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路再向北【一更】
「不錯,我的確來了。」即墨收回前傾的身體,轉身看向高天,不經意間偏頭,看向七人,「唐沐風是誰?」
七人皆緘口不言,但還是有六人,因這猝不及防的問題而看向另一個乾瘦老者,雖很快反應過來,都閉眼露出不屑,但又怎可能逃離即墨雙眼。
即墨偏頭,將目光落向那乾瘦老者,道,「你就是唐沐風。」
他轉身將這老者提在手中,舉向高空,道,「你可還記得唐沐雨?」
他甩手將乾瘦老者扔在地面,「當年,是你帶領唐家的人,在東荒逼迫的我師傅!」
「不錯,老夫現在很後悔,後悔當時放了你這禍胎,才有今日一難。」唐沐風蔑笑,彎腰劇烈咳喘。
「如此說來,我豈不應該感謝你。」
即墨提戟,問心戟戟尖落在唐沐風眉心上方,冰冷的寒鋒,距離血肉之軀還有半寸,鋒芒已經割開唐沐風的皮膚。
「聖胎,有本事你便解開我的修為,與我公平一戰,如此羞辱老夫,我替莫天不值。」有老者怒呼。
「你想要公平,好啊,我給你一個機會,半息之內,你若能逃出我的視線範圍,我便不殺你。」即墨轉向那老者,揚手解除封印,道,「那麼,現在,遊戲開始。」
「你……好!」那老者怒視即墨,而後拔地飛起,化為一道矢光,剎那間消失無蹤。
即墨仰頭,反手將問心戟擲出,如同扔標槍,須臾后,只聽遠處有震天巨鳴,一座高山崩塌。他展手間,問心戟再次飛回,戟桿上正帶著那老者的屍體。
「你使詐。」有人不服,生氣的顫抖。
「這規則由我制定,我為何又不能打破,更何況,他根本沒有離開我的心眼範圍。」即墨震戟,甩出屍體,看向另外五名老者,道,「還有誰要嘗試。」
「聖胎,要殺便殺,我等雖不是你的對手,但好歹也是唐家宿老,還容不得你這般侮辱。」唐沐風大聲道。
「偏偏我有侮辱你們的能力,想死,沒那麼容易。」
即墨挑戟,挽起六朵戟花,眨眼,那六名宿老小腹前多了一個血洞,同時皆跪倒在地,全身經脈俱斷,斗大的汗珠滾落。
「唐沐龍會把你們交給我,證明你們與當年之事,都有脫不了的關係,我若一戟宰了你們,豈不便宜。師傅當年受了哪些苦,我會讓你們一一體驗一番。」即墨握緊問心戟,眼中噴出兩道凶焰。
「不過一戟的事,你這樣折磨人算什麼本事,枉負了聖胎之名。」唐沐風鐵牙都幾乎咬碎,握緊五指,從地上抓起一把散石,扔向即墨。
「少拿大義壓我,不起作用,我只是一個想報血仇的徒弟,不在乎這點虛妄的名聲。」
即墨提起唐沐風幾人,走入錦繡河山,道,「錦繡河山內有十萬大山,山脈深處,存在入虛境異獸,誰能在山中活夠二十年,我便饒誰不死。」
言罷,他縮地成寸,走入大山中,隨意將幾人丟掉,無力在一座山巔坐下。
六人修為被廢,不過是肉身強橫的凡人,不要說在十萬大山生活二十年,便是生活一年,都相當困難。
然而,當初老莫身受重傷,幾乎被廢,從北原逃到東荒,躲躲藏藏二十年,不時面對入虛修士,與這十萬大山也沒有多少區別。
從身上摸出酒壺,即墨仰頭大灌,火辣的靈酒,有些燒喉。
他以為,顛覆了唐家,殺了唐沐梟,找到唐沐風等首惡,報了大仇,怎樣說都應該會輕鬆些,但事實並非如此,心反而更沉重了。
那是空蕩蕩的沉重。
酒是烈酒,可惜喝不醉人,一壺酒很快喝完,即墨隨手將酒壺扔下山崖,踏步走上天空,落在一隻白雕背上。
白雕受驚,想將這不速之客趕走,在天空長嘶翻滾,然而那青衣少年,就像是粘在背上,如何都甩不下來。
「給我老實點。」即墨抬拳,打在那白雕頭頂,儘管收了九成力,卻依舊將那白雕打的大口吐血,搖頭晃腦,不過卻是乖巧許多,展翅向碧穹飛去。
即墨低頭看踩在腳下的浮雲,回想起昔日在雜役大院中的一切,不由笑了笑。
物是人非,許多人或事,不是想留下,就能留下,暮然回首,只能在記憶中去翻閱了。
仰面躺在白雕柔軟的絨羽中,他看向東邊的祥雲,許久后,踏步離開,走出錦繡河山,向北而去。
他急需知道真相,當年的真相,不論是在天戟山還是天戟聖地,找遍那片大地,他也要尋到掩蓋的真相。
一路向北,沒有遭受唐家的阻攔,唐沐龍放棄了最後的阻攔機會,但同時也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三日後,即墨離開青州,腳步反而放慢,他感到了心中的懼怕與渴望,他害怕知道真相,又極度渴望知道真相,所以他依舊向北,但速度卻慢了許多。
向北行進過程中,他將吞虛鼎認真祭煉一番,刻上他的印記,徹底將這件無限接近聖兵的凶兵控制。
並且,他與吞虛鼎中的神祇不斷溝通,逐漸在消磨神祇的煞氣,這是一件稀世悍兵,有任何損傷都十分可惜。
唐家想把它培養成聖兵,可惜用錯了方法,用煞氣培養,確實可以加快吞虛鼎成長,但同時也養出了吞虛鼎的凶性。
在祭煉吞虛鼎時,即墨將黑珠表面的神秘道蘊銘刻在黑鼎上,然而很快,那些道蘊就在吞虛鼎表面消失,而吞虛鼎的神祇,則對那些神祇十分懼怕。
這讓即墨很詫異,只得停止。
問心戟能融合那些道蘊,然而吞虛鼎卻不可以,他仔細推演,得知真相,那是因吞虛鼎煞氣太重,若是消磨掉煞氣,也能銘刻那些道蘊。
得知這些,他非但沒有停止對吞虛鼎烙刻神秘道蘊,反而是加大了烙刻數量和次數,差點將吞虛鼎的神祇折磨死,這也算是孤獨旅途中的唯一樂趣了。
二十天後,無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即墨終究還是來到了冰州,越過冰州,便是極地冰川,而冰州,便是天戟聖地所在的一州。
靠近極北,氣候變得越發乾冷,空氣中沒有多少水分,只是純粹的乾冷。
特別是每日黎明,極度寒冷讓即墨都感到微微涼意,當然,這種冰冷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只是說明冰州有多麼寒冷,不愧於『冰』字。
地面的植被明顯少了,北原本就缺乏生機,這在冰州表現的淋漓盡致。
晝夜巨大的溫差,至使許多生靈無法在這片土地上存活,以凡人孱弱的身骨,完全無法在這片袤土上的生存,能在這片凍土上活下來的生靈,除了有修為的修士或異獸,就是天珍靈寶。
然而,這片寒土的天珍靈寶,比天上掉餡餅還要稀罕。
越是到了冰州,即墨的速度越慢,潛意識中,他對這片荒蕪之地有種熟悉感,但仔細翻閱記憶,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放眼過去赤 裸裸的岩石,乾燥冰冷的空氣,實在讓他找不到多少熟悉,自然也就驅散了那種直覺。
七日後,無論即墨怎樣放慢速度,還是到了天戟聖地所在的寒域。
橫向東西分佈,如同狹長柳葉帶的冰州,實在阻擋不了他太多時間。
寒域,連一座城池都沒有,再過去數萬里,就到了極地冰川,這裡越發的荒蕪,萬里不見人煙,說實話,即墨甚至都覺得,冰州的生靈死絕了。
到達寒域的半日後,下起了大雪,大雪封住山路,茫茫風雪,阻隔視線,在黑珠地圖中,數千里都是白茫茫一片,完全分不出東西南北。
只用了半個時辰,大雪就能蓋住腳面,然而到了後期,風雪愈大,這樣的大雪持續了三天。
三日後,即墨穿過雪海,來到一處冰屋鑄就的村落,這裡離天戟聖地相當接近了。
天戟聖地一半在寒域,另一半已經隱沒在極地冰川中,橫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帶。
即墨緩步走入這個叫『冰村』的小村落,村內很寧靜,大概是如今夕陽將下,因此每家每戶都緊閉門窗。
他仰頭看向山頭將落的赤陽,輕聲道,「極北之地的白晝,總是如此短暫,這裡註定是被永夜覆蓋的死地。」
想了想,即墨還是叩響身前的房門,冰村接近天戟聖地,或許能知道某些幸秘。
他還不能貿然進入天戟聖地遺址,一個聖地,說覆滅就覆滅了,其中透露著不簡單,很可能在曾經發生不詳,留下不幹凈的東西,他必須要小心,不敢大意。
落在門上的手指被光屏彈開,即墨收手,看向將要落山的夕陽,無奈搖頭,接連幾家,都是同樣遭遇,屋內的人根本不開門。
「夕陽快落山了,你為什麼還不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身後不遠處,有房門打開,一個陶瓷娃娃般的女孩站在門口,然而只是片刻,那房門就被一個中年婦女關上。
「媽媽,那個大哥哥還在屋外呢。」
「不要出聲,你沒看見夕陽下山了嗎,那根本不是人,那是鬼嬰,莫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