至寶,也全被即墨祭出去,此刻沒有必要再藏私,他就是為了殺人,怎樣能多殺人,便怎樣做。
他神目如電,長激揚,一戟殺出,有橫掃千軍的氣勢,大戟落下,鮮血飛濺,殘號迭起。
左手揚起,混沌紫玉劍化作十丈之巨,他倒提光影,揮劍向前斬出,紫光電射,璀璨的神曦劍光,令人駭然,如天罰神電般降落,瞬時籠罩數百人。
轟!
這一劍斬落,殘肢落地,山峰都在顫抖,劍光所落之處,血柱迸射。
這是最強一劍,調用上丹田所有龍氣,僅此一劍,數百人傷亡。
這絕對是赫赫戰績,這些來追殺的強者,哪個不是入虛境界,道合修士根本無法來到此處,然而這一劍斬下,不少大能都喋血罹難。
慕少皇眼中精光閃爍,「為了那幾件至寶,不可能與他公平一戰,有些可惜。」
他並沒有出手,不僅僅是他,各族天驕,那些最強之人,都沒有出手,他們在等待機會,等待另一場激戰,那便是從即墨手中搶到至寶后,該如何分配的戰鬥。
「可惜了這一身虎膽,不能為我族所用。」有強者微嘆,便再沒有下文。
「人王轉世,哪怕不如太古人王,也相差不遠了。」
「這個梁子已經結下,聖胎必須死。」
「殺!」
喊殺聲不絕,前方的人倒下,後方便有人踏著屍體登上,一具具屍體倒下,還有更多人湧來。
即墨也受傷了,青衣染血,連梢都掛著血珠,他柔和的面龐的被流矢刺傷,血滴倒飛。
在這種混戰中,個人能力再強,也終敵不過人海戰術,因此即墨會受傷也是在所難免之事,不過他如沒有疲倦的戰神,大聲吶喊廝殺。
他的傷勢越來越重,傷口也從一處到多處,最後遍體鱗傷,許多地方都已白骨森森。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巨象,何況這些強者還不是螻蟻。
問心戟刺出,雙臂振痛,砍人也會累,即墨戰甲染血,絲倒揚,眼中的神采始終不變,目光堅毅、冷靜。
大戰半個時辰,屍體躺下一具又一具,卻始終無人能登上雪崖頂端,與那青衣並立。
有強者抬手,喊殺聲漸漸消停,所有強者帶著膽寒收手,警惕看著人族聖胎,擔心他會暴然出手,甚至有人無意識後退。
許多人涌聚在半山腰,仰望著山巔的聖胎。
「聖胎,你可投降,只要歸順我族,交出至寶,我族可免你不死。」那強者開口,神色然,高高在上。
「我的生死,你還掌控不了。」即墨看向那強者。
他用戟尖斜點在地,支撐住搖晃的身體,縱目看向茫茫雪海,鼻尖吮吸,那種熟悉的味道撲入鼻中。
「狂妄!」有強者怒嘯,「聖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殺了你,再取至寶的確麻煩,但也麻煩不了太多。」
「那你就來嘗試殺我。」即墨看向那強者,目中曦光流轉。
「不要多說,直接殺了他。」有強者怒喝。
「殺!」
停留在半山腰的人潮再次涌動,萬人向山巔起衝鋒,喊殺聲衝破九霄,一群入虛強者殺來,威勢浩大。
即墨無聲應戰,一人擋在山巔,正如他所言,他的生死,還輪不到別人掌控。
經過那次人王復甦,他的心性經歷了巨大蛻變,骨子裡的驕傲,仿如全部被激出來。
無論他承不承認,屬於人王的那份驕傲,一個王的驕傲,都深深的烙刻在骨髓中,哪怕他知道,今生他已不再是人王,但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
無始無邊的人浪翻滾來,道法、法寶,如雨點般降臨,這些入虛強者,平日哪個不是位高權重,聲名赫赫,強大自然毋庸置疑。
即墨底牌全出,沒有半分保留,如果他可以動用黑珠與大帝骨,他都想將這兩件帝兵祭殺出來,但他根本做不到,心中不免遺憾。
他目疵盡裂,一人擋在山巔,無人再能登山,雖然重傷,腳步卻依然堅定。
「再上一步,死!」即墨劈開一個強者,任由血珠飛濺,目中神電閃爍。
他提戟收手,所有人竟如有默契般同時停手,不敢再動,連雜訊也不敢出,聲音壓到最低,目光隨那身影而轉動。
即墨借戟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緩步走向崖畔,看著腳下拍打雪崖的黑色海浪。
「阻止他。」有強者看出聖胎的意圖,頓時暗惱,大聲怒喝。
即墨轉頭,看向蠢蠢欲動的人潮,這一眼看去,竟無人再敢動。
他在崖畔站穩腳步,轉身看著數萬強者,各色血液染透了雪崖,倒地的強者無一活口。
只要被即墨盯中,結局全是死亡。
突然間,從南方吹來陣陣寒風,捲起即墨雙鬢板結的長,一種仙意頓時生,他如從戰場歸來的戰仙,長衣染血,風采依舊。
「聖胎,你可要想清楚了,下方是沉默之海,便是大帝都不敢踏足,你若跳下去,可絕無生還的機會。」有強者沉聲道。
「我的生死,由我掌控,而不是爾等蠅營狗苟,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永遠都不屬於你們。」即墨神色如常,暗含輕蔑。
「聖胎,生命誠可貴,不要自誤,何不好好談談,只要你交出至寶,我族可保你離開。」有強者急道,如果即墨真的跳下去,那所有人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在場無人敢進入沉默之海。進入那片海域,純粹是找死。
連大帝都不敢踏足的生命禁區,進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即墨靜笑不語,沒想到他一人,有一天竟會將紫薇極道星上三大生命禁區闖完了,說出去都是傳奇。
他冷冷看著那一張張面孔,仔細刻入腦海,今日之仇,來日再報,「若我歸來,定不忘今日。」
冰冷的聲音在天穹回蕩,沒有任何感情,如同一把把寒刀。陡然間寒風大作,天地間雪晶亂揚,所有人的視線模糊。
有強者怵,不由心神顫搖,這聲音太冷靜,冷靜到不含憤怒,不含任何感情,就如在陳述事實。
從沒有任何一刻,眾人會覺得聖胎如此恐怖,他並沒有抬手打爆星辰,踏足攪亂乾坤,僅是這樣平靜的說一句話,無數人卻心顫,連強者眼前也恍惚,仿如看見王者歸來,血流滿地。
即墨冷靜轉身,看著腳下突然拍起的浪花,現那黑色海水如同珍珠,賽過黑水晶,浪花撞擊在雪崖上,瞬間粉碎,無數圓潤的水珠飛起。
他緩步向前踏出,迎著浪頭,從高空踏下去,青衣倒揚,長迭飛,他不可能將至寶交給他所憎惡之人。
「攔住他。」有強者怒吼,然而晚了,那襲青衣已從雪崖上跳落下去。
人潮沸滾,方才的恐懼瞬間被衝散,有強者極奔上山巔,低頭俯瞰腳下,現除了黑漆漆的海水,以及偶爾衝天飛起百丈的浪花,竟再無他物。
沉默之海,自古以來都是生命禁區,連古仙都不敢輕易踏足之地,一個入虛修士落下去,只怕連血肉都摔得粉碎,不復存在。
雪崖上,寒風怒號,還有一句話在回蕩,被風從遠方卷回來。
「若我歸來,定不忘今日……不忘今日……忘今日……」
回聲綿長,敲打在每一個人心頭,連絕世天驕,大帝之子,也不由蹙眉,心生悸動,感到顫怵,這樣冷靜的聲音,仿如收割生命的號角。
有強者閉目輕嘆,「哪怕聖胎只是人王轉世,但那種屬於王的驕傲,已深入骨髓,絕不容踐踏。」
「走吧!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惜了至寶,無上帝兵,便這樣永遠的埋在沉默之海中。」
「待我成就帝位之日,便是到這雪崖下取來至寶之時。」慕少皇眼中神電閃爍。
這一刻,無數天驕意動。
至寶雖埋葬,待到成帝日。
風吹來,雪崖上只留下數千具殘屍。各色血液流淌在晶瑩的堅冰上,分外妖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