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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二兩青稞酒

  一酒囊靈酒換了二兩劣質青稞酒,這根本算不上交換,與白送了靈酒並無區別,偏生那牧羊人還十分較真。


  得了酒囊,那牧羊人小心打開壺蓋,細細品聞后,才小心抿了一小口。


  他閉眼回味許久,嘖嘴道,「不愧是仙家釀的酒,能和每年楚家賜的百靈酒相比了。」


  說罷,那牧羊人卻是不喝了,寶貝的把酒囊掛在腰間,用手指小心摸索。


  即墨看著好笑,卻並未笑出來。


  他未喝過楚家的百靈酒,不知道那酒可否真的有那般神奇,能讓這牧羊人如此回味,但他可以肯定,楚家所謂的百靈酒,絕對比不上他這一壺靈酒。


  即墨對茶不挑,但對酒很挑剔,能被他隨身攜帶的酒,均是極品。


  「老伯放心喝便是,若是不足,我這裡還有許多。」即墨淺笑。


  這靈酒在送給那牧羊人前,已經煉化了酒勁,儘管醇香,卻是喝不醉人,這也是他放心讓牧羊人喝的原因。


  那牧羊人聞言,眼中興奮不掩,急急打開酒囊,大灌一口,小心咽下,閉眼回味。


  即墨也不著急,打開酒葫蘆,斜眼透過壺口,看向幾乎見底的二兩青稞酒。


  這酒略顯混濁,並無醇香,說實話,這酒真的入不了眼,更入不了口。


  想了想,他還是仰頭小抿了一口,入口很苦,很澀,咽下去乾巴巴,還很燒喉,算不了好酒。


  但是,這口酒飲下,卻是產生了一絲微薄的純凈靈氣,若不是他感知敏銳,都會將其忽略掉。


  「小夥子,怎麼樣啊,是不是很難喝。」牧羊人看著輕蹙眉峰的即墨,憨厚的笑起來。


  即墨如實點頭,這種酒,可以說若非這個巧合,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喝。


  「是啊,的確很難喝,與你的酒完全不能比,可是這青稞酒,卻能包治百病啊,就是因為喝這青稞酒,村子里一年上下,才能少有人生病。」牧羊人感嘆道。


  即墨點頭,這青稞酒他雖看不上眼,但不可否認,僅說那微薄的靈氣,確實可以改善凡人的身體,驅災避痛。


  初時他看這牧羊人,也是發現他的身體比一般凡人強壯許多,想來正是因常飲這青稞酒。


  「小夥子,你之前說楚家不好,也別怪我和你急,如果不是楚家,我們哪來時常都能喝到的青稞酒,更不要說還有每年一次的百靈酒。


  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啊,只要楚家還在一天,就不會讓雲州的這些老老少少吃苦勞累,只會讓他們安安心心的生活一輩子。


  別的不比,就說唐家所在的青州,雖在北原來說,十分富裕,但是那裡到處都是流寇。


  寇比狼毒啊,青州的老少,哪有我們這般安穩,渴了喝著青稞酒,閑了聊會天。


  那些老少,時刻都得擔驚受怕,擔心哪一天就丟了這條命啊。」牧羊人搖頭,很是感慨。


  即墨詫異,再看了這牧羊人一眼,發現他的確是凡人,並非修士偽裝。即是凡人,卻如何能知道數百萬裡外的唐家?


  「老伯見識廣博。」


  「我這算什麼見識,不過是是聽楚家的仙人們說的。」牧羊人理所當然道。


  「楚家所言,未必屬實,可能只是在愚弄老伯。」即墨搖頭道。


  「小子又犯渾了不是?楚家說的話,無論真假,老頭子我都相信,楚家的仙人讓老頭往東,我絕不會往西。」牧羊人生氣道。


  即墨真的驚訝了,牧羊人竟如此相信楚家,不容得外人對楚家有任何的詆毀。


  這只是他隨意遇見的一個凡人,並不是楚家刻意安排,如果這牧羊人不是被楚家洗腦,那就是真的擁戴楚家,擁戴楚家對他的好,對他的壞。


  任你如何詆毀,我始終相信楚家!


  這是何等的民心,何等的凝聚力!


  「小子,老頭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後這樣的渾話,可不能亂說了。


  也是我這些年脾氣好,要是遇見其他人,或是撂在以前,才不管你是什麼仙人,敢說楚家的壞話,大耳刮扇不死你。」牧羊人氣憤道。


  即墨急急道歉,又取出幾袋靈酒,才得到那牧羊人的原諒,這讓他不由腹誹,這牧羊人是不是為了靈酒,才和他著急。


  不過這短暫的交談,卻讓他知道,楚家很得民心,順應民意,至少在雲州這塊地上,確實如此。


  不用去探其他人的口風,他知道,這是不爭的事實,無論問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能如此得民心,楚家真的會如他心中所想,那般十惡不做,欺壓凡人,打壓其他勢力?


  雲州的安穩他親身體驗,走了數千里,沒有一處紛亂。


  雖沒有看到修士,但所有凡人,看到他飛過後,都並無畏懼,就像是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完全習以為常。


  他告別了那牧羊人,漫無目的,舉目望天,他此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費了力氣。


  之所以想提前看看楚家如何,就是要找足出手的理由,將楚家徹底從北原剔除,但如今看來,這樣的世家,他真的能動?

  他真的拔除楚家,有多少人要戳他的脊樑?他可對得起雲州數千萬的凡人以及修士?


  「師傅,你告訴墨兒,我是否該滅了楚家?」即墨舉目望天,獨自喃喃。


  即墨前行的速度放緩,最後走上一座矮山,掐斷一根草梗,挑在嘴角,將雙臂枕在腦後,就地倒下,仰頭望著青天。


  他信誓旦旦,從蠻荒而來,闖莽荒,誓滅三大世家,但如今在雲州卻遇到這等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打亂了他的心神。


  他不介意楚家壞,楚家越是惡事做盡,他反而越有出手的理由,出手更不會違心,然而楚家卻偏偏超出他的預料。


  模糊間,他看見老莫,在高空俯視,向他微笑,他也彎起唇角,道,「師傅,你真是給我扔了個大難題。」


  草原的風並不急,是那種微風,在風中夾著草的清香,還有些許牛羊的膻味,很接地氣,很自然。


  即墨半翕星眸,抿唇挑起草梗,不多想,不多思,仰天無語。


  許久后,他聞到一股香風鋪面,睜眼看見眼前有一個女孩,典型的草原裝扮,眼睛很大,不過十五六歲,柔順的長發梳成小辮,垂落在已有所成的酥 胸前。


  女孩很漂亮,帶有一股出塵氣息,背著小竹簍,她的修為並不是很高深,只有啟玄三重天。


  在這個年齡,才是啟玄三重天,可以說,窮其一生,她的所獲也非常有限,但女孩卻時刻都很開心,月牙眼彎彎,洋溢著暖心的微笑。


  那女孩正低頭仔細看著即墨,發現他突然睜眼,著實被驚嚇住,不由倒坐在地,背簍里的劣質藥材撒了一地。


  她好看的眉峰蹙起,嘟起小嘴,拍著飽滿的小胸脯,道,「你這人真是的,要醒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把我嚇了一跳。」


  即墨也未打算扶起那女孩,而是換了更舒服的姿勢躺下,斜望著女孩,笑道,「你倒是惡人先告狀,若未偷看我,你如何會摔倒在地。」


  那女孩嘟嘴站起身,一手揉著左胯,一手小心將散地的藥材收回背簍,氣鼓鼓道,「誰是惡人,你才是惡人呢。」


  即墨閉口不語,偏頭繼續仰天深思,他真的很矛盾,如他所見,楚家或許與他有仇,卻對整個雲州有恩。


  那女孩拾起藥草,小心將背簍靠在身邊,在離即墨不遠處坐下,大概是挨著屁股上的疼痛,切起身子方才坐穩。


  他好奇的望著即墨側臉,少頃后道,「你在想什麼呢,如果是剛才的事,其實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會在意的。」


  即墨淡笑,這倒是個善良丫頭,也沒有心思再戲耍她,便道,「與你無關。」


  女孩揚起暖心的笑,道,「那就好,不過我看你有心事呢,不介意給我說說嗎?」


  隨即,那女孩似乎意識到,對一個陌生男人討問這種話題,有些窺探他人秘密的嫌疑,臉不由紅撲撲漲起。


  他連擺手解釋道,「你不要生氣啊,如果是不能說的秘密,就不要告訴我了。我也就是因為經常給荊守村的朋友們看病,養成了習慣,才會這樣問你的。」


  即墨看了那滿臉緊張的女孩一眼,淡然道,「也並不是不可說之事。」


  他想了想,道,「我有一個仇家,從前並未接觸過,沒有深入了解,只以為這家人都十惡不赦,壞事做絕。


  但當真的接觸這家人,才發現他們竟是大善人,那家人的左鄰右舍,都十分喜愛他們,以前的種種,都是我的主觀臆斷。


  因此,我很矛盾,到底是尋仇,還是默默走過,放過這家人。」


  「按你這樣說,這家人只是與你有仇了,其實他們是大善人,對嗎?」女孩睜著大眼,無邪的看著他。


  即墨想了想,點頭道,「不錯。」


  他頓了頓,再道,「若換作是你,面對這樣的一家人,你可還會尋他們報仇?」


  「不會的,怎麼可以因為這家人只是與我有仇,就去害了一個善人家呢?」女孩大眼彎成月牙,理所當然道。


  「如果真的找這家人報仇,那我與那些壞人還有區別嗎?」


  「並且,這樣的善人家,怎與我結仇呢,這中間或許會有誤解,也說不一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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